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燈 第1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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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必多言。”李文訓(xùn)冷漠的搖搖頭,“當(dāng)年青闕三老,座下的嫡傳弟子恰好是二十八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人稱‘天下四方,二十八星宿’。到如今,死的死,殘的殘,散的散,就請法空上人下去,替我?guī)熜謧兡钅罱?jīng)吧……” “你簡直喪心病狂!”覺性大師怒吼。 李文訓(xùn)不再理他,“來人,先把崖邊機括全都推下去,封住萬水千山崖!” “三師兄?”蔡昭抱著梁柱,匪夷所思道,“你胡說的吧,他怎么會知道?” 慕清晏道:“你以為藏身之地那么好找,隨便尋個山洞就行了?修煉《紫微心經(jīng)》最后一關(guān)何其兇險,分毫意外不得,什么飛禽走獸刮風(fēng)下雨都可能驚擾修習(xí),導(dǎo)致走火入魔——所以那些年久失修,不大牢靠的地道密室都不能用。” “所以……”蔡昭若有所思,“師父只能找那種修繕完好架構(gòu)牢固的密室。也就是說,他只能找近十幾年收拾過的密室?” 她目光一閃,“尹岱的密室?” 慕清晏點點頭,“尹岱執(zhí)掌青闕宗三十年,不論是重新使用的陳年舊址,還是他新擴建的……他都詳詳細(xì)細(xì)的繪了圖,交給長女青蓮夫人。而這些,如今都傳給了宋郁之。” 蔡昭頗是懷疑,“青蓮夫人自然將辛秘都傳給了三師兄,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可是師父真的會使用尹老頭的密室么?” 慕清晏冷聲道:“你是盼著戚云柯用呢,還是盼著他不用呢?” 蔡昭不解這話深意:“你什么意思。” 慕清晏冷下臉來:“你是不是不舍得宋郁之扯進這件事?是不是不舍得讓他出賣自己師父?” 蔡昭一時無語,氣的當(dāng)時就想扭頭走人,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個腦殼有洞又小肚雞腸的魔頭,然后找床厚厚的鋪蓋將自己埋進去,這輩子都不出來。總算半途想起自己身在房梁之上,她才生生忍住了怒氣。 楊小蘭仿佛察覺到兩人之間猶如洪水即將決堤的氣氛,忍不住將自己縮的再小些。 蔡昭深吸了三口氣,“慕清晏,我現(xiàn)在以三清祖師的寬容大度和西天佛祖的慈悲心腸跟你說……” 她拼命壓制住自己急于飆高的嗓門,“都到了這等十萬火急的地步了你能不能想些有氣度有格局有見識的事別老扯這些芝麻綠豆!!” 慕清晏眼見女孩腦門青筋暴起,立刻見好就收,“我也知道你沒這個意思,就是一時沒想到嘛,別氣別氣,氣急攻心容易走火入魔。” 蔡昭按著起伏的胸膛,“我若是走火入魔了,都是你害的……” 楊小蘭實在忍不住了,出言提醒道:“不如我們先想想那宋少俠如今在哪兒?” 蔡昭懊惱,“糟糕了,三師兄和五師兄這會兒正躲在外頭,等著我去與他們會和呢。我想此戰(zhàn)兇險,他倆又都受了傷,就沒去叫他們。” “我們昭昭真是手足情深,這么心疼自家?guī)熜郑滤淦泣c兒皮。”慕清晏笑的陰陽怪氣,“不過小楊女俠放心,宋郁之他此刻就在萬水千山崖上,” 在李文訓(xùn)面無表情的指揮下,原本混亂的守方立刻行止有度起來,一部分拖住周致嫻等人,另一部分拼死沖向崖邊,不住的將懸崖邊上巨大的鐵索機括推下崖去。 丁卓拼命護衛(wèi)最后幾尊機括:“希望他們沒毀去庫房中的備用機括,不然就算將賊人殲滅,咱們又怎么出去呢?” 上官浩男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早就奉教主之命打造幾尊鐵索機括。等全殲敵人后,咱們在這邊發(fā)出哨聲,風(fēng)云頂那頭射來鐵索,咱們接住就行。” 云篆道長眉頭一皺,“你們沒事打造鐵索機括做什么?” 游觀月一臉和善真誠無辜,“這難道不是外出郊游訪親走友跋山過河必備之物么?” “哼,還是居心叵測!”云篆道長一甩拂塵向敵方揮去。 慕蔡楊三人離開暮微宮,疾速來到赤麟門外一座清雅大宅的不遠(yuǎn)處。 “你怎么知道他們被關(guān)在這里?”蔡昭疑惑。 慕清晏微笑道:“為了找你,適才我先摸去了守衛(wèi)弟子所住的宿房,有幾位熱心人告訴我,宋郁之等人的關(guān)押之處。” 