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母親啊,兒要做那云中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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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夢想,李靜安說。 他坐在賬臺邊的長方桌邊,和劉館陶面對著面坐著。 他在微笑,像一個乖巧的孩子。 “我有一個夢想。”他開口,又重復了一遍:“我不想當四處游蕩的放貸人,我想當一個廚子,有慈愛的父母和溫柔的妻子,最好再有兩個可愛的孩子。每天晚上,所有人圍在桌前,擺好碗筷,等著我做飯。” “我想讓家人吃上我做的溫暖的飯菜,被我養(yǎng)育著,我們互相依附,互相溫暖,一起老去。” 劉館陶被這段演講感動得淚流滿面,于是,李靜安成為了她的專屬廚師,他端上來一鍋飯。 他打開鍋蓋,里面沸騰著一鍋黏糊糊,深紫色的不明物,他用那雙滿是傷疤但又細膩白皙的手盛了一碗粥,微笑道:“嘗嘗。” 劉館陶正想動作,鍋里的飯忽然張大了口,把她一口吞掉。 “啊啊啊啊啊啊!”劉館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陽光正從窗戶里照進來,初夏的陽光格外明媚,窗外的遇名河波光粼粼。 沒有桌子,沒有李靜安,沒有會把人吃掉的粥。 劉館陶才意識到是在做夢,但是夢的內容太奇怪了,從來都是人吃飯,飯怎么會吃人呢? 冷靜下來后,昨晚的事迅速在她腦子里過了一遍:簽借據借錢、買下遇名居、吃燉雞、昏迷。 一想到那口雞rou,劉館陶怒從心頭起,直奔出去,大吼:“李靜安!” 李靜安在大堂坐著,翻看羊皮冊,聽到劉館陶喊他的名字,抬頭往上看,看到樓上氣沖沖的少女,瞬間笑瞇瞇的:“怎么了?” 劉館陶站在三樓走廊的欄桿上,毫不客氣:“你被炒魷魚了!” 李靜安笑著問:“為什么?” “還笑!” 劉館陶噔噔噔直奔下樓,一把抓住李靜安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我算知道你為什么不自己開店當廚師了!就你這廚藝,十個人吃完九個人死!你要是開客棧,你老爺子就是把錢貸給天下人也不夠你賠的!” 李靜安的笑容消失了,睜大了眼睛:“劉姑娘?你怎能這么說小生?小生脾氣雖好,但也是會傷心的!” “誰管你!”劉館陶怒道:“反正我是不可能雇你當廚子的!你想做飯,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哦。” “……” 他這么快放棄,讓劉館陶很不舒服,總覺得他又在打什么算盤。 ———————————— 今天兩人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去官府給土地房屋買賣契約蓋章。 簡單吃了個蒸土豆當早飯,兩個人出發(fā)了。 到了地點后,劉館陶目瞪口呆,這是一間這低矮破舊的房子,屋頂長滿了草,墻皮脫落,地面上青石板已經全斷開,條條縫隙里又長出了野草。 這是燕州官府?根本就是個草堆。 李靜安給她解釋其中的緣由,燕州戰(zhàn)亂時,官府被砸了個稀巴爛,又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只能暫時搬到這里。 劉館陶解開了困惑,陷入另一個困惑——這廝明明天天跟她混在一起,怎么對外頭的事這么了解?他是神嗎? 兩人進了院子,里面的人還挺多,除了衙役,還有些平民百姓,巧合的是,張夫人也在這里。 張夫人是來辦通關文書的。燕州平亂后,朝廷懷疑燕州內有jian細,與反賊里應外合才導致燕州失陷,平亂時只抓到了反賊,沒抓到jian細,故現在封城嚴查,想出去的人必須持有官府的通關文書。 官府很難給普通小老百姓簽文書,前面七八個生意人想去外地買點糧食,還有幾個是在燕州實在活不下去了想去投奔親戚,都被官府轟回去了。 輪到了張夫人,她涕泗橫流,失聲痛哭,跪在地上哭訴,說在戰(zhàn)亂里死了夫君,女兒又患上重病,奄奄一息,必須要長安看病,若再耽擱下去,女兒的命就保不住了! 劉館陶:“……” 她哭得肝腸寸斷,那些官差也跟著心軟了,這些人都親身經歷了戰(zhàn)亂,自己的妻女也有在戰(zhàn)亂里被人擄走的,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孩子,便給她和她的女兒發(fā)了文書。 張夫人擦了擦眼淚,對官差千恩萬謝,拿著文書就打算走,回頭看見了劉館陶。 四目相對,劉館陶下意識往李靜安身邊退了一步。 真可怕,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到底有幾句能信的?若不是劉館陶有幸親眼見過她那哭起來比誰都嘹亮的健康女兒,恐怕也信了她的說辭。 