山丘上只有稀疏的植物，難得露出來的天空卻依然是灰蒙蒙的，和庇護地已經(jīng)凈化后的天空燦爛陽光截然相反，連強烈的污染灼痛感都依然存在著。即使有玩家們的大呼小叫和戰(zhàn)斗聲，讓人不適的壓抑感和陰冷依然充斥在所有角落。

    在森林里起伏的地面和山丘，只有走到近前才能感覺到它們的起伏變化，但像一座天塹高峰立在森林盡頭的山丘不同，它們明顯更高、更險峻，只是先前在森林遮擋下看不分明。

    走出森林后，一直靠西側(cè)的山脈像變成了一面順著森林邊緣建起的高墻，森林盡頭的屏障大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一眼看不到頭的山丘起伏，擋住了山后面的一切。

    一個個顏色有深有淺的泛灰身影聚集在山腳下，被玩家們放風(fēng)箏般追來追去，不斷消失又不斷出現(xiàn)。尖嘯著發(fā)出呆板又執(zhí)著聲音的亡靈“大合唱”，過于詭異的音樂讓這里的氣氛變得更加陰森。

    提前抵達的玩家和亡靈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但可以復(fù)活的亡靈給向來仗著人多頭鐵的玩家造成了極大壓力。

    被他們擋住的地下，森林和山腳邊緣地面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越靠近亡靈聚集的深處越明顯，從亡靈移動露出的空隙里，能看到山腳鑿出的礦洞般的大洞。

    黑洞洞的，邊沿雕著模糊的花紋，銹跡斑斑的金屬已經(jīng)看不清原本寫的是什么。大洞里呼嘯著的風(fēng)聲更明顯了，呼呼地吹著，像是哭泣，也像是邪惡的低語。

    雷羅在走出森林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不遠處飄蕩的亡靈，他喃喃著叫出了幾個名字，但亡靈們對此毫無反應(yīng)。從離開后，在越往這里走亡靈越多的森林里，他就完全沒辦法回到這里了。

    聽到風(fēng)聲、看到熟悉的家園時就開始顫抖的身軀已經(jīng)停下顫抖，雷羅紅著眼睛回頭，“閣下，請允許我給予他們永遠的沉眠。”

    希爾雅收回觀察矮人群山的視線，點了點頭，“可以回家了，雷羅。”

    萊克頓城的事并不著急，現(xiàn)在得先解決亡靈大量聚集的矮人地下城問題才行。

    希爾雅發(fā)了個公告，提醒玩家們上線和完成傳送，一團團白光就在她身邊亮起，準備好的召喚陣盤足以讓所有玩家同時走出來。

    收到活動任務(wù)傳送點已開啟的通知，作為“戰(zhàn)場”指揮官和定位點的希爾雅，就被跑來的玩家們圍在了中間。在庇護地待得久一點的玩家，都感覺好久沒見到她了，一時間順便交任務(wù)、開聲望商店、湊熱鬧打招呼的聲音響成一片，陰森的山腳下莫名像極了菜市場。

    “勇士們，我的朋友們，死去的矮人執(zhí)念化作亡靈不肯離開這個世界，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的他們，但武技和戰(zhàn)斗的技巧依然保留著，希望你們能和雷羅一起，送他們安息。”

    說完，希爾雅低聲詠唱中，一個個分割的風(fēng)墻悄然升起，讓深陷亡靈包圍的玩家喘了口氣，總算不是百打一了。

    【安息亡靈】任務(wù)中死去的矮人亡靈不會帶來任何經(jīng)驗，但活動任務(wù)獎勵豐富，剛還在擔(dān)心希爾雅一到就出手清場的玩家頓時高興起來。不搶怪不搶獎勵的npc，圣女就是最好的！

    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沖出去的玩家和雷羅匯合，一個個矮人亡靈短暫清醒過來。有的認識雷羅，有的不認識，但在雷羅叫出他們名字時，他們都很驚訝。

    “雷羅瑞爾回來了……”

    “他回來了……”

