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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到草原后 第45節(jié)

    “我也不是認(rèn)準(zhǔn)了他,我給我兩年的時間,也是考察他的,他要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就不嫁給他。反正有你在后面給我撐腰,總有一口飯吃一個窩睡。”木香帶著點(diǎn)玩笑的口吻說笑,她還想著要是成了,兩年后就在蜜娘家的西邊蓋兩間青磚瓦房,門往哪邊開她都想好了。

    “行,我保你有飯吃有地方住。”蜜娘一口應(yīng)下,回去后就把引蜂桶掏出來,晚上的時候在灶房把蜂裂熬化給刷在引蜂桶和蜂箱上。

    “明天你騎馬跑遠(yuǎn)點(diǎn),找個有蜂源的地方,把蜂箱和引蜂桶釘在大樹下或是石崖下的背風(fēng)坡。”蜜娘坐椅子上指揮。

    “就這么簡單?真能引來蜜蜂釀蜜?”巴虎沾了點(diǎn)融化的蜂裂到嘴里,味兒聞著香甜,嘗著卻是澀澀的。

    “這法子我要不說你知道?”蜜娘冷哼,“而且這還是第一步,放蜂箱也是大學(xué)問,等我生了娃出了月子親自過去看,要是沒引來蜜蜂反倒引一窩蟲子,你小心你腰上的rou。”

    巴虎被威脅了還笑的胸腔震動,賤兮兮地挑事:“別是你家祖?zhèn)鞯姆阶邮羌俚模綍r候倒打一耙賴我身上了。”

    也不等出月子了,蜜娘當(dāng)場擰了把他的腰rou。這段時間巴虎像是嘴上長刺了,時不時撩她一把,不挨兩下他心里不得勁。

    “我說錯了,說錯了,放我一馬。”巴虎抱住蜜娘,隔著不薄的衣裳親她的肚子,“過幾天我閑下來了給你抹羊油。”

    “什么抹羊油?抹羊油做啥?”蜜娘掰直了男人的腿,直接坐他腿上,照例問他重不重。

    不重,再重他都抱得動。男人手上不老實(shí),嘴上含含糊糊道:“抹羊油是逼寒氣的,五六個月的風(fēng)雪天,寒氣都浸骨子里去了。等天好了我把氈包頂給掀了,你涂了羊油就坐椅子上曬太陽,曬熱了再打水給洗干凈。”

    蜜娘懷疑,推開巴虎的臉問他涂不涂。

    “涂,我跟你一起涂一起曬。”

    一直到半個月后扈縣丞帶人過來,木香領(lǐng)了她的五十只羊搬回了河西邊,巴虎才開始掀氈頂,把往年幫他搓背的牧仁大爺也給趕了出去。

    “你今年還幫不幫我抹羊油了?”牧仁大爺心里酸。

    “幫,我不幫你誰幫你。”巴虎拎了個凳子放河邊,“你坐這兒幫我們守著人算了。”

    門口不是有大黃嘛,牧仁大爺心里嘀咕,身體卻是聽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坐了半天,等巴虎搬了浴桶出來倒水還跑過去幫忙。

    “不用你。”巴虎避開,一把老骨頭了別再摔了。

    大黃見蜜娘出來也只是搖了搖尾巴沒起身,蜜娘看它鼓鼓的肚子,心里琢磨著大黃是不是要生了。問巴虎他也不清楚,巴拉和阿爾斯狼都是公狗,他沒給狗接生過。

    大黃也爭氣,壓根不讓人cao心,當(dāng)天夜里不聲不響的就生了八只狗崽。巴虎早上起來看大黃肚子癟了,跟著它去了狗窩才發(fā)現(xiàn)它生了。

    “真順溜,希望你的主人也能像你一樣。”巴虎把狗崽挨個拿起來看看,不是黃的就是黑的,再不然就是黃黑的,沒一個像巴拉的。

    “蠢蛋,沒你的崽子你還跟著跑前跑后忙活了一早上。”男人照著巴拉的狗臉打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六十六章

    大黃冬日的時候整日跟阿爾斯狼混在一起, 只要不下雪,兩只狗就不著家,不是在雪地里就是在羊圈里。倆狗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沒人清楚, 就像是大黃的肚子,在日漸豐腴的體型下顯露出輪廓才讓人看出苗頭。狗隨主, 主人肚子撅得老大了還精神滿滿的能走能跑能做飯, 大黃在遷徙的路上不喜歡坐車喜歡跑動喜歡放羊,到了臨山又不聲不響的生了狗崽。巴虎堅信這是個好兆頭,蜜娘生產(chǎn)也會順順利利,畢竟是狗隨主, 這個念頭在一定程度上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有所放松。對看似一無所知,一廂情愿守著大黃跟狗崽的巴拉生出了同情,不再無情無義地嘲笑它。

