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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問題,他也想知道自己這會究竟怎么了,怎么好端端一覺醒來,就變廢物了? 思及此,謝曲略略瞇起眼,轉回身來,若有所思看著小木屋的方向。 講道理,若一個傀儡在開了靈智后,就此生出異心來,想要用某些陰邪法子,反制住造它出來的傀儡師,從此獲得絕對的力量和自由,倒也不是完全愉晞不可能啊 但 那個一向傻得可愛的小東西,真會這樣做么? 它會在自己已經開了靈智的情況下,還要假裝癡愚,然后趁他暈睡過去的空擋,設計抽走他全部的力量么? 正胡思亂想著,院中忽的起了一陣風,吹來一陣花香。 謝曲垂下眼,望向院中長勢喜人的蘭草,輕嘆一聲氣。 罷了,或許是他多想了,就像他愿意寵著那個小傀儡,平日連半句重話都舍不得和它說一樣,那個木木呆呆的小傀儡,又何嘗不是把他當成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了? 傀儡噬主之事,一定會有,但絕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因為他的小傀儡,應是這世上至真至善,至可愛的一個小家伙,絕不會做出趁人之危,背棄主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更何況他又沒欺負過它什么,它就算要背棄,動機是什么啊?難道就只是興致來了,想讓他體驗幾天當廢物的感覺? 靈力沒了可以重新修的,要真是它搞的鬼,費這么大勁設計陷害,最后卻只抽走了他全身的靈力,沒有封住他重新修行的靈脈,而且也沒把他關起來這就有點太不合常理了。 所以 謝曲想了又想,剛要把自己那點紛亂思緒,稍稍理順一些,就聽身旁容月大聲道:呀!七爺!你看你那腳下! 容月這一嗓子喊得尖銳,把謝曲嚇了一跳,本能就低頭順著容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是他方才出來得急,這會竟然赤著腳,沒有穿鞋襪。 不止如此,他腳下還踩著一株翠綠小草。 赤///裸裸的皮膚接觸到草芽,卻沒令它枯萎,只令它被壓得彎了腰。 謝曲:?! 這簡直就是神跡! 就算滿身力量都被抽走了,怨氣卻是抽不走的,他又怎么可能會像現在這樣,能赤///裸裸的碰到活物,而令活物不朽? 這這絕無可能! 許是因為太驚訝了,謝曲連著退開好幾步,臉上驚疑不定,看不出是又想到了什么。 范昱就是在這時從小木屋里走出來的。 如謝曲所料,范昱身上靈力洶涌,似乎是趁他熟睡時,霸占了他的全部力量。 只是范昱身上不止有他的力量,還有那些他早就吃下去,卻許久無法消解的怨氣。 幾日不見,范昱的皮膚似乎變得更白皙了,薄薄一層覆在木頭雕刻而成的骨骼上,半透明似的。就連它頭頂那朵一摸就變紅的小花兒,如今也是一種晶瑩剔透的淺琉璃色,玉雕似的看不出生死。 你別害怕。范昱幾步走上前來,無甚表情地說:我沒想施倒轉術,讓你變成我的木傀儡,你身上的那些靈力,也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只是和你換了命。 換命?! 乍聞此言,謝曲登時心跳如擂鼓。 偷竊旁人命數,與自己交換的邪法,乃是凡間魔修研究出來的邪門法子,施術之人往往都是一些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jian邪之徒,利用邪術瞞天過海,偷轉命輪,讓另一個無辜之人承擔自己命里該有的災厄 這種害人匪淺的差勁法術,他的小傀儡又是在何處看到的? 而且若他沒記錯的話,這種法術之所以會被稱為邪術,明明好處巨大卻鮮少有人使用,就是因為它不僅損人利己,為君子所不恥,成功率還極低,而且一旦不成功,就會使施術者付出極大的代價,輕則重傷,重則危及性命,反倒是對那個偷偷被下了咒的沒什么影響。 換句話說,這種東西其實乃是一種九死一生的邪法,平時又被千萬修者所鄙夷,除了一些死到臨頭,愿意拼死一搏的魔修之外,根本就沒人愿意用! 然而他的小傀儡如今竟然對他說,他們已經換了命! 怎么換的?何時換的? 究竟是何時被下了咒的,難道是在他昏睡時? 可是換命換命,顧名思義,一般都是要換比自己命數更好的命,哪有選他這種永遠不可能再登仙,不能觸碰活物,而且沒準很快就會死的倒霉命換了的 如此大費周章,最后卻給自己換了個生生世世都要倒霉的命,圖什么?它圖什么? 難道它在開了靈智后,最想要的,竟然是這種倒了八輩子血霉的命?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謝曲在自己的小傀儡面前,徹底慌了神,在看到對方向他走過來之時,竟然下意識地往后退。 你謝曲邊退邊開口,臉上是化不開的nongnong疑惑。 然而剛吐了個你出來,平時溫馴聽話的小傀儡,竟然一反常態,跑過來緊緊攥住他的手,不許他再退。 我說過,我總會找到辦法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證明自己說得是真話。范昱道,眼里是一團散不開的墨,看著比之前更深、更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