    清醒過來的亡靈并不看好雷羅，“贖罪，我們都要贖罪……為什么回來……沒有用的……”

    和死在森林里、可能也是比較晚死去的蘿拉瑞爾不同，他們的聲音混亂無比，充斥著絕望。

    雷羅攥著錘子的手背繃起一根根青筋，在哀嘆聲中，慢慢抬起頭。他堅定地看向曾經(jīng)熟悉的鄰居，“一定有辦法的，我能晉升白銀，大家的傳承就都可能恢復(fù)。我們，都會活下去。波麗嬸嬸，放我們進去吧。”

    第115章

    亡靈像已經(jīng)徹底絕望,完全不像蘿拉和先前森林里那些亡靈一樣好溝通，她重復(fù)著拒絕，在又一次復(fù)活凝聚身體后再次撲了過來。雷羅揮起錘子,迎了上去。

    矮人亡靈不斷飄散，有的留下了驚喜的指引，有的則依然拒絕著,但rou眼可見地,隨著玩家大部隊到來,密密麻麻甚至擋住山體的灰色亡靈正在變少。

    玩家的喊殺聲傳進地下城入口洞xue,混著風(fēng)聲被扭曲成古怪的嗚咽,時不時給他們加幾個輔助法術(shù)的希爾雅皺眉看著那里,再次詠唱出一個風(fēng)墻。

    玩家已經(jīng)將戰(zhàn)場推近了很多，沒有森林阻擋,她離洞xue只有十幾米，精神力吸引到的狂暴元素飛快組成了她想要的風(fēng)墻,但在成形的瞬間，隱約的呼喚聲讓她恍惚了一瞬。

    和議事大廳里曾聽到的哭聲有些相似，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但確定是在叫她。聲音很小，像是從很遠、很深的地方傳來。

    呼喚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就隨著風(fēng)墻形成消失不見,不仔細感受甚至?xí)詾槭清e覺。已經(jīng)嘗試過幾次的希爾雅很清楚這里的規(guī)律，似乎只有在洞口用精神力釋放法術(shù),才會“聽”或者說感知到一陣呼喚。

    亡靈飄散得更快了些，已經(jīng)有玩家沖進了洞xue,風(fēng)墻悄無聲息地散開,但一馬當(dāng)先沖進去的萊因哈特,幾秒后拍著地龍獸又竄了回來。

    “草草草有人！老雷，你家來人了！”

    “墮落者，止步！”低沉的吼聲從山洞中傳來，憤怒中帶著無法掩飾的疲倦。

    空中飄起的火球照亮了走出地下城的一排人影，幾乎都是紅發(fā)，只有少數(shù)幾個棕發(fā)。矮人的年紀玩家根本無法確定，但眼尖地看到其中幾個人手臂或腿上透出金屬的光澤，像是機械假肢。

    傳送過來蹭活動經(jīng)驗的方遙找了個好角度，把矮人的金屬臂拍得清清楚楚，聯(lián)想到他們覆滅和被神罰的部分，不由得泛起嘀咕，“不會是血rou苦弱，機械神教吧？”

    還在乒乒乓乓打架的玩家被一股風(fēng)帶向后方，在亡靈們追上去之前，希爾雅從人群后面走出來，面對警惕又緊張的矮人們略微欠身，“火紋氏族，我們受雷羅瑞爾邀請，為改變你們的未來而來。”

    戰(zhàn)斗激烈的雷羅背后的血色虛影還沒有消散，唯一還留在戰(zhàn)場中間的他瞬間被從山洞走出來的矮人們看到，熟悉的輪廓和臉龐下，是他們不熟悉的斗志昂揚。

    “雷羅……晉升白銀階了？！”矮人們辨認出他身上不同以往的波動，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他們聲音里有驚喜，也有茫然。雷羅剛向前一步，就被迅速抬起的幾把武器對準，“我們都該贖罪……離開的人應(yīng)當(dāng)受到懲罰！”

    被發(fā)現(xiàn)的雷羅變化震到表情恍惚的幾個人，即使有頭發(fā)胡子的亂糟糟遮擋，也看得出表情的驟然變化。他們顯然認出了雷羅，也想起了矮人背負的不幸命運。