    心情好了還能擠出兩句夸贊的話——“好狗,跟阿爾斯狼輪班呢?大黃許你進(jìn)窩看崽了?還是不許啊,別喪氣, 苦心付出總能打動人家兩口子的。”再不濟(jì)等狗崽滿月自己爬出狗窩了,巴拉總能逮著機(jī)會聞個味兒,認(rèn)清它沒當(dāng)?shù)氖聦?shí)。

    蜜娘笑得語塞, “你行了啊, 以前逮著大黃笑話,現(xiàn)在又笑話巴拉,你得慶幸狗聽不懂人話, 不然巴拉氣得能把你的羊羔子都給掐脖咬死。”

    巴虎可不承認(rèn)他笑話狗, “我是在打抱不平,以大黃的心眼子, 說不準(zhǔn)就是它出了詭計試圖瞞天過海騙過巴拉, 這蠢蛋搞不好真以為大黃生的有它的崽。你看它比阿爾斯狼還用心, 要是有奶恨不得爬進(jìn)狗窩里喂崽。”越說越像那回事,他比狗還懂狗了。

    蜜娘懶得理他,問他是不是忙完事了,忙完了就帶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兩人沿著河下游走,路過下了漁網(wǎng)的地方巴虎脫鞋下水看有沒有魚,家門前的這條河水位淺,魚少,個頭也小,但一天總能網(wǎng)住幾條巴掌大的細(xì)扁魚,都攢著放水缸里養(yǎng)著,準(zhǔn)備等蜜娘生了娃給她熬魚湯。

    “這么些天了,逮的魚里沒有你說的鯽魚。”男人從水里起來也沒穿鞋,鞋提在手上打赤腳走,他突然想到去年這個時候蜜娘因?yàn)榈袅诵讕е莨轻揍镜拇簏S躺在地上閉眼曬太陽。真快啊,一轉(zhuǎn)眼,一人一狗都當(dāng)娘了。

    “沒有算了,漠北可能就沒鯽魚。”遠(yuǎn)處大群的綿羊從山坡上游蕩下來,離得遠(yuǎn)了羊的身影不比螞蟻大,但毛色顯眼,流動在青草地上讓蜜娘想起了麥地里的蝗蟲,野溪里的蝌蚪。

    蜜娘算著日子,她坐月子的時候恐怕是要趕上剪羊毛,她停下腳步問去年剪羊毛的時候巴虎在做啥活兒。

    “鞣制羊皮牛皮。”

    “在家?”她天天傍晚幫朝魯大叔卸羊毛也沒聽到氈包里有其他動靜。

    “有時候在家,有時候在下游水深的地方洗泡過鞣液的羊皮。”

    “難怪我那時候很少看到你。”蜜娘嘀咕,剛想問今年鞣制皮革是留著他自己動手還是讓男仆鞣制,就聽巴虎竊竊私笑。

    “你那時候就看上我了?”男人臉上生出得意,放下裝魚的水桶湊過來問蜜娘最先看上他哪一點(diǎn),“是俊俏的相貌?還是不菲的家財?”

    “誰看上你了?臭德行。”還俊俏的相貌?蜜娘挑眼呸他一口,巴虎的長相跟俏沾不上邊,板著臉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兇。她摸了下自己的臉蛋,昂著下巴說:“我這模樣才算得上俏。”

    俏不俏的,巴虎現(xiàn)在不在意,他執(zhí)著追問:“沒看上我你還注意到我在不在家?我不信,你肯定是那時候就對我動心了。”他扭過蜜娘的臉,眼里盛滿了蠱惑的笑,“承認(rèn)吧,你下意識找我的身影就是想看見我,想看見我就是在惦記我,惦記著我就是對我動心了。”這番心理活動他熟,當(dāng)初他只要出氈包門總會下意識想蜜娘會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有她的地方哪怕是一群人,他總能第一眼找出她。

