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仁慧點頭，拉著昭昭回她房間，又將門合上，不許她們隨意進(jìn)來。

    仁慧拽著昭昭在榻上坐下，聲音興奮:“來來來?！?/br>
    昭昭看她神神秘秘的，被勾起了好奇心，湊過頭來，看著仁慧從袖中拿出本卷著的書。仁慧將書撫平，莊重地清了清嗓子，讓昭昭仔細(xì)看。

    只見那書翻開，第一頁，第一眼。

    昭昭猛地站起身來，紅著臉，手腳都無處安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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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那本書第一頁，便是一張碩大的，占據(jù)了幾乎一整張紙的畫。畫上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女人香肩半褪，依偎在男人懷中。氣氛曖^昧又旖旎。

    昭昭不曾看過這些，嚇得有些結(jié)巴:“仁慧！你這……看的都是些什么呀？”

    仁慧本來沒這么大反應(yīng)，反倒被昭昭嚇了一跳，也鬧得有些臉紅:“怎么了？我……那日見我堂哥他們說著看些好東西，便……”

    她也有些語無倫次。

    昭昭更語無倫次:“你拿走吧，我不看這些?！彼f著，別過臉去。

    仁慧站起身來，試圖解釋:“你別害怕，沒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你都還沒看下去呢……”

    總覺得這話不大可信，昭昭悶悶地?fù)u頭，“罷了吧?！?/br>
    仁慧一時也不知說些什么，她平日里有些叛逆，與那些貴女們處不來，格格不入，與昭昭性子更合，而昭昭身上也有些許不與她們?yōu)槲榈臍庀?。她看著昭昭，心想到底是她太大膽，昭昭雖不屑與她們?yōu)槲椋吘故侵兄萃跻皇纸檀蟮摹?/br>
    她拿著那書，一時沉默。

    兩個人兀自沉默著，忽然聽見云芽在外叩門:“三小姐，奴婢備了些酸梅湯，可要現(xiàn)在送進(jìn)來？”

    云芽的聲音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昭昭和仁慧對視一眼，那本書仿佛成個燙手山芋。倘若被云芽看見，那勢必會被二哥知道，倘若被二哥知道，昭昭不敢再想下去。

    她與仁慧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想把東西藏起來。可偏偏在這種時候全無默契，一個想藏榻下，一個想藏架子的花瓶上，起了分歧，又耽擱了些時間。

    云芽聽里頭不說話，不放心地又叩門問道:“三小姐？”

    “哎，你端進(jìn)來吧?！闭颜褢?yīng)了聲，一把奪過那本書。藏進(jìn)了袖中。

    云芽端著酸梅湯進(jìn)來時，屋中的兩個人安靜地坐著，瞧著沒什么不尋常?？稍蒲靠傆X得，這二位小姐不大對勁，彼此都低著頭，仿佛做了什么壞事似的。

    云芽將酸梅湯擱下，道:“縣主與三小姐慢用，若有旁的吩咐，再喚奴婢進(jìn)來。”

    “嗯，你下去吧?！闭颜颜f。

    待云芽退下了，兩個人對視一眼，皆都松了口氣。只是氣氛終究尷尬，仁慧撇嘴，站起身道:“抱歉，我改日再來吧?！?/br>
    昭昭想開口挽留，也不知說些什么，眼睜睜看著仁慧的背影走了。待都走遠(yuǎn)了，她才猛地記起袖中藏的東西。

    等她追出來，人早都上了馬車了。

    昭昭只覺得袖中沉甸甸的，仿若有千斤重。這東西放哪里都不行，她只好藏去了枕頭里，想著等下回有機(jī)會，再還給仁慧。

    原本冒出個念頭，想把東西燒了，轉(zhuǎn)念一想，這到底是仁慧的東西。她不好隨意處置。

    -

    “又吵架了？為何？”賀容予聽聞消息，有些好笑。到底是姑娘家長大了，到了敏感愛使小性子的時候。

    云芽搖頭:“奴婢也不清楚，興許是有些小矛盾吧，不過王爺可以放心，過不了幾日，二人定會和好的?！?/br>
    賀容予嗯了聲，揮手讓云芽下去。

    他揉捏著眉心，眼底可見疲憊。前些日子劉原病倒，一病便是十幾日，他年紀(jì)還小，病起來昏昏沉沉，無知無覺。可那些待處理的政務(wù)不能等人，多一日便多一日的疾苦。

