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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絕影劍在線閱讀 - 第十七章 被斬一臂

第十七章 被斬一臂

    面對駱清的冷嘲熱諷,古不凡自然不甘心,但他確實在眾人面前敗給了厲長生。就像每天夕陽西下,旭日東昇,這是鐵錚錚的事實。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敗者之言,不過藉口。

    對丹龍宗來說,古不凡此敗,不僅是奇恥大辱,而且打亂原先殺死厲長生的計畫。展十六嚥不下這口氣,他怒拍桌幾,兩顆瞪大的眼珠子像是要跳出來,直勾勾地盯著駱清,道:「小輩之間切磋武藝,你們居然恬不知恥,施出皇龍劍訣,就不怕天下人笑話?」

    駱清早料到他會這樣說,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贏了便是贏了,你們若是不服,為何不傳授他丹龍劍訣。若是如此,他也斷不至于輸得這般難看,丟人現眼。」

    展十六道:「我們沒你們這么不要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駱清不以為忤道:「皇龍劍訣可不是誰都能學會,你們不傳自家弟子,我看八成是他悟性尚且不夠吧?我聽聞你們大肆收刮一堆藥草,為的便是給古不凡淬鍊根骨,如此說來,你們不也對他煞費苦心,哪里還有臉來說我們?」

    展十六鼻哼一聲,道:「丹藥不過強身健體,你們違反宗門規矩,兩者怎能相提并論?」展十六心念一動,忽地想起什么事,嘴角上揚,道:「看來傳聞不假,江湖上傳得沸沸騰騰,都說厲長生是樊霸天的私生子。這就難怪了,若有血緣關係,你們這般重視,也是合情合理。」

    厲長生聞言一震,勃然大怒道:「不準你污辱皇龍宗!」

    展十六氣勢凌人,反瞪著他,道:「我們說話,你插什么嘴,簡直目無尊長。」

    駱清厲聲道:「展十六,你倚老賣老,難道就不覺得丟臉?」他轉過頭去,看向佇立在擂臺上的白桐,問道「試問白長老,擂臺之上,有規定不能施展自家絕學嗎?」

    白桐搖了搖頭,答道:「沒有。」

    駱清仰首大笑,得意道:「如此說來,厲長生是堂堂正正擊敗古不凡,并無異議。」

    展十六瞇起眼睛,譏諷道:「不過仗著上乘武學,逞一時威風,終究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想想也是,你們皇龍宗多年前就曾把皇龍劍訣雙手奉上給別人,如今不顧規矩,任意教給門下弟子,好像也是理所應當。」

    駱清倏地起身,大喝道:「老東西,你給我住口!」他頸露青筋,目現怒光,儼然是被展十六戳中痛處了。近數十年來,皇龍宗仗著門派規模巨大,人才輩出,力壓其他四宗。偏偏幾年前,他們敗給洛絕影,為了履行賭約,被迫暫時交出皇龍劍訣的秘笈。皇龍宗一度淪為江湖笑柄,自此之后,此事成了禁忌,門下之人絕口不提。

    不過,這是發生過的事實。

    一個事實可以被淡忘,但不能被改變。

    如今展十六有意提起,無疑挑釁,駱清若忍下這口氣,日后又如何在門派里立威。

    展十六咧嘴一笑,道:「難道我有說錯嗎?」

    駱清厲聲道:「好你個丹龍宗,你說厲長生仗著絕學,勝之不武,那你與我比一場。哼,我倒要看看你們丹龍宗,究竟有多大能耐!」

    展十六道:「今日我便要讓眾人知道,你們皇龍宗不過是隻紙老虎。」他身形一晃,轉瞬之間竟已落到擂臺上,速度之快,令人瞠舌。

    冉月嬋瞧兩人吵到打起來,冷笑道:「這就是五大宗門的長老,真像是小孩子鬧著玩。」

    洛絕影苦笑道:「有時候,大人吵架的理由也很荒唐。」

    他說得沒錯。

    兩個人爭吵起來,不一定是天大的事,可能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他看過曾有夫妻為了一碗湯沒放鹽而吵架,最終大打出手,甚至出了人命。

