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93節(jié)
程梓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索性把舔完毛的爪爪遞到臨江仙面前,示意他取下手鐲變成藤杖給他一發(fā)正義的教導(dǎo),讓他以后說話不要再這么前后矛盾。 之前通過講述身世暗示南山的異變與自己無關(guān),現(xiàn)在又認(rèn)自己是導(dǎo)致情況惡化的誘因……這顆頭還有沒有點(diǎn)譜了? 怕不是失去軀干后腦部缺少供血,突發(fā)惡疾了吧? 頭顱無奈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就發(fā)現(xiàn)臨江仙手上多了藤杖,小鳳凰周身燃起了鳳凰焰。 而那只胖胖的貓因?yàn)檎鼒A了,眼中的烈火化為實(shí)質(zhì)恐怕能將他焚盡。 啊,這就是與人交流的樂趣,這才有活著的感覺。 頭顱差點(diǎn)沒忍住繼續(xù)拱火。 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因?yàn)榕R江仙的藤杖有好幾個尖,打人肯定很疼,而鳳凰焰能將他一波帶走,根本惹不起。 算了算了,好好說話! “我說過,我誕生于人們對共工這位天生神靈的幻想,所以你們可以將我視作共工之影。那滴神血給予我未曾設(shè)想的力量,相對的,我也給了它一些回報——我短暫地放大了它蘊(yùn)含的共工死前的恨意?!?/br> 頭顱淡淡地道。 時至今日他還記得自己在蘇醒那日看到的場景。 水神神力如同匯聚了四海之力的巨大浪潮,漫天卷地、遮云蔽月地襲來,化為一片赤紅色光幕,將南山完全吞沒。 山上的生靈首當(dāng)其沖,幾乎死得一個不剩。緊接著地脈斷裂,山體崩碎,全新的,從神血內(nèi)部延伸出的水脈接掌了支離破碎的南山,強(qiáng)行將之彌合后,從根本上改變了它的性質(zhì),從生機(jī)勃勃變得死寂荒蕪。 南山保留了世外桃源的假象,內(nèi)里的一切卻都因這滴被恨意侵蝕成污濁的神血腐敗朽壞。 死去生靈生前最后的反應(yīng)變成殘響,或是一聲尖叫,或是一串倉皇逃竄的腳步,偶然出現(xiàn)于山中某處。 南山破滅前,生活于此的人們正打算吃晚飯,那些沒來得及食用的飯菜、小吃等等食物,也都被異化成了詭異的液體。 至于山上水源的狀況,那更是不必說。 這些東西看似在日積月累下形成,其實(shí)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 就發(fā)生在頭顱誕生的第一天。 他的耳邊如今仍回響著那日聽到的哀鳴。 “神血是根本原因,我是誘因,我們共同造成了南山的劫數(shù)。”頭顱滿臉看破世事的滄桑,“按照某些神棍……神算子的說法,南山啊,命中注定有此一劫?!?/br> “看來那人殺你也不算殃及無辜,可能你也和南山一樣,命中該當(dāng)有這劫數(shù)?!迸R江仙不冷不熱地道。 程梓耳尖一顫,回過神來,用力給他拍巴掌,還在他臂彎里踮著腳,抱住他的臉蹭蹭。 “喵嗚喵!” 諷刺得好! “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誕生會為南山帶來滅頂之災(zāi),就連我誕生與否,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頭顱努力為自己正名,“你們不能讓我來背這口鍋??!” “是啊,那該讓誰來背鍋呢?”小鳳凰朝天上看了一眼,“讓那根按照特定軌跡死板地運(yùn)行的命軌,還是知曉一切卻從不干涉的天道?” 這鍋沒人能背。 南山的覆滅更像是天災(zāi),由各種巧合拼湊而成,正好趕上某個時間點(diǎn)爆發(fā),然后一波全部送走。 就像頭顱所說,真的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程梓惆悵地嘆了口氣。 驀地,他眼睛一亮,扭身去問頭顱:“喵嗚喵哇?” 你是不是知道如何讓南山恢復(fù)? “之前不知道,”頭顱說,“你們出現(xiàn)后我知道了。歸根結(jié)底四個字——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程梓耳朵一豎,跟兔子似的,眼神則毫不猶豫轉(zhuǎn)向了小鳳凰。 “?” 小鳳凰一臉懵。 見狀,頭顱露出了一點(diǎn)笑意:“你這貓雖然胖了點(diǎn),可腦袋瓜子很聰明嘛,這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喵!” 程梓沖他齜牙,又亮出爪子,兇巴巴的。 臨江仙握住他的爪子,順手捏了捏柔軟的rou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小鳳凰用鳳凰焰燒掉南山內(nèi)的不潔水脈,再以鳳凰一族的涅槃之法恢復(fù)南山生機(jī)?” “正是?!