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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十六陂春水在線閱讀 -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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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指溫?zé)彷p柔停于頰畔,她卻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劍搭上了喉頭,頸耳一片冰涼,牙關(guān)亦是涼的。

    朱晏亭輕輕張開口吸著氣,像是憋在水里不得出氣的人,右手攥著裙角,用力得關(guān)節(jié)泛白。

    她突然抬起一只手,伸到腰側(cè),顫抖著解開了束衣的衽。

    那衽一松,層層疊疊衣料傾落。

    沾滿了鮮血的華服曳地,是剝開燦爛玫瑰的花苞,當(dāng)中雪白如束帛,其下散落滿地迤邐。

    巨大的恥辱使她眼角泛紅,淚光隱于鳳目,微微仰著臉,對著容顏莫辨的天子,下巴顫抖,聲音也在抖,眼神卻像是一束寒霜,冰冷剔透,貝齒相擊,嘴唇緩啟,顫聲道:陛下如若懷疑臣女清白,盡可盡可查驗。

    乘輿里的空氣,一瞬凝住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前段時間一直反復(fù)發(fā)燒,又因為一直蠻嚴重的頸椎病,整個人狀態(tài)很差,這段時間去休息調(diào)整一下,《春水》由我朋友代發(fā)存稿,依舊是每晚八點。請假會在文案說。

    第8章 章華(八)

    天子承輿向來是端莊肅穆的產(chǎn)所,古時夸贊妃嬪,有卻輦之德,同車相狎已是不妥,更遑論解衣相待。

    齊凌自登基以來,龍輦之上從無婦人踏足,未省頭一次,就到了這個地步。

    寬廣博大的乘輿安靜得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春日楚地的風(fēng)還很涼,因繒幕適才微啟未落,細風(fēng)無處不在的鉆進來,激得膚上一陣一陣的粟粒攀爬。

    朱晏亭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羅衫委地。

    在她身后是華美、紋路燦爛的黼黻,重重疊疊堆出卷云出岫的博山爐中,焚燒西國進貢的乾陀羅耶香,煙如迷霧,輕輕攀爬,如絲如縷,糾纏在玉琢一樣的冷色肩頭,撲向蒼白如死得面頰,環(huán)繞在因僵跪而抻直的纖細腰側(cè),令她若披著一襲巫山的白云。

    就在車上,前后都是衛(wèi)士,簾幕雖深,也是一掀即開,如此情景之下,這個身份尊貴,號稱以詩書禮儀養(yǎng)育而成的準皇后,在第一次相見之際,就上演了如此靡靡一幕。

    奇特的是,即便是這么荒唐的景象,她依舊讓人感到是端莊的。

    或許是因為眼角的緋紅太過凄楚,亦或是含著眼淚的雙眸清光太過清澈齊凌捏著她臉頰的手,緩緩收了回去,納入廣袖之中。

    而后,饒有趣味的端詳著她,直到看到她被煙霧所籠的臉頰,泛出鴿子血一樣鮮紅欲滴的顏色。

    祭祀在即,曹舒邀請她上車之前再三強調(diào)時間有限,故而朱晏亭無可辯駁之下,孤注一擲,試圖以最激烈的方式,自證清白,掩蓋自己昨夜所為。

    她能夠設(shè)想皇帝的反應(yīng),或是信服,或是驚詫,或是懷疑,或是進一步問詢,然而不管預(yù)想中的哪一種,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令她難堪。

    他似乎全然不心急,像終于一擊得手的虎豹,揣著爪子,盤著身子,掩藏著自己的氣息,戲耍自己的獵物。

    不置一詞。

    她的上身開始微微顫抖,柔軟的衣料有一些還覆在身上,更顯出□□在外的皮膚被風(fēng)刮得冰涼。她手指蜷曲著,試圖感受還掛在臂上的袖帶來的淺淡溫度帶來的安全感,卻不愿讓衣料發(fā)出絲毫簌簌的聲音。

    齒關(guān)暗自緊咬,舌中泛出微微腥甜之味,即便羞恥令她脖頸都紅透了,目光依舊坦然向前,未有露出哪怕一絲,對方企望見到的哀求。

    這樣旖旎而又殘酷的對峙,終結(jié)于曹舒于車外拜啟的低聲

    陛下,時辰不早了。

    齊凌身體往后靠去,終于開口,卻不是對著朱晏亭,是外面的人:曹舒,將你外袍脫了。

    曹舒似乎愣了一愣,繼而窸窸窣窣的響起脫衣服的聲音,嗓音懵懵然:陛下,奴奴婢脫好了。

    送進來。

    齊凌說這話時,朱晏亭臉色驀的雪白,渾身一僵。

    此刻,隔著冕旒,也能感受到皇帝面上笑了一笑,又吩咐:閉著眼送,掀簾過三尺,斷你手臂,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剜你雙目。

    曹舒嚇得一個趔趄匍匐地上,掀開一點點繒幕,將衣袍頂在頭上,不止閉著眼,整個臉都埋地上,將他的外袍頂在頭頂,送了進來。

    齊凌看著地上的衣袍,對朱晏亭道:阿姊的衣袍沾血,不能再穿了,換上吧。

    朱晏亭長出了一口氣,松開攥著衣料的手,才發(fā)現(xiàn)掌心已經(jīng)汗?jié)瘢乜诖藭r尚在疾跳,手掌發(fā)虛合疊一處,至地壁上以額相觸,叩拜一禮之后,取過曹舒的衣袍,披在身上。

    曹舒閹宦出身,身量瘦小,只腰間寬大,系帶束好,便算齊整。

    重新獲得衣冠上的尊嚴,朱晏亭已遍體虛汗,似從數(shù)不清的噩夢夢魘中滾過一遭,背后遍浸寒涼。

    再度緩緩叩伏:謝陛下相信臣女的忠貞。

    然而齊凌卻悠悠的說了一句:阿姊既不相信朕,又哪來的自信,朕會相信你呢?

    朱晏亭沒有抬臉,只輕聲道:臣女沒有絲毫背叛陛下的行為,若陛下實再不信,臣女不畏一死,以名我節(jié)。

    他嘆了口氣:你還是不肯向朕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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