蔡昭木然,“呵呵,不知這些‘熱心人’可還活著。” “這個么,天若有情天亦老,各人生死各有命。” “……” 三人迅速沖向大宅,一干守衛(wèi)難以抵擋,不是被點倒在地,就是嗚呼哀哉。 蔡昭掀開地板一路向下,空闊巨大的地窖展現(xiàn)在眼前,行至深處,果然看到了一間間整潔干燥的牢房,并且陸續(xù)找到了莊述等人。 見到是蔡昭來了,宋郁之先是一愣,隨即面上羞愧:“昭昭,叫你見笑了。那日你我分開不久,師父的人就找上門來,將我和五師弟一道捉了回去。” 樊興家連滾帶爬的抱住蔡昭的腿,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錯師妹你打我吧我不知道師父會這么干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紫微心經(jīng)啊啊啊啊啊我不該把血蘭分枝給師父的……” 雷秀明煩躁道:“昭昭你有沒有……興家你別嚎了像什么樣子,昭昭,我們都中了你家的細(xì)雨酥麻散,半點力氣都沒了……興家閉嘴我自己說話都聽不清了,昭昭你有沒有解藥?” 蔡昭的確有解藥,可隨身所帶僅有一小瓶,哪夠幾十個人分的。 雷秀明抓抓腦袋:“我和興家就算了,本來也幫不上什么忙。解藥先給郁之吧,他修為高,之前的傷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運功三周天就能復(fù)原。” 最后,那一小瓶解藥只夠解開宋郁之與莊述等三五人的酥麻散。 慕清晏冷眼看宋郁之運功三周天,就迫不及待抓上蔡昭出去,同時毫不客氣的使喚楊小蘭,“請楊姑娘扶上宋三公子一道來。當(dāng)心些,宋公子體弱。” 宋郁之黑著臉表示自己不用扶,與楊小蘭跟上慕蔡二人。 四人來到一處山腳,慕清晏三言兩語交代完前情,徑直詢問宋郁之知不知道宗門之內(nèi),究竟什么地方最安全最適合閉關(guān)修煉。 宋郁之沉下心來細(xì)細(xì)思索,最后抬起頭來,“外祖父擔(dān)心江湖兇險,他又有不少仇家,有朝一日危及母親與姨母,于是為她倆建造了一座密布機關(guān)的地下堡壘。” “在哪里?”蔡昭追問。 “就在雙蓮華池宮的地下。” 蔡昭哦的向后仰了一下,深覺這個地方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云篆道長踉蹌的連退數(shù)步,指著眼前的金剛指高手,大罵道:“歐陽克邪,你是當(dāng)年尹岱手下的暗士,如今戚云柯要害尹家母女,你為何還要幫他?” 歐陽克邪收掌,微微一笑:“道長以前見過我?” 云篆道長一愣。既然是暗衛(wèi),他當(dāng)然沒見過。 歐陽克邪道:“我有一位嫡親兄長,雖是自幼家貧,亦無名師指點,卻靠著自行修煉,小有所成。他立志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一走就是好幾年。好不容易來了封信,說武林中有一位大大的豪杰賞識兄長,愿意給他出人頭地的機會,他一定要好好賣力,闖出個名號來。” 他嘴上說話,與云篆道長動手卻不停。 “之后,我就再無兄長的消息了。待我大些,就去江湖上打聽,誰知,江湖上竟然從未有人聽說過兄長的名字。” 云篆道長似乎明白了,“他,他,令兄他……” 歐陽克邪淡淡道:“那個‘大大的豪杰’就是尹岱,他要建一支暗衛(wèi)死士。可是天下有名有姓的門派弟子,誰肯干這等臟活累活。于是尹岱只能一面招攬在□□上混不下去的大盜悍匪,一面哄騙我兄長這等初出茅廬卻天資卓越的鄉(xiāng)下小子。” “后來我假裝受到招攬,混入尹岱的暗衛(wèi),才知道像我兄長這樣的傻小子一年要死十幾個,都是滿心希望將來出人頭地,最后不過黃土一抔,草草掩埋。因為尹岱嚴(yán)令他們不許泄露身份,便連家眷親屬都少有知曉的,如此還能省一筆撫恤金。” 一旁打斗的丁卓聽聞這段,不由得愣了神,“我,我爹他……” 歐陽克邪冷笑道:“你爹也是被尹岱‘賞識’的鄉(xiāng)野子弟之一,不過他運氣好,多少和尹家沾親帶故,尹岱總算在他死后假惺惺的哭了一頓,隨后將你帶回青闕宗撫養(yǎng),博了一個憐弱撫孤的好名聲!” 丁卓臉色大變,一時手足酸軟,險些被砍中。游觀月趕緊將他拉到一旁,提醒他當(dāng)心。 周致嫻心頭一動,目光緩緩移到與覺性禪師對戰(zhàn)的大悲手陳瓊身上,心道莫非此人也是一樣的遭遇。 覺性禪師怒道:“好,我們都知道尹岱老兒不是好東西,所以你們究竟是要怎樣!” 陳瓊一掌劈來,怨毒道:“我要尹岱身敗名裂,遺臭萬年,還要青闕宗四分五裂,天翻地覆,給我慘死的侄兒出口氣!” “放屁!”