    蜜娘不承認(rèn),“我進(jìn)你家的門總要先找主人家的身影,而且大黃還在白吃你家的飯,遇上人了我總要感謝兩句。”她推開男人的手,眼珠子一轉(zhuǎn),學(xué)著巴虎的動作掌住他的臉,一手按在他的心口,“我還沒問你呢,你什么時候?qū)ξ覄有牡模俊?/br>
    男人繃著笑撇開眼,死鴨子嘴硬不承認(rèn),還倒打一耙:“要不是那天晚上你突然問我是不是對你有意,我都沒那想法,想著你個姑娘家都主動提出來了,我要是不打蛇棍上,你多沒臉。”一副被迫又勉強(qiáng)的樣子,裝的還挺像樣,直到心口挨了一掌才忍不住破功,借著呼痛的動作夸張地彎著腰笑,笑得嘴皮子包不住牙。

    蜜娘雙手環(huán)胸盯著他蹲在地上喊胸口痛,話里的笑音遮都遮不住,□□學(xué)青蛙叫,出口就騙不了人。等他捂著胸口站起來,蜜娘覷著眼提醒:“捂錯地方了,我拍的是心口不是胸口。”

    男人臉上痛苦的表情一頓,動作笨拙的給移到心窩,“這次地方對了?”故意氣人。

    蜜娘沒如他意轉(zhuǎn)移話茬,“你熬夜給我的羊治病是咋回事?”

    “那不是怕病羊把我的羊也給傳染了。”怎么提起了這事?巴虎心里一激靈。

    “那我的羊病死了你又把你的羊換給我是哪個意思?還貼心地把羊毛上染上同樣的色,生怕我認(rèn)出來了。”蜜娘得意地腳上打拍子,“真是個好人,還是個做好事不吭聲的好人。”

    巴虎裝出來的扭曲表情立馬破裂,眼神閃爍,裝傻道:“你說的我咋就聽不懂了?什么換羊?你的羊什么時候病死了,不是活的好好的?”捂著心窩的手垂了下去,攥成拳背在身后。

    呦,這個時候還充愣不承認(rèn),蜜娘只可惜她是嫁給了巴虎,要是換個男人,讓他后悔去吧。

    “我在羊角上綁的繩結(jié)你可能沒注意。”蜜娘讓他從地上給她拔根草,見他不動作挺著肚子撞他,“看你心虛的,嘖嘖。”

    “說話就說話,咋還動手了?”巴虎神色恍惚,他還真沒注意到羊角上的繩結(jié),認(rèn)命地拔了根草遞蜜娘手里,看她動作熟練地打出兩個活扣綁在一起。

    “你綁的繩結(jié)是哪個樣的?要是忘了我給你提醒一下?”蜜娘抬手?jǐn)Q住他的腮幫子,瞅著四周沒人,她按下男人的脖子在他下頜上輕咬一口,眼里挑釁的意味讓她看著嬌俏極了。

    青綠的草結(jié)在眼前晃,巴虎像被掐住了脖子不吭聲了,腳趾夾著草拔掉扔掉再繼續(xù)夾,低著頭不看蜜娘。

    “沒想到我會發(fā)現(xiàn)吧?”

    的確沒想到,而且發(fā)現(xiàn)了竟然一直忍著沒說。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巴虎好奇。

    “嫁給你的前幾天。”蜜娘把草結(jié)塞男人手里,撇著臉仰頭盯著他的眼睛,“欸,你咋想的?沒成親前瞞著我還能想明白一點(diǎn),這都一年了,你提都沒提,真忘了?”

    巴虎利索點(diǎn)頭,“忘了。”

    “你這是承認(rèn)好早之前就中意我了吧?不倒打一耙了?”

    巴虎捂住在眼前晃動的臉,笑著打岔:“出來有一會兒了,該回去了。”

    回個屁,“你今兒不說個明白我就不回去了。”蜜娘非要從他嘴里掏個準(zhǔn)話出來,“你說,熬夜給羊治病的時候是不是就看上我了?還是在那之前?”

    巴虎只點(diǎn)頭不說話,也不肯看蜜娘探究又得意的眼睛,仰頭看天看云看空中的飛鳥。

    想從他嘴里掏句情話真不容易,蜜娘噘了嘴,“煩死了,嫁了個啞巴。”憋著一腔悶氣轉(zhuǎn)身往回走。

    走了半途又乍然止步,“你怎么不說話?不說話別跟著我。”

    “是你說的嫁了個啞巴。”

    “有本事你就一直啞巴。”蜜娘那個氣。

    巴虎覷著她的模樣,伸出手去扶她,手上挨了響亮的一巴掌也只是啊啊了兩聲,仍然堅持要摟住蜜娘的腰。

    到了家門口,朝寶甩著手出來,看蜜娘板著個臉,他納悶又驚訝,多瞟了兩眼就聽巴虎啊了兩聲,“東家,按你說的我已經(jīng)把羊皮牛皮都泡水里了,用石板壓住了。”他撇開眼。

