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82節
皇帝:“……” 短暫的沉默過后,皇帝親自拍板,“既如此,肅親王一案由開封府主審,宗正寺從旁協助!如有需要,刑部全力配合,不得推脫!” 賢親王:“……” 刑部尚書:“……” 行吧,那就大家一塊兒死。 話雖如此,但常言道,三個和尚沒水喝,一人參與的部門多了,往往最后出力的有且只有一家。 放在本案來看,名義上是三家會審,實則宗正寺和刑部完全可以打著“協助”的名義不管。 而主動捅婁子的開封府肯定也不想有人在旁邊束手束腳,如此,大家都方便。 消息傳回開封府時,馬冰正帶著謝鈺剝蒜。 她問對方,“這次你不用回避?” 謝鈺面不改色,“我與肅親王無冤無仇,不必。” 再說了,放眼望去整座開封城,一條街上走的十個人里恨不得有七個是皇親國戚,若次次都回避,回避得過來嗎? 馬冰對他的“無冤無仇”深表懷疑,但轉念一想,又高興起來。 “小黃還沒有消息?” 謝鈺搖頭,顯然也有些擔心,“只是有人見他好像出了城,之后就像失蹤了一樣,音訊全無。” 而最后一次有人見到他,也已經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 五天,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出城?”馬冰搗蒜的手一頓,“他出城做什么?” 城外有什么? 還是什么人引他出去的? “應該是發現了重要的線索。”謝鈺拍拍手上的蒜皮,“高老六掌控的產業很多,小黃出城之前,曾經過一家茶館,若他遇到危險或是什么可疑人物引誘,他完全有時間留下訊號,哪怕一個眼神也行。” 但沒有。 什么都沒有。 馬冰微微松了口氣,“那這至少說明當時小黃的處境足夠安全,至少他覺得不需要外援就能應付得來。” 謝鈺嗯了聲。 但已經過去了五天,足夠改變任何一個局面。 這五天期間,小黃究竟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發現了什么? 是他已經身處險境,無法傳遞消息,還是…… 高老六最近也撒出去不少人,小黃最后的行蹤就是他們發現的。 城外有什么呢? 那可太多了。 各地富商一年不住一次的豪宅,各路皇親國戚或許終生都不會踏足的田莊、別院,隨便一處都能輕松裝下千八百人。 區區一個小黃,便好似石沉大海。 第131章 招娣 次日,主宗正寺的賢親王就親自駕臨開封府,以示誠意。 為表尊重,涂爻和謝鈺都去大門迎接。 老頭兒倒沒什么架子,笑呵呵彌勒佛似的,“不必拘禮,不必拘禮,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走到謝鈺跟前,賢親王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模像樣打量一番,點頭做欣慰狀: “又長高啦!” 純度極高的成年人的謊言,誰當真就傻了。 宗正寺本就是個解決皇室內部問題的特殊衙門,并非日日有事做。 而賢親王本人更是能躲懶就躲懶,平時無詔根本不上朝,宮宴也以年事已高為由推辭。 他從不著意與誰交好,大部分時間都關在王府里自娛自樂,平時不大見客,也少與親戚小輩們往來。 因順王和壽陽公主的死因不足為外人道,喪事從簡,賢親王全程稱病,干脆沒露面,一應喪儀全部委托給下頭的人與禮部交接了。 謝鈺隱約記得,自己上次同賢親王這么近前打照面,好像還是先帝駕崩那會兒。 隔了十來年,他要真是一點兒沒長個兒,那才是見鬼了。 眾人在開封府門口進行了一番毫無意義的寒暄,這才彼此謙讓著進去。。 賢親王今天被逼無奈過來,主要是想問問開封府打算怎么辦。 “你們也曉得,他畢竟是先帝寵愛的兒子,”賢親王為難道,“回頭宗親們問起來,本王也好推……咳,解釋。” 涂爻和謝鈺手里端著茶,聽見他生硬地改口,都齊齊望過去。 你是想說“推脫”吧?! 還有這個“寵愛”,也夠難為老爺子了。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肅親王何止是先帝寵愛,完全可以說是最寵愛的兒子。但凡他政事上不那么廢,如今龍椅上坐著的是誰還兩說呢! 涂爻就道:“王爺朝會上也說了,既然牽扯到國法,自然要公事公辦。” 賢親王呵呵一笑,“這個自然,只是……” 他頓了頓,兩只本就下垂的老眼用力瞇起,看不出真實情緒,“只是到底也要顧及皇家體面……畢竟先帝曾有遺詔,準肅親王陪葬。” “寵愛”二字,說來虛無縹緲,單憑口述恐難以服眾。 而先帝對肅親王寵愛之盛,只舉一個例子便可見一斑: 他是眾多皇子公主中,唯一一位在先帝在世時就特許陪葬的! 后來能工巧匠為先帝設計皇陵時,也確實在旁邊挖了一座略小一些的從墓,那邊是日后的肅親王墓。 因整個工程都是肅親王自己監造,他在監修自己的陵墓時,極盡奢靡之能事,規格甚至隱隱超出了親王規制,隱約可見太子規制的雛形。 大約他自己也清楚,恐怕這輩子是沒福氣當太子。 既然如此,干脆就死后過把癮。 也不知先帝真的被蒙在鼓里,還是暗中默許,肅親王墓還真就那么建成了。 賢親王的意思很好懂: 當初那么轟轟烈烈的肅親王墓,修都修了,萬一日后真查出個好歹來,恐怕未必能按親王規制下葬。 而看如今謝鈺親自帶禁軍軟禁肅親王的架勢,此時必然不能善了,非要捅破天不可。 若真那樣的話,難不成還要現改陵墓? 麻煩是一回事,史料記載是一回事,皇家體面更是一回事。 改吧,違背先帝遺詔; 不改吧,又違抗當今圣命。 當真是左右為難。 所以說,賢親王才打從一開始就不想接這差事。 涂爻沒做聲,端起茶盞呷了一口,順便從杯蓋上方給謝鈺遞了個眼神: 你們家自己的爛攤子,上吧。 謝鈺就問賢親王,“敢問王爺,顏面和真相,孰重孰輕?生者和逝者,孰先孰后?” 這是他曾經問過舅舅的問題。 現在,又拋給現存皇室中資歷最老的長輩。 這話就有些尖銳了。 饒是圓滑如賢親王,都未能立刻回答。 老頭兒耷拉著松垮垮的眼皮想了半日,決定裝傻。 “本王也沒幾天好活啦,許多事縱然想管也有心無力,只要開封府公事公辦,想必陛下也會滿意的。” 他覺得那問題死活不能回答。 這小子忒陰險,想害本王! 他就是個閑散王爺,正事不理的,干什么考慮這些家國大事? 若是答得好了,豈非有干政的嫌疑? 萬一陛下知道,以為本王有不臣之心可如何是好? 本王雖老邁,可下頭兒子孫子一大堆,年輕人可未必沉得住氣。 若答得不好……還不如不答。 本王不要面子的嗎? 賢親王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電光火石間做的決定對極了,于是又大聲咳嗽起來,顯示自己的虛弱無害。 聽著他中氣十足的咳嗽,謝鈺很有點無奈。 他是真想聽聽對方的想法。 沒想到老爺子比傳聞中的更慫,也更狡猾,幾句話就把皮球又踢回來了: 口口聲聲“沒幾天好活”,讓誰都不敢硬逼; 而只要“開封府公事公辦”,那么但凡后面稍微有一點不好,必然是開封府辦事不公; “陛下會滿意”,那若是不滿意,還是你們開封府的鍋,與本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