    他們的金屬假肢并不是個擺設(shè)，雖然看起來不夠精致，但打到雷羅身上，矮人被打得身體一震，差點跪了下去。戰(zhàn)斗中逐漸從他們身上生長出來的新的古怪手臂和□□尖刺，在融化或黑霧中，都說明著他們被污染異化的痛苦。

    沉重的力量壓迫和眾多武技變化圍攻，讓雷羅幾乎被壓著打，玩家想上前亂拳幫忙，卻發(fā)現(xiàn)被風(fēng)墻攔住了。

    “這是劇情殺？不不，劇情過場？圣女加油，錘他們！”

    希爾雅確定這里只有二十多個矮人，和雷羅說的族群人數(shù)差得很遠，看起來矮人都很正常，但他們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能被清晰感知到。痛苦波動中逸散的精神力正在不斷引起共鳴，細微的“情緒”在他們之間傳遞，低落和激動都是如此，這大概就是情緒變化極大的主要原因。

    用精神感知的話，對面紅發(fā)矮人們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憂郁緊張的灰霧，灰色還在不斷傳遞中慢慢加強。

    想想雷羅說的過去離開地下城時的印象，希爾雅懷疑，這已經(jīng)是地下城中精神崩潰或茍延殘喘的人之外，僅剩的能行動的矮人了。

    在雷羅不得不接下對面的圍攻時，希爾雅的觀察告一段落，她低聲詠唱出點點微光，匯聚成一片明亮的光點。光點懸在空中，照亮了灰蒙蒙的天幕，像陽光照了進來。

    “前搖這么長，是在讀條還是攢大招？圣女就是最強的！”玩家們的竊竊私語傳來，讓瘋狂飄來的亡靈和入口處的矮人們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一瞬茫然。

    逐漸匯聚成大片光幕的光點，在最后一聲詠唱后落下，被幾處風(fēng)墻和雷羅共同限制在出口前的矮人們無處可躲，密集的光雨瞬間將他們淹沒。

    爆開的一片光華并不刺眼，卻確實看不到了被淹沒的人影。離入口最近的幾只亡靈被光雨蹭到了一點，剛要繼續(xù)向前，就開始褪色消失。

    法術(shù)余波足夠讓需要玩家打一段時間的亡靈消失，完全沒見過希爾雅使用強大法術(shù)的玩家們，在展現(xiàn)的力量面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再次應(yīng)戰(zhàn)亡靈打成一團的玩家愣了一下，“不會吧，不臣服就人道消滅？”

    ……這樣看來，平常的圣女是真的很溫柔啊！

    但出乎意料的，沒散盡的光里沒有傳來任何痛苦的聲音。光雨散開后，露出了呆呆站著的矮人們，他們臉上是過度舒緩放松后的空白，痛苦的精神波動歸于寧靜，異化的肢體還留在身上，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扭曲。

    第一個清醒過來的矮人動了動，她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雷羅和雷羅身后的希爾雅，放下手中的斧頭，舉起右拳行禮，“閣下，感謝您的幫助。我是火紋氏族長老之一，羅梅爾·金·火紋，您需要我們做什么呢？”

    她雖然是詢問，但聲音依然平靜，好像根本不在意是否被攻擊、未來會在哪里。與其說是從痛苦中清醒過來，不如說像是不做事就不打算行動的行尸走rou。

    ……他們不在乎。

    雷羅急切地喊她，“羅梅爾長老！為什么要用神罰來限制我們的未來？我離開地下城后明明生活得更好了，你看，我已經(jīng)白銀階了，亡靈安息之后，我們就都可以離開地下城了！希爾雅閣下是庇護地詩佩斯的領(lǐng)主，庇護地可以隔絕凈化污染，以后不用每天承受污染的痛苦，可以學(xué)到新的傳承知識，還能讓我們研究鍛造！”