鳖^顱上下點(diǎn)了點(diǎn),“此法相當(dāng)于再造南山,給這片曾經(jīng)的世外桃源一個重生機(jī)會,對于這位鳳凰先生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br> “所以,各位要試試嗎?” …… 程梓:“喵?” 干不干? 小鳳凰:“可以干?!?/br> 臨江仙:“干。” 程梓:“喵?!?/br> 去吧。 兩人一貓簡單商量之后,決定接受頭顱的建議,于是小鳳凰出海去拯救南山,程梓與臨江仙留下加固封印。 頭顱淚灑南海! “為什么?為什么我?guī)土四銈冞@么大一個忙,你們卻要如此對我?”頭顱看著加持稷山神力后恢復(fù)了炫目光澤的圓環(huán)封印,痛心疾首道,“恩將仇報!不當(dāng)人子!” 程梓趴在溝壑旁叮囑臨江仙多使點(diǎn)勁,然后仰頭看他,小圓臉上滿是無辜,又可愛又氣人。 “喵嗚哇?!?/br> 告訴我們恢復(fù)南山方法之前你又沒跟我們談條件。 頭顱:“……豎子!” 程梓咧嘴一笑,拍拍氣得快七竅生煙的頭顱的長發(fā),語重心長道:“喵嗚喵哇。” 小伙子,我們這也算給你上了一課,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壞人,以后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從這個角度來看,你還是賺的嘛! 雖然你的封印加固了,還被一只貓教做人,但你獲得了寶貴的人生經(jīng)驗(yàn)??!四舍五入難道不算血賺? 臨江仙注入最后一絲神力,把程梓抱到腿上揉揉毛,微笑道:“習(xí)慣就好。與我家橙子打交道,你若是不跟他站在同一邊,結(jié)果就只會是雙贏。” “哪里雙贏了?”頭顱抖了抖身上的圓環(huán),瞪了瞪早已從大橘貓那兒學(xué)成出師的稷山山神,“我贏了全新的封印是吧?” “你可以這么理解。”臨江仙的態(tài)度真誠而平和,“但我說的雙贏的意思是,橙子贏兩次。” “……” 頭顱轉(zhuǎn)過頭,以頭搶地。 果然還是人生經(jīng)驗(yàn)太淺薄。 他一開始就不該那么配合! 當(dāng)頭顱懊惱地砸到第三下時,南海之上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即便隔了如此遙遠(yuǎn)的距離,這動靜仍舊夸張得可怕,好像什么龐然大物正在分崩離析。 “喵?” 程梓撓撓臨江仙鬢邊垂落的發(fā)絲。 “是小鳳凰。”臨江仙捏住他粉色的爪爪,“他已經(jīng)開始了?!?/br> 說著,他并指一揮,傳影術(shù)在前方迅速成型,映出小鳳凰此時此刻的作為。 橙紅色的鳳凰焰迎風(fēng)而起,猶如春日瘋長的野草,爬滿了褪去桃源幻象的南山,烈烈騰飛。 小鳳凰站在海面上,靜靜凝視著這一幕。 他聽到凄厲而詭異的哀鳴,看見不存在的生靈在火里翻滾求救。由污濁的神血構(gòu)造成的水脈尖銳地刺出土層,試圖向火焰外的天地舒展延伸,有一種張牙舞爪的狠厲,更多的卻是瀕死的瘋狂。 “原來一滴神血就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影響嗎?” 小鳳凰喃喃道。不過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對,讓南山覆滅的不是那滴血里的神力,而是神力中包含的被放大后的恨意。” 來自神話時代最強(qiáng)梯隊(duì)的天生神靈的仇恨,受共工幻影放大,得殘存神力支撐,終至毀滅南山。 真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 小鳳凰暗道。 鳳凰焰灼燒良久,終于焚盡最后一點(diǎn)污濁,但南山也盡成焦土,了無生機(jī)。 小鳳凰召回殘余的火焰卻不吸納,反而指使它們沖入南海,卷起千丈巨浪后相互碰撞制造出水霧,再將水霧匯成一團(tuán)陰云,送至南山上方。 初春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在充滿生機(jī)的雨水中,焦黑的土層被沖刷干凈,露出底色。濕泥里抽出嫩芽,而后生長為嫩綠草地、茂盛竹林、不同種類的花卉與樹木,氤成一片蒼碧,猶如畫卷。 有北遷時脫離鳥群的鳥兒誤入此地,被雨淋得狼狽,只好落在枝頭歇腳。 它抖抖毛,甩起一身水珠,黑豆豆般的眼睛好奇地左顧右盼。 于是寂靜的畫卷里多了一份動態(tài)美,真正意義上地活了過來。 “真是……賞心悅目??!” 蹭臨江仙的傳影術(shù)看完全程,頭顱不禁發(fā)出滿足的感慨,但頭一轉(zhuǎn),就看到程梓與臨江仙并沒有關(guān)注這邊,反而在玩……貓爪在上? 程梓趴在臨江仙腿上,一只前爪按著他的手背,仰頭瞪他。 臨江仙面上含笑,抽出被爪爪蓋住的手,再搭上去。 程梓鼓鼓臉,抽爪子蓋上他的手背。 臨江仙抽出手,蓋上他的爪子。 抽爪,蓋手背。 抽手,蓋爪子。 看著一人一貓不厭其煩的樣子,頭顱在心里啐了一口: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