她這么一退,碰到了李靜安,一抬頭,目光剛好撞進他的眼睛。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劉館陶瞬間反應過來,這家伙比張夫人可怕多了!論欺詐,張夫人在他跟前連提鞋都不配!她真是腦子糊涂了才往他身邊躲! 劉館陶立刻退開他五丈遠,跑到墻跟站著。 猶記得母親對她說,外邊到處都是披著人皮的野獸,當時她不以為然,她在長安城結識的人可不少,哪個不是笑瞇瞇的好人?世間固然是存在壞人的,但絕不會被她碰見。 可如今,一下子就碰見倆! 母親!外邊的世界好可怕!父親!救救館陶! 張夫人走后,她琢磨著怎么才能把李靜安這個跟屁蟲甩掉,思前想后沒想到好辦法,目前她身上只有一點點散銀,只夠吃幾頓rou絲面,燕州糧價飛漲,外頭的情況更是未知,貿然上路恐怕會餓死。 劉館陶想到那個白衣將軍,如果她亮明自己的身份,他一定會將她帶回長安吧? 可是,回到長安后呢?她的人生會變成什么樣?母親一定不會再讓她出門,父親會想方設法把她嫁給什么人。 從此她為人妻為人母,只能圍著后宅瑣事打轉,與外邊的世界再也沒有聯系。 她在書閣里讀了十幾年書,在射場跑了七八年,論文論武,絕不比任何人差,絕不能被困在高墻里望著一片小天活著。 劉館陶想起第一次離家前,母親曾問她一個問題:你想做館中之陶?還是庭中之樹? 母親啊,兒要做那云中之龍。 劉館陶正在出神,感覺有人拽了她的袖子,她連看都不用就知道是誰,翻了個白眼過去:“干嘛?!” 李靜安這家伙動不動就對她動手動腳,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李靜安指了指那片掉了皮的墻:“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要小心。” 劉館陶道:“跟你這個危墻一比,那邊都可以被稱之為泰山了。” 李靜安笑道:“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誰跟你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是我,你是你。”劉館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問他:“你什么時候回家?” “回家?” “回寒山,你不是寒山人嗎?” 李靜安道:“離了我,你能把遇名居開起來?” “有了你,誰還敢來遇名居吃飯?” 李靜安撇撇嘴,不理他了,往一邊一站,找?guī)讉€美女聊天去了。 劉館陶氣得牙根直癢癢,隨便找了個找了個官差聊天:“官差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官差看著他瞪大了眼睛,不知為何有些驚慌:“二、二十了。” “哦,官差哥哥讀過什么書?” “識幾個字,不曾讀過什么。” “《左傳》可有讀過?” “四書五經類的都沒讀過。” “?《左傳》不是四書五經啊。” 官差漲紅了臉:“這……我都說了我不曾讀過!” “不曾讀過書,你怎么當上官差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啥事啊!無聊,聊會兒天。” 官差:“……” 劉館陶正想停止對話,卻聽見那邊美女們笑得花枝亂顫,看來聊得十分開心。 不行,談話還得繼續(xù)。 劉館陶繼續(xù)努力找話題:“王中林您認識嗎?他是我父親的學生,也是燕州人,他寫過一本《燕道錄》,在長安很出名。此書多記載燕州地況和市井傳說,還有他少年時的見聞,說燕州人好吃麻薯,這是真的嗎?” 官差道:“王中林,那不是燕州前任知府嗎?他原來喜歡吃麻薯啊?” 劉館陶道:“他還說燕州有一種怪物,叫提燈水鬼,常常在河岸上顯現,你是否見過呢?” “沒有。王大人喜歡吃麻薯,有多喜歡?” “我也不知道。神仙和彩云真的會隨著絲管人間的樂聲降臨人間嗎?” “不清楚。王大人喜歡吃哪里的麻薯,你知道嗎?” “不知道。你難道不能自己讀讀他的書?” 官差道:“我是被臨時調過來做值守的,原本是個車夫,大字不識幾個……” 劉館陶道:“哦,車夫。我也曾有個車夫,叫阿芙。燕州大亂的時候,他和馬車都不見了。” 官差道:“估計是為了逃命跑出城外了吧!” “那戰(zhàn)亂平息了,他為何不回來找我?” “我怎會知道?” “……” “劉館陶!” 劉館陶還想繼續(xù)聊,李靜安忽然喊了她一聲,連名帶姓,隱隱含著怒火。 劉館陶回頭,發(fā)現他正用那雙泛著冷意的眼睛毫無波瀾地盯著她。 “喊我干嘛?” 他面無表情道:“過來,有事跟你說。” 劉館陶才不想過去,她和官差哥哥聊得正投機呢!干嘛來插話?臉色還這么嚇人,真是擾人興致。 那官差一見有人叫她,大松一口氣,抓住機會立刻溜了,劉館陶怎么叫都沒叫住。 她轉頭瞪李靜安:“你把官差嚇跑了。” 李靜安道:“不錯,是我,都怪我太會聊天。” 劉館陶慢悠悠走過去:“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