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81節
“啊,你這傻子,出去可別說是我的兒子!” 男人嘛,溫柔小意自然是重中之重,可該強硬的時候,也要硬起來嘛! 不然難道叫個姑娘家步步緊逼? 不硬起來,還算什么男人! 謝鈺聽罷,十分自省,又覺得到了今時今日,自己還不知道的話也著實有些凄慘…… 馬冰便攤開他的手掌,在月光下一筆一劃寫了個字。 姑娘家的指尖又嫩又滑,蹭在掌心,癢癢的。 可她筆下的字,卻如此銳利,鋒芒畢露。 “錚……”謝鈺低聲念著,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指尖。 馬冰嗯了聲,抬起頭來看他,眼睛亮閃閃的,“我名雁錚。” 錚,雁錚。 謝鈺拉著她的手,“雁錚。” 馬冰點頭,應下,“嗯。” 謝鈺又在心里念了幾遍。 雁錚,雁錚…… 短短兩個字,卻如此輕而易舉地撥動了心弦,叫他腔子里鼓脹著喧鬧著,又酸又澀。 多好的名字啊,他想。 本該大大方方響徹西北,而不是困在這座名為開封的囚籠之中。 謝鈺禁不住張開胳膊,在月色下輕輕地,輕輕地抱住了把心愛的姑娘。 “錚錚。” 馬冰猶豫了下,像下定了什么決心,緩緩抬起手,試探著搭上他的脊背。 “會好的。” “嗯。” 第130章 出城 肅親王府被圍一事,在朝堂內外引發極大轟動。 肅親王府的仆從都是直接從王府提到開封府內受審的,中間沒有二道販子賺差價,這就直接導致外部官員不了解詳情,不敢輕舉妄動。 從親王府的花園里挖出兩具尸體,這事兒離譜嗎? 乍一聽,絕對離譜。 但細細一琢磨,似乎又不是那么離譜。 先帝晚年一度喜怒無常,宮中隔三差五就有宮女太監因為一點小事被杖斃,而聽說肅親王前陣子也不大好來著…… 父子一脈,便是發瘋殺人,似乎也不算太離譜。 于是以付文山為首的數名官員便將重點從尸體上挪開,揪著“尚未定罪就軟禁親王”一事不放,認為有背國法、有失體統。 涂爻表示,諸位大人誤會啦,不是軟禁,是之前有人看到疑似刺客的可疑分子潛入王府,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王府上下安全。 至于尸體,只是無意中發現的,兩碼事,兩碼事。 付文山好懸沒破口大罵。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怪道開封府衙門上下都如此肆無忌憚,原來是你這老貨以身作則。 有人還想再說,涂爻就斜著眼睛看他,氣定神閑,“這位大人可愿以身家性命為肅親王作保?” 那人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里,“……” 不僅不愿,還不敢。 一直閉目養神的謝顯忽然來了句,“不敢就閉嘴,朝堂之上,如此聒噪。” 付文山氣個倒仰,忍不住回懟道:“謝大人方才一言不發,此番又揪著不放,是何道理?” 謝顯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白癡,活的。 “之前一言不發,是避嫌,付大人連這個都不懂?” 帶人圍了肅親王府的是他親兒子,當然不好隨便開口。 付文山的面皮抽了抽,才要說話,卻聽對方又道:“此時開口,是得見蠢材,倍感稀奇,諸位莫怪。” 蠢材…… 方才那位官員又羞又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有心想要反駁,可若此時開口,豈不等于自己主動領了“蠢材”的罵名? 可不開口,又憋得慌,實在難受。 “謝大人真是舌燦蓮花,”付文山皮笑rou不笑道,“佩服,佩服。” “好說,好說。”