    這聽起來很可笑,但現實往往就是這般荒謬。

    更何況,駱清和展十六爭吵的理由,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他們有個共同的出發點,那就是為了維持自身宗門的榮譽。

    不過,他們并沒有這么高尚,他們不單純是守住尊嚴,他們真正想守住的是利益。

    宗門對他們來說就是搖錢樹,越是茁壯,他們獲得的利益越多。

    為此,他們不容許有人對這棵搖錢樹造成威脅。

    冉月嬋一雙美目掃去,語氣銳利且冰冷,道:「真龍教明明已下戰帖,叁邪又齊聚金陵,眼下他們居然還有心情吵架,簡直不知死活!」

    洛絕影道:「或許他們以為這次又跟往常一樣,總有人出來替他們犧牲。」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忽地一黯,臉上表情透出無奈。曾幾何時,他便是那個挺身而出的人,至于下場為何,他也不必細說了。

    冉月嬋噘了噘嘴,忿忿道:「你不該答應云無蹤的,現在倒好,便宜這些人了。」

    洛絕影笑道「看來你誤會了,我只說來這里逛逛,可從來沒說過要對付真龍教。」

    冉月嬋瞇起美眸,半信半疑道:「你最好記住你說現在的話。」

    另一方面,擂臺上雙方火光相交,宛若箭在弦上,一觸即發,避無可避。

    白桐捋了捋鬍子,搖頭道:「今日論劍臺比試,兩位長老何須大動干戈?」

    展十六道:「白長老,我并非不給你面子,只不過這皇龍宗委實欺人太甚!」

    駱清揮開衣擺,冷笑道:「自己門下弟子學藝不精,反倒怪起別人,真是可笑至極。」

    展十六目光如刃,直勾勾盯著他,道:「別人或許怕你,但我不怕。」

    倏忽間,天空中一道宏亮聲音道:「你們這些門派真是有趣,我們真龍教尚未出手,你們自己就先內鬨起來了。」這道聲音里蘊含無比內勁,劃破天空,直撲廣場,震耳欲聾,在場眾人連忙運功抵擋。

    眾人抬頭一瞧,擂臺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

    此二人年紀雖長,但身子直挺,雙目充滿睥睨當世的氣概。展十六指著他們,登時色變,啞然失聲道:「真、真龍教!」

    聞聽此言,眾人傳來驚呼,紛紛倒吸一口氣。

    洛絕影眼睛一亮,饒有興味地審視兩人。

    單從方才那強大無比,聲如洪鐘的傳音,此二人內功決計不在軒轅神侯之下。

    白桐面色沉重,神情肅穆道:「真龍教等人前來此處,不知所為何事?」

    其中一個灰發大漢,身材魁梧,背著一柄重劍,仰首大笑道:「不必緊張,今日我們不過是順路過來,瞧瞧你們年輕一輩的本事。眼下看來,龍門是走向末路了,新人不爭氣便罷了,就連長老們看起來軟弱無力,不經風吹。」

    展十六面色鐵青,怒道:「簡直胡言亂語!」

    位于西側角落的紫龍宗,一個頎長老者站起身來,道:「真龍教大駕光臨,龍門深感榮幸,不過你們擅闖論劍臺,搗亂比試,此舉未免不妥吧?」

    洛絕影劍眉微蹙,他認得這個說話的人。此人是紫龍宗長老程威,為人狡詐陰險,兩面叁刀,覬覦宗主之位許久。不光如此,當年程威煽動整個紫龍宗,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自己殺妻弒師,逼得他被逐出師門,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辯解。