云篆道長破口大罵。 上官浩男左右環(huán)顧一圈,喊道,“周女俠您看眼下這態(tài)勢不大妙啊,趁著還剩下最后一尊鐵索機括能用,趕緊讓我教兄弟過崖罷。” 周致嫻道:“還不到時候。” 上官浩男惱怒道,“喂,這位大娘,差不多得了,如今情勢危急,大娘您還是別硬撐了。” 周致嫻雖然年過三旬,但風(fēng)姿不減,這還是她生平頭一回被人叫‘大娘’。饒是她涵養(yǎng)頗好,也忍不住怒道:“上官壇主稍安勿躁……” 這時,前方天際砰的爆出一朵煙花,雖在白日,金燦紅艷的箭頭形狀還是十分醒目。 上官浩男面色一肅,“教主找到戚云柯了,咱們趕緊過去!” “好!”游觀月將鬼首彎鉤一收,當(dāng)即召回七八名得力部眾,順手拉上魂不守舍的丁卓,與上官浩男向著煙花箭頭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游觀月一行人向著雙蓮華池宮的方向疾馳,沿途還遇上了正在收攏同門弟子的莊述。 “我們給雷師叔找齊了藥材,送他們回了藥廬,然后雷師叔就叫我們自己出去找事做。我們找到了這些躲起來的師兄弟們,然后,然后……” 莊述滿心的掙扎痛苦,他們幾個是李文訓(xùn)的嫡傳弟子,感情告訴他應(yīng)該與師父一道,理智卻提醒他這是錯的。 游觀月很是自來熟,上來就拉著莊述噓寒問暖:“唉,我知道諸位少俠的為難,手心手背都是rou啊,如今這局面,只能說是造化弄人!李大俠雖有不是,但諸位少俠畢竟是人家弟子,領(lǐng)人去打自己師父總不好。可若是袖手旁觀,也違背了俠義之道,眾位說是不是啊……” 游觀月能說會道,頂著一張感同身受的苦情臉,舌燦蓮花,東拉西扯,終于說的莊述等人跟著他們同去救戚凌波。雖說戚云柯是宗主,但總算不是嫡傳師父了。 隔山打牛,疼的是牛又不是山。 繼續(xù)前行一陣,他們終于追上了慕清晏等人。 他們四人被攔在了雙蓮華池宮的庭院中,攔住他們的正是宋秀之——他帶來的人馬雖然分了一大部分去守衛(wèi)萬水千山崖,但剩下來的俱是頂尖的好手。 宋郁之冷靜的將青虹白宮雙劍從背后拔出,劍光瀲滟,寒氣四射。他緩緩道:“二哥,你我兄弟該有一個了結(jié)了。” 宋秀之微微一笑,“哦,你們四個要以寡敵眾么?” 這話太氣人了。 蔡昭嘆著氣去摸腰間刀扣,慕清晏掰捏幾下手指,微笑道:“廣天門真是好地方,人杰地靈,宋氏子弟尤其出眾,待會兒你們可以自己挑個死法。” 楊小蘭皺起眉頭,“還有大敵在后,這會兒就打起來,要耗費不少力氣。” “不然呢。”蔡昭無奈,“不把他們打倒,難道他們會自己讓開路來么?” 此時援兵趕到。 “教主別急,昭昭姑娘看看我把誰帶來了?”游觀月笑的合不攏嘴。 蔡昭一眼看見游觀月身后的莊述丁卓等人,頓時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游觀月的用意。 她笑著迎上前去,“莊師兄丁師兄你們快來看,前面那人模狗樣的就是宋秀之,他不但殘害父兄,竊奪權(quán)位,還想趁咱們宗門有難來撿便宜,簡直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莊述冷著臉,緩緩拔出長劍,“行,這群人就交給我們!” ——這下可好了,既不用打師父也不用打宗主,只是打打師兄弟的兄弟,簡直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 丁卓也默默的拔劍當(dāng)胸,作勢欲戰(zhàn)。 宋秀之眼見敵方人數(shù)越來越多,心中不免發(fā)慌,正想讓部眾擋一擋自己好趁機溜走,不妨宋郁之橫劍攔在他跟前。 “二哥。”宋郁之道,“父親至今尚在昏迷。還有慘死的大哥,你不該給個交代么?” 宋秀之一咬牙,也唰的抽出長劍,“好,你非要兄弟相殘,那我們就單打獨斗,生死由天定。” 宋郁之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慕清晏幸災(zāi)樂禍,“兩位宋公子好膽色,這就各使本領(lǐng),一決勝負(fù)吧!”說著,趕緊拉起蔡昭往前奔去,游觀月與上官浩男等部眾跟在后頭。 蔡昭搖頭加嘆息,“唉,兄弟相殘啊,何必呢,我來動手好了嘛。” “你知道什么,有時候,自家事就得自家料理。”慕清晏拉著蔡昭的小手,“你別看宋郁之嘴上說的狠,我跟你打賭,他必然舍不得殺宋秀之,必然最后廢去宋秀之的修為,沒準(zhǔn)還會好吃好喝的軟禁起來。哼,這樣心慈手軟,必然將來鎮(zhèn)不住廣天門那幾個老滑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