    賀容予做主自己全處理了，待劉原好全，再一并告知。這行為當(dāng)然被那些臣子們抨擊，尤其是鎮(zhèn)南侯的人，抓著這個機(jī)會，少不得要大做文章。這些日子，一直有關(guān)于此事的謠言傳聞被大肆宣揚(yáng)。

    他派人查了，抓了些人，才漸漸平息。

    賀容予閉目養(yǎng)神，朝北進(jìn)來，是常叔讓他來問一問，第二位姑娘他什么時候抽空能見一見。朝北自幼跟著賀容予，出生入死，他這條命都是賀容予救的。朝北知道賀容予對這些事并無甚大興趣，如今政務(wù)繁忙，他定然更厭煩這些。

    朝北小聲勸道:“王爺事務(wù)繁忙，哪里顧得上這些。何況成家有什么好？”

    賀容予睜開眼，緩緩上移，看向朝北。原本答應(yīng)，是因為母親的話。可經(jīng)過那日之事，他越發(fā)覺得沒意思。

    他手指搭在桌沿，輕敲了敲，還是道:“近些日子都沒空，再等等吧?！?/br>
    朝北應(yīng)了聲，退出去，回復(fù)常叔。

    朝北走后，賀容予有一瞬出神。

    方才，他腦中冒出個念頭，想說，他的妻子，倘若不考慮她的人身安全，將她完全獨立地劃分出去，那么這個人，是誰都一樣。看得順眼與否，也沒差，又何必相看，不如隨意挑一個，唯一一個要求，大抵是只需要聽話的。

    畢竟不聽話的，或許會徒增很多麻煩。

    轉(zhuǎn)瞬又想，既然這人如此可有可無，他又何必為了那一點成全去做這樣一件事，不成家倒更自在。

    賀容予嘆了聲。

    -

    六月的夜能聽見蟬鳴蛙鳴，窗戶開著，每扇窗上都裝了紗窗，讓蚊蟲進(jìn)不來，卻能放風(fēng)進(jìn)來。拔步床不遠(yuǎn)放了冰桶，用來降溫。床上的竹席也是特制，觸之生涼，床頭還放了好幾把扇子。

    六月的夜能聽見蟬鳴蛙鳴，窗戶開著，每扇窗上都裝了紗窗，讓蚊蟲進(jìn)不來，卻能放風(fēng)進(jìn)來。拔步床不遠(yuǎn)放了冰桶，用來降溫。床上的竹席也是特制，觸之生涼，床頭還放了好幾把扇子，怕她夜里覺得熱，可以隨時拿起來扇扇風(fēng)。

    從凈室出來時間已經(jīng)不早，蟬鳴越躁越顯得夜深寧靜。云芽伺候昭昭擦干頭發(fā)后，滅掉外室的燈出去了。昭昭在床側(cè)坐下，如雪的肌膚在薄如蟬翼的里衣里若隱若現(xiàn)，長發(fā)微綰，青絲襯得頸項更白。床側(cè)的漆紗燈燈影幢幢，昭昭沒來由地愣神，忽地想起那本被她壓在枕下的書。

