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可是思索良久,江以桃瞧著陸朝那張蒼白脆弱的臉,也還是什么都問不出口。 即是如此江以桃嘆了口氣,捋了捋裙擺站起身來,十三王爺若是沒有什么事兒,我便先去瞧瞧別處又什么有趣的事兒了。 小姑娘倒是挺會撒謊的。 陸朝斂了點兒笑意,心中自然是明白這小姑娘是在生自己的氣,找個借口不與自己待在一處呢。 他正想要說些什么,眼角余光卻瞟見一道尖利的寒光自江以桃的身后直直地射了過來。 陸朝呼吸一滯,慌亂之中只好往前走了一步,扯著小姑娘的手腕往自己的身邊帶,又順勢轉了一圈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前,將小姑娘護在了自己的身下。 江以桃眨眨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還不曾反應過來,眼前瞧見的便已經是陸朝繡著金線的衣襟了。 陸朝皺著眉猛哼一聲。 耳邊響起一陣高過一陣的刺耳尖叫,站在一旁的盛元善面色驟然變得煞白,顫顫巍巍地往后退了幾步,最后左腳絆右腳地摔在了地上。 什什么? 江以桃又眨了眨眼,喧雜吵鬧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她的耳膜,她被陸朝錮在了胸口,縈繞在鼻尖的是陸朝身上那一如既往的干凈的皂角的味道。 忽然間,江以桃好像嗅到了一點兒鐵銹的味道。 阿言,是我不好。陸朝伏在江以桃的耳邊,輕聲道。 伴隨著陸朝的聲音一起響起的,是遠遠地傳來的馬蹄聲。江以桃恍惚之間好像猜到了什么,她顫抖著舉起手來,將將才觸到陸朝的背,便摸到了一手溫熱粘稠的液體。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原先坐在著回廊之中的姑娘家這時候早已四散奔逃,盛元善滿眼含淚地望著江以桃的方向,抖抖索索地喊了一聲:十十三王爺 話音剛落,盛元善便兩眼一黑地暈了過去。 江以桃倒像是沒有聽見盛元善的話,她垂眸去瞧,只見陸朝的腳邊已經凝起了一灘猩紅的鮮血,不斷地還有鮮血從他白色的長衫滴落,掉進地上那一灘中間去。 霎時間,江以桃的眼前便模糊起來。 陸朝,江以桃摸到了陸朝背后的那一支箭,眼中的淚撲簌簌地掉在了陸朝的前襟上,洇出了一小片深色來,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對不對? 小姑娘的聲音輕柔,卻擋不住顫抖的尾音。 陸朝忽然勾了勾唇,正想要回江以桃的話,卻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江以桃的眼眶更紅,這一刻,她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了與小山匪陸朝的初遇。那樣肆意張揚的小山匪,逆著光朝她走來,又把她帶到了光里面去。 阿言,你是自由的。陸朝緩了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在小姑娘的耳畔輕聲道。 江以桃終于難以克制地嗚咽起來 ,她將臉埋進了陸朝的胸口,也不管著回廊之中還有沒有旁人瞧見,更是不管這事兒可能會給她帶來的風言風語了。 從陸朝胸口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陸朝,你回答我,全都是你的計謀,對不對? 陸朝沒有應江以桃的話,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話音剛落,陸朝的身子便脫了力一般往前倒了下去。江以桃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哪里能撐住陸朝的身子,被他這一下帶得也是跌落在了地上。 這下江以桃終于瞧見了,那一支深深地刺入陸朝身體的箭。 這支箭,原本是要射中自己的。 像是一個精美的陶瓷的茶盞忽然間摔落在了地上一般,清脆又刺耳的聲音在江以桃的耳旁炸裂開。猩紅的鮮血在陸朝白色的長衫上慢慢地蔓延開來,紅與白的強烈對比幾乎讓江以桃睜不開眼。 陸陸朝?江以桃的手上也滿是鮮血,觸在陸朝的衣衫上,一碰便留下一個刺目的鮮紅手印。 陸朝不會在回自己的話了。 江以桃的雙手滯在了半空,像個犯了錯的、手足無措的孩童。 馬蹄聲幾乎已經到了江以桃的面前。 江以桃明白,自己不會再從陸朝的口中聽到任何一句帶著笑意的回復了,可她卻像是什么都沒有意識到一般,一句又一句地喊著陸朝的名字。 阿言。 江以桃晃了晃神,再仔細聽卻發覺這并不是陸朝的聲音,她眨了眨眼朝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臉去,又抬眸去看。 許姑娘? 是許嵐么? 正愣著神,便有人上前來將陸朝的身體抬到了一旁,許嵐走到江以桃的身前,朝她伸出了手,笑道:阿言,我來見你了。 江以桃顫抖著伸出手去,與許嵐帶著涼意的手相握。 嵐姐,你這一箭射得可真是準。那五大三粗的漢子踢了踢陸朝已經沒有聲息的身體,十分豪爽地笑了兩聲。 這一箭? 許嵐使力將江以桃從地上扯了起來,耳邊正巧響起了那漢子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嘲諷的聲音,江以桃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帶著淡淡微笑的許嵐。 江以桃使勁將手從許嵐的掌心抽出,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