    洛絕影最痛恨被人背叛,這全來自于他的過去,他有叁次被人背叛的經歷。其中兩次背叛,曾是他至親至愛之人。不過,洛絕影雖不喜程威,但不打算動手殺他,因為殺死他于事無補,反而落人口實。

    擂臺上,灰發大漢雙手負后,威風凜凜挺起胸膛,朝著程威冷笑道:「你們五大宗門連宗主都不見蹤影,居然還敢大放厥詞要我們離開,未免令人可笑。」

    程威喝道:「我們這是好言相勸,你休要猖狂!」

    白桐聽到程威的話,眼神露出些許不悅之色,這個細微的表情被洛絕影捕捉到了。白桐乃五大宗門之人,門派中地位崇高,按理來說,他一心對抗魔教的立場應當堅定不移,但他的表情卻透出些許古怪,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洛絕影暗忖道,白桐八成認識這兩人,而且知道他們并非易與之輩,所以才忌憚萬分。

    駱清思索半晌后,道:「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底下眾人面面相覷,均感訝異,為何駱清要對魔教中人這般禮貌?尤其是皇龍宗的弟子,他們再清楚不過,駱清小雞肚腸,睚眥必報,決計不可能好聲好氣,其中必有蹊蹺。

    冉月嬋似乎也明白了一切,冷笑道:「這傢伙倒挺聰明,難怪能坐上長老之位。」她看穿了駱清的伎倆,這其實就是挑軟柿子的道理。駱清此番詢問,不過是想先確認對方身分,以免到頭來攆了虎鬚,得不償失。

    乍看他這是欺善怕惡,耍小聰明,但往往很有效。

    年輕人多半性急,常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然而世上有些人他們根本惹不起。

    灰發大漢摸了摸下巴,道:「老傢伙,算你還識相。張大你的耳朵聽好,我叫百里傲日,他是武從揚。」

    駱清啞然失聲道:「什么!」

    不光是駱清,在場但凡稍有資歷的人均瞪大雙眼,露出驚恐的神色。

    洛絕影為之愕然,仔細端倪著此二人,這才明白為何白桐如此畏懼他們。

    「厭龍」百里傲日和「荒龍」武從揚,此二人乃真龍教四大護法之一,名聲威震江湖。

    程威當即呆若木雞,連忙環視四周,趁其他人尚未注意到自己,悄悄坐回原位,欲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

    一旁的展十六臉色凝重,想起方才逞一時口舌之快,如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無奈局勢騎虎難下,他已然沒有逃避的選擇,只好強裝鎮定,沉聲道:「真龍教下戰帖一事,我們九大門派齊聚金陵,正是為了商榷此事,你們不請前來,當真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冉月嬋聞言冷笑,展十六不說自身丹龍宗,反而抬出九大門派,便是想以此嚇阻對方。換作其他人,興許會被他嚇退,但冉月嬋很清楚,真龍教絕不會這么容易被打發。

    百里傲日語氣輕挑,不以為然道:「我們真龍教既敢下戰帖,便不怕你們聯手。順便告訴你,倘若我現在承諾只殺光你們丹龍宗的人,你信不信這兒有一半以上的人,絕不會出手幫你?」

    展十六冷哼道:「你休要挑撥離間!」他嘴上強硬,心中卻十分慌張。

    百里傲日所言不假,特別是他們五大龍宗,彼此紛爭不斷,暗潮洶涌。方才古不凡和厲長生還斗個你死我活,如今想讓他們團結一致,簡直是癡人說夢。

    駱清雖默不作聲,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雖巴不得丹龍宗失勢,甚至慘遭滅門,但真龍教終究為魔教中人,難保他們會信守承諾。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句話聽來簡單,卻是不爭的事實。

    百里傲日眼珠一轉,陰惻惻道:「江湖規矩,單挑比試,若我輸了,真龍教當即離開金陵,從此不過問江湖大小事!」

    展十六臉有難色,他也聽過百里傲日不少傳聞,倘若傳聞為真,自己決計不是他的對手。他馀光瞥向后方,自己門派的年輕弟子初生之犢不畏虎,并未親眼見其可怕,反而開始鼓譟起來,似是要他接下此戰書。