謝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最大特長,欣然接受。 付文山:“……” 真就不能跟這人比不要臉。 見他還想再說話,謝顯卻懶得再聽,直接搶道:“付大人身為禮部官員,既無口齒,又沒才干,如此曖昧時刻,卻偏要替肅親王分辨,不曉得是越俎代庖還是別有用心吶。” “好啦好啦,”高坐龍椅的皇帝看了半天戲,怕謝顯把付文山氣出個好歹來,這才出聲拉偏架,“此事擇日再議,賢親王,您怎么看?” 沒動靜。 眾人都齊刷刷望向右邊最前排的一位老王爺。 就見對方站得穩穩的,眼睛閉得緊緊的,呼吸悠長,儼然……睡著了。 因肅親王身份特殊,此事不能按照普通案件處理,謝鈺出宮之后,皇帝就傳了專管皇親國戚事宜的宗正寺的人來議事。 而如今管著宗正寺的,便是先帝的五哥,賢親王。 老爺子如今都八十九了,保養得極好,面龐紅潤中氣十足,腿腳利索,一點毛病沒有。 有時候皇帝自己累慘了,偶爾就會想,再他娘的這么過幾年,沒準兒那老爺子能把自己熬死。 但凡一個人能跟王八比命長,必然有其過人之處,比如說:少管閑事,少說屁話。 而賢親王顯然將這一點發揮到新高度: 不光閑事不管,他甚至連宗正寺的正事都不大想管,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人嘛,一輩子富貴,活到這歲數夠本兒啦,還折騰個什么勁! 時間一長,外頭的人都叫他“閑親王”。 真就整個朝廷內外,沒有一個官員比他更清閑。 朕在這里勞心勞力,你竟然公然睡大覺?! 也不知真睡假睡…… 皇帝捏了捏眉心,心中暗罵一句老狐貍,對王中使了個眼色。 王中忙走下來,去賢親王身邊低低喚了幾句,又拍拍他的胳膊,“賢親王?賢親王?” “嗯,啊?!”須發皆白卻面龐紅潤的賢親王眼睛都沒睜開的,就已熟練地高舉笏板,大聲道,“陛下圣明!” 皇帝:“……” 眾朝臣:“……” 王中忍笑,低聲道:“王爺,陛下問您話呢。” “微臣老啦,精神不濟,陛下恕罪。”賢親王非常熟練地請罪后,又更熟練且坦然地反問:“什么話?” 皇帝不想說話。 王中就把剛才的事簡單講了遍。 賢親王長長地哦了聲,心道本王都快死的人了,下頭的崽子們就不能消停些? 老頭兒耷拉著眼皮想了許久,久到大家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睡過去時,才慢吞吞開口: “陛下,老臣以為,此事干系甚大,又涉及人命,儼然犯了國法,若只以家法論,未免有失公允,故而宗正寺不敢接,理應避嫌。” 皇帝哦了聲,“那依您之見呢?” 賢親王慢吞吞轉過身去,一雙明顯下垂的老眼開始在眾朝臣身上掃射。 良久,才聽他道:“按律,應由刑部主審。” 刑部尚書:“……” 我代表整個衙門謝謝你啊! 賢親王向來語速極慢,今天邊想邊說,更慢。 且秋日干燥,昨兒得了消息后,老頭兒連夜上火,就有點咯痰,一張嘴活像鐵锨劃拉石板磚,聽得人牙磣。 等他終于說完,皇帝先就松了口氣,抖著雞皮疙瘩對刑部尚書道:“愛卿以為如何?” 刑部尚書心道,不如何! 秋意漸濃,大家都忙著上火,眼見著便是皇家內部爭斗,賢親王那老貨都不想接這燙手山芋,憑什么讓我們刑部來?! 他立刻大聲說:“陛下,臣以為不妥。雖然發現了尸體,但一來并無證據表明就是肅親王所為,二來肅親王府中并無擔任實職之人,按大祿律法,該由案發當地官府決斷。” 案發當地官府長官涂爻:“……” 他對此毫不意外。 皇帝輕輕點了點龍椅,“嗯,愛卿言之有理。” 他又看向賢親王,發現對方正摳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