    作者有話說：

    還有兩更

    第116章 （二更）

    雷羅的活躍激動和對面如死水一樣的平靜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對比,羅梅爾靜靜看著他，“我們很感謝希爾雅閣下讓我們清醒、幫助我們送亡靈安息。但我們已經(jīng)被污染墮落了，雷羅。”

    “這不算墮落！”雷羅堅持,但他本就不常使用自己被異化的狀態(tài)，憋紅了臉也沒讓他那只異化的手冒出來。反倒是玩家們聽見，換上了一個個外觀,山腳下頓時群魔亂舞。

    羅梅爾平靜的表情在看到萊因哈特骨翼和有人的耳朵時裂開,變得有生氣起來,她急切地向外走了一步,“這是、這是真的？”

    她看向希爾雅,“庇護地……有新的傳承,也可以保護我們不受污染？希爾雅閣下，您想要什么呢？”羅梅爾皺著眉,“雷羅一樣可以為您提供鍛造。”

    矮人長老的懷疑和對自己的否定，與雷羅曾經(jīng)如出一轍。

    希爾雅猜測,在雷羅離開地下城前，同族在年輕矮人面前還要維持形象，雖然他印象里還有主動研究和執(zhí)著不放棄的火光,但長久的地下城生活已經(jīng)讓矮人們壓抑至極，不斷的失敗更是讓他們自我否定。

    “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希爾雅笑了一下，“詩佩斯庇護地接納和保護森林里的所有智慧生命,保護加入庇護地的生命、健康、財產(chǎn)和尊嚴。我不需要你們成為我的專屬匠人，也不會讓你們成為特殊的人,你們愿意的話，可以來庇護地生活和工作,不愿意的話,雷羅也可以回來看你們。”

    “我答應(yīng)雷羅送他回家,讓被困在地下城的火紋氏族擺脫無法突破的命運，僅此而已。是否加入我們，是你們的選擇。”

    羅梅爾睜大眼睛，紅發(fā)女矮人臉上的細紋被撐開，看起來居然有些年輕。她不可思議地重復(fù)，“是否加入還可以選擇？”

    承受過光雨洗禮的其他矮人凝固空白的表情也逐漸舒展開，希爾雅難得用一次消耗大詠唱時間長的高級法術(shù)，安撫精神效果拔群。起碼現(xiàn)在對面在感知里的陰云散開了，地下城日復(fù)一日的灰暗生活里逐漸消磨掉意志的矮人們，難得激動起來。

    “人類，只是這樣？”

    希爾雅點點頭，在矮人的確認聲中，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玩家們。還在一邊耍帥一邊和剩下的亡靈戰(zhàn)斗的玩家們，對她的決定并不滿意，仔細聽還能分辨出竊竊私語。

    “什么嘛，就該把他們綁走！圣女就是心太軟太圣母，給矮人幫忙還啥都不要，哇靠好虧！”

    “所以你是你圣女是圣女啊，這叫思想境界好吧！”

    “矮人一個個是不是都自卑啊，在地下城里關(guān)傻了吧？給他們點活干估計就好了（狗頭）”

    希爾雅已經(jīng)習(xí)慣玩家不分時機和場合的胡說八道，但在矮人的激動和猶豫中，她不由得覺得也許玩家說的007真的有用呢？從雷羅身上可以看出，矮人需要他人肯定自己的價值，勞動的回饋是最明顯的。當(dāng)然，這也得矮人們同意才行。

    第一個清醒的羅梅爾大概精神和意志都比其他人強，她在激動的詢問中壓下其他人的聲音，“希爾雅閣下，你帶雷羅回來，已經(jīng)獲得了火紋的友誼。也許雷羅瑞爾沒有告訴你，火紋氏族受神明懲罰，黑暗種不可以離開地下城。感謝你的到來和幫助，也許你愿意來地下城做客？”

    玩家中爆發(fā)了一陣失望的噓聲，希爾雅詠唱出風(fēng)卷，將玩家和亡靈再次分開，數(shù)量銳減的亡靈們已經(jīng)比玩家數(shù)量少了，看起來有些被惡霸壓迫的可憐。

