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獸的眼睛剝離在人的獸心上
他就那樣站著,并且看著。 一隻姆指插入書頁間,書本就蝴蝶似地遮他半臉。如果將一枝花藏入他領口(我必須先解開他的鈕扣),讓將裂的、伺機而動的花苞穩妥置中,請求他眼神不閃躲,正視我暗流兇猛的雙眸??也許,我能讓故事繼續下去。 有這一條路要我走,崢嶸又沉遂。他將書放下了。 追著他的我的手心,潛伏在他脊椎,鶴立般的指腹向更高的地方走;他把頭轉過來,我就用書掩去我可能赤坦的眼目,同他熱吻,大范圍蹭聞。 『你不推拒嗎?我親愛的孩子。』 書脊上還有他手掌溫和的重量。這樣書,才不至于掉落。 摔向冰涼地面的我們會在軟硬適中的床鋪上輪番清醒。 柴火要愈燒愈清美,日月愈是更迭,就催衍愈多凄荒的傳說。 被單懷上亡魂,濕枕蒙滾愛液。 書柜的坍陷叫囂著我們尚乏一回觸頂的相逼。 孩子的rou掌純真,游移四方,尤其特殊,是他的無懼及莽撞。他的莽撞乃情慾產物。 『想一直地,紀錄你體溫增跌。』 他吻我我便本能地抿他,獸的眼睛剝離在人的獸心上。 一則傳說就這樣流產。 這時我睜了眼,將窗景認成了馬賽沿岸,也將餐廳轉角的方桌想成了l’epuisette的四人席。我舔他,咸甜滋味中以啞默的聲平平唸叨:生活、生活,本身即是一種死亡。我不著邊際地思想起。如果背貼那扇明窗掐抑著低吟,rou體形態向著海花展露無遺,手指,不小心在高潮時掛入他的眼窩,那畫面或許能把觀者美得致死。 他捧起某個物件,回應我方才舔拭,殊不知我其實想咬他。 所以我抱他抱得更緊了,問說,你咬咬看? 孩子擔心會傷了我。 我故意在他耳廓叫一下。 暗示他行動后,會得到比這還甜膩的嘶喘。 當房外那隻手攀附到他后頸,他使他的視線沒入我rufang,我看見蝴蝶停在了大象眉心,言說著去往茂密溫室的路。 蝶向荊棘叢幽迷地打圈,突然某處就要燃起艷火,叫人慾火焚軀。 我問他一件事,和一秘密萬不可分。 他含苞待盛在我體中。腫脹的青年控區。 曾經我真實撫觸過暖糙的象鼻,牠性格綿軟,人林簇擁不能及。 忽然拋望過來的心疼的那一眼,我囓品起他的眉骨,好極也美極了。因為抽顫中我們都試圖埋下真理。畢竟口傳要被湮滅,身行必然遭鋸,頭的擺動在神色涌現時就被拔除;水乳自攻殲化投合,歡愛中破譯的求偶之舞。 我說少年啊我的孩子,你要我幫你嗎?你好生澀,又充滿畏懼。 這是第二次。 『你還是不肯回答。』 離群的小野狼,他用那種年紀的獸眼凝視我。 我們都停下。 他紅紅地顫抖。我白白地見證。 請忘了,你不會再見到??的人。 窗前,低遠道路的觀眾盡散,有一人走得太慢, 一輛車在他回頭當刻駛過去,把他撞成輕盈的羽絨,也迢迢高飛了。 maaskq: 她是母親一個朋友的小孩,畢業那年就考上社工師。我們沒什么能聊,因為我向來只關注自己。死就死吧,不過比我早一點。 有天見面,她端著咖啡走來,問我為什么喜歡文學,我說也沒多喜歡,只是對一串串葡萄似的文字比別人來得更有耐心。 真正對周遭漠不關心的人,不該喜歡文學。 我皺眉,要她把話說明白。 她和我講了幾個已結案的個案,遭遇大同小異。 儘管丑陋,卻也美麗得無可厚非。這個冗雜的世界。 我覺得無聊,很無聊,無聊到值得寫下來。鬼邏輯。 / 我想到在泰國被人妖嚇到的瞬間、那隻被當作迎賓吉祥物的大象,還有我手中的石榴汁。 也想起了那隻悶悶不樂的白老虎、從我車窗旁走過的雄獅、剛剛醒來就和人類(我)對眼的母獅群。 后來有了馬賽的回憶。 在那聽到裸體海灘的趣聞,和一個吉他手坐在馬路邊吃冰淇淋,我看著被漆成螢藍色的腳踏車煞車器,覺得人大概只能分成可悲與不可悲兩類。前者的倖存者,能再就同一種歸類法分群,可悲的,花上一生彌補童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和遺憾告白。年年跟悲情往事交媾,叫聲剛好填補唯一能外傳的孔隙。 我要繼續當個極其自我的人,像你愛你的吉他那樣。 他把我的紙碗一併丟了,說要往北去迪戎。 你像在說一則神話。 想好好生活的人,可不能這么做啊。 然后他走。 我快瘋了。 / 她是母親朋友的女兒,死亡沒有中斷我們,反而緊密了我們。 我還是會聽她(我要她說)的那些案例。 最初那個女孩呢?現在在做什么? 定居德國,都有孩子了。 母親長期臥床,在她四歲時死。 噩夢開始了,她在父親的軀體下成長。 屢見不鮮,未能廣傳。 我的記憶和她的經歷,以及一點想像。 我用動物描繪性器,用顏色述說情動瞬間和心跡,同時返歸她的童年,又拿物品象徵一雙雙熱衷窺探他人家事的眼目。 也以植物吟誦交合的過程。 我想擁有蝴蝶的彩翅,但并不需要牠的軀干。 就像他只想要她在自己體內茁壯,但覺得她的哭訴很吵、很礙事。 有一些些時候,在一件件事件發生的不久后, 竟沒人跑在rou眼的前方,大聲說出這世界無奇不有的真相。 / 標題早已說完整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