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對此,謝曲實在很沒把握。 雖說小嬋變成厲鬼后,他其實是更容易拿回怨氣了 左思右想都琢磨不通,謝曲蔫了好半天,甚至想著干脆就直接帶小嬋回文家,破罐破摔算了。畢竟事到如今,只有趕快拿回怨氣才是正經事,他一個連自身都難保的泥菩薩,又能保住誰呢? 可每當這個念頭剛生起來,就被他一晃頭再壓下去。 身旁,范昱顯然已經看出了謝曲的猶豫。 范昱張了張嘴,面色古怪,看得出來是因為知道謝曲不愿意,所以才沒開口直言趕快帶小嬋回家這事。 范昱知道謝曲是在琢磨一個萬全之策。是以,他沉默片刻,倏地提議道:不如就按照小嬋生前的模樣,造一個傀儡出來,暫時讓她附魂進去,帶她回家。 頓了頓,竟是有點心虛地低下了頭。 至于文老爺和文姍那邊,我我其實隨身帶了一些南柯,可以讓他們暫且醉著,不知今夕是何夕,也記不起小嬋如今已經死了。 試想,如果文老爺和文姍壓根就認不出小嬋是鬼,只如從前一般,與小嬋平平安安的見上一面,圓了小嬋的心愿,他們又怎會害怕? 只要他們不表現出害怕,小嬋不就是死而無憾了? 聽起來倒像是個好主意,但 謝曲斜了眼睛,眸色沉沉地打量著范昱,問他:你為什么會有南柯,還隨身帶著?難道你會釀這酒? 這可真是 當年明明就是范昱勒令他戒酒,讓他再也不許碰南柯,怎么現如今,范昱反倒好像已經變成了釀造南柯的行家? 要知道那南柯酒,其實是千金難求,取材珍稀,又因其釀造工序復雜,常飲傷身,所以除了他這個意外將之發明出來的人之外,還從沒聽說有第二個人會釀。 一時間,謝曲覺得自己抓到了范昱的一點把柄,正待往下繼續追問,卻見范昱把頭低得更深了些,幽幽回答道:早就會了,在你做謝沉歡那時便會了,因為你每次回去之后,都不記得我。 所以才想有個能記得的。 我猜你也明白,那時候,我每每迎你回去后,一方面,既想讓你盡快記起來,喊一喊我的名,另一方面,卻又害怕你如果記起來得太快太清楚,陪不了我太久,就要跑去下一個輪回了,所以我才偷偷挖出了你當年埋在奈何橋頭的南柯。 范昱的聲音很悶,帶著一點被謝曲現場抓包的心虛。 起初是為了安神,免得每天一看到你就想發脾氣,后來漸漸飲得久了,忽然發現它還能鎮痛,所以就但是謝曲,你可別急著訓斥我,我雖然飲酒,卻并不像你當年那般,嗜它如命。 嗜到活著時會把自己喝死,死了又差點把自己魂魄喝散的地步。 說著話,像是很怕謝曲再駁斥什么,范昱忙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厚厚的,毛茸茸的小皮袋,把它遞給謝曲。 喏,就是它了,經過我改良的酒心糖。有時候夜里疼得睡不著,就吃一兩粒,吃了之后不僅能睡著,還能一夜好夢。 謝曲: 謝曲默默接過了小皮袋,一時啞然。 難怪范昱隨身帶了南柯這么些年,身上卻無酒味,原來是包著糖衣呢。 可是,可是這也 謝曲下意識攥緊了小皮袋,面上驚疑不定。 可是哪有這樣的? 這邊明令不讓他碰,自己倒是吃得歡,須知這東西可很傷身呀 好了,別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真沒總吃。正惱著,范昱便又開始好言好語的安慰他,捉他兩根手指晃了晃,而且我已經改進了它的制法,使它變得溫和許多了,若是劑量得當,連文老爺那樣的凡人都能受得住。 話音未落,已經又從謝曲手里搶過那個小皮袋,捏在手里隨意顛了兩下,還看什么呀?別愣著了,快去做你的傀儡吧,剩下的事就全交給我,我這便先走一步,去文府里轉一圈。 緊接著,還不等謝曲開口,人就沒影了。 謝曲: 從頭到尾都找不到插話機會的謝曲,只得委委屈屈低頭看小嬋。 然而,小嬋卻不明白謝曲這會忽然看她是什么意思,只好雙手合十,回給謝曲一個更委屈可憐的表情。 謝曲: 謝曲:小嬋啊小嬋,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活人可比木頭人難應付多了。 第100章 天詔 想到便要做, 謝曲和范昱分頭行動,不多時,謝曲便造好了小嬋要用的傀儡, 范昱也喂文老爺和文姍吃下酒心糖。 接下來的事情進展很順利,小嬋雖不會說話,卻仍如愿回了家,見著了文老爺和文姍,聽半夢半醒間的文老爺顫巍巍摸著她的頭, 對她說了好些句對不起。 萬幸, 文老爺對她是有感情的。其實養了這么些年, 就算是一只最尋常的阿貓阿狗,也該有感情了,而這正是小嬋所希望的小嬋想要的從來都不多,她一直很卑微。 說句不好聽的, 因為從小便被親族拋棄,為著文老爺的一句乖女兒,她是甘心去赴湯蹈火的,丟條命又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