    展十六暗自心想,自己縱然打不贏對方,但全力保命尚不成問題。大不了輸了之后,佯裝說自己身體不適,總好過怯戰落得臭名好多了。心念至此,他擺開架勢,道:「好,今日便讓我好好領教你們真龍教的厲害!」

    百里傲日取下重劍,咧嘴一笑道:「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展十六身為丹龍宗長老,多少有點本事,也不是泛泛之輩。他深吸一口氣后,收攝心神,全神貫注,擺開架勢,屏息以待。

    晃眼間,他身形閃動,掠空半丈,腰間驀地下沉,劍尖疾墜,直指百里傲日腦門。

    百里傲日不慌不忙,健腕一翻,重劍擋在胸前,橫劈過去。乍看之下,此劍平平無奇,劍身卻凝聚渾厚真氣,致使劍尖未至,氣勁已破空。

    一道劍氣斜砍過去,若非展十六及時抽身,半邊頭顱估計要被削下來了。

    展十六雖訝異此招威力,但并未慌了手腳,因為他方才不過是佯攻。

    他前腳剛落地,一聲長嘯,長劍橫移,劍芒大漲,陣陣紅光迸現。

    此為古不凡方才所施的赤血掠影劍,不過相較之下,展十六的劍招更迅捷,更凌厲。

    正當劍尖即將刺入身體之際,百里傲日大喝一聲,重劍收后,一聲脆響,展十六長劍被強大威力震開。

    展十六眼見于此,心叫不妙,正要收勢,百里傲日再劈一劍,劍氣嗤嗤,捲風而來。他施盡渾身解數,奮力抵擋,終究吃不消,連人帶劍跌退數步,狼狽不堪。

    百里傲日雙目一閃,如影附形搶前叁步,重劍高舉過頭,當踏出第二步時,劍身疾劈而下,猛砍往展十六胸前。

    展十六嚇得臉色發白,身子橫移,避過這記殺招。任誰也想不到,百里傲日雖手持百斤重劍,揮起劍來卻像羚羊掛角,去留無痕,輕如鵝毛。

    失算的代價并不便宜,噗哧一聲,展十六一條胳膊被硬生生斬下,血濺當場。

    撕心裂肺的慘叫,意味著一切為時已晚。

    展十六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疼痛難受,單膝跪地,勉強撐著身子。

    他沒有倒下來,但額上不斷地冒汗,整個人不住顫抖。

    眾人以為百里傲日打算痛下殺手之時,他卻反其道而行,兀自收起重劍。他輕蔑道:「我還以為你真有本事,原來不過是螻蟻,不自量力。」這是極大的污辱,任誰聽了都不好受,但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縱有不滿,那又能如何?

    駱清看到此景,魂魄當場被嚇走叁分。他雖有把握勝過展十六,但決計不會這般輕松,這意味著百里傲日的武功在他之上,望塵莫及。

    百里傲日轉過身來,嘲笑似地看向駱清,彷彿在說下一個輪到你了。

    駱清心中大凜,連忙道:「你們真龍教四大護法今日不過來了兩人,我們縱使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如今我們宗主正趕路來到金陵,待他安頓好之后,再請他與你一戰,以示公平。」駱清言詞詭辯,分明是給自己找臺階下,許多弟子紛紛露出鄙視的眼神。

    百里傲日當然不接受這答案,怒火隱隱要發作之時,一旁的武從揚阻止他,低聲道:「我們此行不過是立威,并不是要趕盡殺絕。」

    百里傲日皺眉道:「我殺得正興起,難道你要我收手?」

    武從揚道:「這是教主的命令,你敢違抗?」

    百里傲日冷喝道:「罷了,今日算他們走運!」言罷,他將重劍放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