    給玩家們彈了個跟隨雷羅參觀地下城的任務(wù)，希爾雅對羅梅爾點點頭，“那就拜托你們帶路了。”

    矮人也許會同意，也許不會，但多接觸一些矮人的生活，總能找到更好的切入點。

    洞口一片幽暗，比森林的光線還要差，像是一個黑洞，希爾雅詠唱出火球前，看到跟進來的矮人眼睛閃著暗光，像是發(fā)光的珠子。

    羅梅爾注意到希爾雅的目光，她摸了摸眼角，“這是我們矮人天生的力量，在昏暗的世界里可以看清許多東西。”

    “長期生活在昏暗地下導(dǎo)致眼球改變？這和——嗚嗚！”被捂住嘴拉走的貓球球臉騰地紅了，這才意識到，她不是在現(xiàn)實里看地下生命的資料，而是在游戲里面對這些發(fā)生變異的矮人。

    洞xue入口和黑晶洞xue的礦洞有些像，但更大、更寬敞，中間還鋪了兩條軌道，只是上面沒有車，軌道的枕木大多腐爛消失，只剩下一些腐爛前的痕跡，顯然很久沒有啟用了。順著洞xue往下，山洞壁上慢慢出現(xiàn)了微弱光點，希爾雅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變化。

    下一秒，一直向前向下走、在希爾雅估算中幾乎要走到山腹的路走到了盡頭，似乎只是向下走了一步，眼前的光就變得明顯起來。

    豁然開朗的地下空間一眼望不到盡頭，黑沉沉的穹頂上微弱光點連成一片，呼吸般一明一滅，不如浮燈明亮，但依然能看到下方城市的輪廓。

    第一眼看到的是林立的塔樓和城墻，這顯然是入口后的第一道防線，但上面沒有人守衛(wèi)。連城門都大喇喇敞開著，圍繞著城墻的是一座座石質(zhì)方碑，石頭的顏色和形狀各不相同，可以看出，這是一座座墓碑。

    剛被外面擊殺后醒來的矮人亡靈呆滯地站在其中一座墳?zāi)股希执舭宓啬钪裁达h走，“出去……離開，一定有辦法的……”

    希爾雅飛快估算了一下，驚訝地發(fā)現(xiàn)，城外的墓碑?dāng)?shù)量和先前玩家們見到的亡靈數(shù)量十分接近。

    大陸上的亡靈相當(dāng)稀少，什么時候居然死后大概率能變成亡靈了？看起來呆板的矮人們，執(zhí)念得有多深沉？

    曾反復(fù)做過污染侵蝕測試的希爾雅，同時注意到自己身上被污染侵蝕的速度正在變緩，地下城的污染似乎比森林里稍微少一點，元素的狂暴狀態(tài)有微弱的減輕。

    或許這就是矮人在污染中能繼續(xù)生活多年的秘密，但即使地下城污染稍少，他們依然被異化了。無法承受的過多元素力量，傷害著所有人。

    希爾雅看看羅梅爾，越回到熟悉的城市，她變得越來越疲倦無奈。

    注意到希爾雅在看墓碑，羅梅爾干澀地解釋，“矮人本沒有墓園。我們死后本該歸于大地與熔巖，但誕生亡靈的軀殼無法燒盡，這些年死去的矮人就都葬在城外，等待亡靈災(zāi)難消失后再安葬他們。亡靈們很少會留在城里，只有少數(shù)幾個死去時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亡的亡靈，還留在原本的住處，繼續(xù)他們的嘗試。”

    連死后都想離開地下城嗎……希爾雅覺得活著的矮人們不是不想離開，而是缺少一些理由或還有別的問題。

    地下城以石塊和金屬為主體，古老的建筑風(fēng)格不夠精致，顯得粗獷大氣。限于高度，比正常房屋略矮的一座座小屋看起來稍有些壓抑。街道鋪著石板，希爾雅辨認出幾間房子上刻著的字跡，有的寫的是麥酒，有的寫的是錘子，似乎曾經(jīng)都做著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