    沐浴的時候，差點被云芽發(fā)現(xiàn)。

    昭昭咬唇，從枕頭下摸出那本書，睫羽垂落，細(xì)指翻開第一頁時加速，再翻開第二頁。

    的確，只有第一頁有畫，后面便全是字。只是這字，也不怎么清白。

    她腦子里倏地冒出一個詞:yin詞艷曲。

    那些大膽的描寫仿佛一場山洪，將她淹沒，裹挾沖擊著。昭昭翻了幾頁，眼皮直跳，霍然合上書，塞回枕頭底下。

    這個仁慧，越發(fā)大膽。

    倘若傳出去，不知道要怎樣被編排嗤笑。

    明日她便去平陽王府，將東西原物送還。否則留在她這兒，終究是個禍害。

    昭昭這么想著，側(cè)身躺下。不過腦子里那些畫面始終縈繞，難以驅(qū)散，以至于這一夜到后半夜才睡著。

    她睡不安穩(wěn)的時候便容易做夢，從前做的夢大多是關(guān)于六歲以前的往事，在北州，在那些晃蕩的歲月。但這一次卻不同，全然不同。

    她夢見賀容予。

    作者有話說：

    末尾添了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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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夢見一些她強(qiáng)迫自己沒有深想下去的，或許還要更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由那本書而起，融入進(jìn)那本書里。

    她對賀容予有多熟悉，都盡數(shù)化作這個荒唐夢境的點綴。輕笑、低語，縈繞耳畔的，連同他那些小動作，碰觸睫羽、青絲、指尖、手心、手腕……那些本該是賀容予對她的愛護(hù)憐惜，在這場夢里，都變成了催情催欲的東西。

    ……

    瞳孔震顫著，心也震顫著，昭昭睜開眼，望著幔帳呆愣，無意識地吞咽。手放在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還在持續(xù)地加速。她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吞咽動作，也覺得有些難堪。

    額上一層汗，衣裳濕透。昭昭閉上眼，強(qiáng)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云芽聽見動靜，推門進(jìn)來，見她如此，嚇了一跳。

    “小姐可是做噩夢了？”云芽忙去衣柜里找干凈的換洗衣服來換。

    昭昭搖頭，又點頭。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噩夢。

    或許，不算是。

    至少夢里的她是歡喜的。

    這么一想，腦子里那些荒唐的場景又要往外鉆，昭昭忙不迭閉眼，咬唇，強(qiáng)迫自己忘記。她開口:“云芽，我想喝水?！?/br>
    一開口，嗓子卻仿佛被砂紙打磨過，啞得可怕。

    云芽皺眉，替她倒了杯水過來，輕拍著她的背，道:“小姐昨夜定然是著涼了，恐怕要生病?！?/br>
    昭昭一聽見生病，臉果然垮下來，她道:“不一定，不許告訴二哥?！?/br>
    云芽有些為難:“好吧。”

    昭昭換了身干凈的里衣，洗漱梳妝，用朝食時，聽聞賀容予已經(jīng)上朝去了。她心里竟覺得松了口氣。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二哥。

    云芽看見她反應(yīng)，還以為她是擔(dān)心賀容予發(fā)現(xiàn)她會生病這事兒，打趣她:“也就王爺能治三小姐?！?/br>
    昭昭嗔嗔瞪她一眼，“你別說得我好像多頑劣一樣?！彼置骱苈犜捁郧伞?/br>
    云芽嗯哼了聲，未置可否。

    用過朝食后，昭昭命人備馬車，去平陽王府?？上淼貌磺?，得知仁慧今日不在府里，和世子一起去了外祖家中，恐怕要過兩日才能回來。

    “如此……那……罷了。”昭昭咬牙，想讓小廝轉(zhuǎn)交那本書，可轉(zhuǎn)念想到那本書內(nèi)容太過大膽，倘若交給小廝，萬一發(fā)生什么變故，流傳出去，不止于仁慧名聲有損，于她亦然。

    昭昭無功而返，只好把書繼續(xù)壓在了枕頭底下。

    因為那場夢，她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又因為出了太多汗，她一整日都覺得身體涼涼的，也沒食欲。想起云芽說的恐怕要生病，她更悶悶不樂。

    懶懶地在家里坐了個把時辰，正猶豫要不要出門逛逛，便接到了太后邀她進(jìn)宮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