    “啊啊。”巴虎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腰腹上挨了一肘子還是笑,被關(guān)在門外他拍著門一直啊啊啊。

    “東家,你嗓子壞了?”朝寶跟巴拉一起盯著張嘴啊啊叫的男人,早上說話還說得挺利索的。

    巴虎擺了擺手讓他滾蛋,該干啥干啥去,別瞎打聽。朝寶一走他就鉆進(jìn)了灶房做飯,蜜娘吃得少餓得快,半上午半下午的都要喝碗青菜湯,湯里再窩兩顆蛋。

    “啊啊。”飯好了出來吃飯。

    蜜娘聞到了菜香,她才不跟自己的身子賭氣,開了門接了碗筷悶頭吃飯。

    “啊啊。”可還合胃口?巴虎手上瞎比劃,滿眼的笑。

    蜜娘沒給他一個正眼,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裝到什么時候。

    也沒多久,洗了碗洗了衣裳巴虎就學(xué)會說話了,“我去挖野菜了,你可要去?”

    “不啞巴了?不啞巴了就給我說個明白。”

    巴虎大哈一口氣,喚過陪坐月子的巴拉抱著,“你猜的對。”

    “我猜對了啥?”蜜娘瞇眼,擎等著。

    男人嘴巴張了張,說出的話含含糊糊的,“我中意你,早就看上你了,所以才傻不愣登的給你的羊治病,治死了還給換個好的。”這下滿意了吧?

    不怎么滿意,他要是早這么說,蜜娘還真能心花怒放地啾他一口,“要你說句甜言蜜語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巴虎笑了笑沒反駁,又問她要不要跟他去挖野菜。

    “去去去,走。”蜜娘伸出手讓他拉她起來,嘴里還不服軟:“要不是大夫讓我多動動,又只有你扶得住我,我才不陪你一起出去。”

    “嗯,多謝你陪我。”巴虎小意哄著,蜜娘肚子越發(fā)大了,她晚上睡不好,坐著又腰疼,這些天她心焦又火大,他只能想辦法逗她開心或是生氣,拍他兩巴掌讓她泄泄火。

    又過了半個月,大黃的狗崽會滿地爬了,巴虎早上起來打酥油的時候它們會搖著小尾巴爬過來騙口奶喝。

    “哎呦,小心我沒留神把你們再給踩爆了。”巴虎一手掐個狗崽給送回狗窩里,聽到氈包里有細(xì)碎的呻/吟聲時他腦子里轟的一下亂了,狗崽提起來又掉了下去。他大步往氈包里走,蜜娘閉著眼還在睡,但手捂著肚子,臉上有汗但沒有出聲。巴虎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他懷疑他是耳朵出了毛病,不然就是心里生了毛病。

    他坐著等恢復(fù)了力氣想出去做飯,剛走到門口,呻/吟聲伴著抽氣聲又響了起來,巴虎蹙著眉回頭,是蜜娘發(fā)出的聲音,這次她醒了。

    “巴虎,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男人愣愣點(diǎn)頭,忘了他是扭著身子,邁開步子要轉(zhuǎn)過去扶他,腳下一絆,啪嘰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又慌?婲亂地爬起來往床邊走。

    “疼不疼啊?”蜜娘又笑又抹眼睛,“你拍拍身上的灰。”

    “我去找接生婆,你在家等我。”巴虎看她發(fā)絲貼在了臉上,把手上的灰在衣裳上蹭干凈,捋著蜜娘汗?jié)竦念^發(fā)都給扒拉到腦后挽了個髻。

    一滴汗打在蜜娘額頭上,她抬頭就看巴虎臉上汗水嗒嗒的,脖子上像是水洗的,看著比她可緊張多了。

    “行了,我原諒你的嘴笨了。”蜜娘心里舒坦了,做的比說的動聽。

    巴虎手心都是汗,在身上蹭干了才去摸娘的臉,憋了半天也只憋了句“你要好好的”,倒是憋出了滿眼的紅血絲。蜜娘懷疑他再多說一句話就能哭出來。

    男人凌亂的腳步聲消失了,他手上發(fā)抖的感覺還留在蜜娘臉上。

    蜜娘拿布巾子擦掉臉上的汗,聽到門口有動靜,只見大黃頂開了門在門口站著,跟往常不同,它站門口搖尾巴但沒到床邊來。

    “大黃,你是不是知道我也要當(dāng)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