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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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送的?”她怎么不知道。 “就初一,昨天。一大早送的。人沒進來,把我叫到橋頭。還挺懂事,說你沒畢業,進進出出太多人看了。”青松滿意地說,“心意到了就行了。” 青豆心口一堵。 廣播里,鄧麗君的甜蜜蜜嗲嗲唱響,男女嘉賓在歌聲背景音中開始自我介紹。 是全新的嘉賓,和青豆之前聽的不是一撥人。果然,成的沒成的,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揭篇了。 第118章 1996·冬 ◇ ◎公子只應見畫1◎ - 顧弈給程青松送完禮, 完成初一的走親戚禮儀,終于回到家里。 困死了。程青豆不愧是程青豆。明里一本正經好學生,暗里y文艷詞樣樣來。看著文文靜靜,實際野性得很。她膽子越發大了, 居然敢在巷子里親他, 撩他衣服。果然羊逼急了也會咬人。 當時他尚有理智在, 表現得相當柳下惠。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尿性。 顧弈很清楚,自己要是回應了, 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前面死的心全他媽在打臉。 他也要面子,男子漢大丈夫, 說分了算了,姿態擺得這么明白, 語氣那樣斬釘截鐵,一個吻就把他撈回來。要這么簡單, 當初他自己下嘴不就行了? 說到底, 他要的還是愿意。 而愿意不是親一嘴的問題。要這么簡單, 那和小徐有什么區別。 還別說, 回去路上, 驅車經過艷麗異常的燈光,顧弈多留意了一眼, 想著, 沉淪在姑娘的親吻里,感覺挺不賴的。管她是生存驅動還是友情驅動。 但是, 要這么簡單, 搞個孩子湊活一輩子, 不是最簡單的事兒嘛?但不是的。不是的。 兜這么一大圈, 顧弈第一次想明白,他要的不是他樂意,而是她樂意。 顧弈頭也不回犟了半年,還是心軟了。可能,在虎子攢的局上,他就沒那么堅定了。 皮膚游蛇上滑的涼感激得人難受,心癢。顧弈翻來覆去,燥得慌,于是跑一樓,打了一夜游戲。 這個除夕夜不是沒有煙火,只是來的比較遲。南城市民要么是鐘表暫停,要么是腦子卡帶,零點過后才放起鞭炮。 顧弈聽清脆爆裂的開花響聲,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對本兒。 青豆流產前夕,顧弈拿到了結婚證。說實話,人是懵的。六子哥拍拍他的肩,輕描淡寫,“學校根本不管的,沒事兒,別擔心,等畢業了辦酒。” 紅彤彤的省民政廳戳印泥不勻地蓋在日期之上。時間以取證件日期為準,寫的是九五年七月十四日。照片那格子是空的,印刷字體寫著相片粘貼處。 六子哥說這是最新的結婚本,有些夫妻沒錢拍結婚證照片,就空著,后面補了,貼上就行了。顧弈掏出錢包里的照片,對著那個格子比了比,大小差不多。 顧弈將照片夾進結婚本,邊塞進口袋邊對六子哥交待,暫時誰都別告訴。他表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程青松程青豆都蒙在鼓里。 六子還怪他們讀書人迂腐,這種喜事搞得這么神神秘秘,見不得光,沒勁。 顧弈無法。 這事兒結束得鬼祟,就像他強搶民女逼良為c似的。他沒有辦法再看程青豆崩潰,看到她滿眼寫著不愿意又沒辦法。 或者,他最不想的是,自己再一次失望。 他特別怕掏出結婚證,她再次抗拒。 九五年的夏天對程青豆和他來說,都非常糟糕。程青豆迅速開始新的生活,他卻被新的身份困住了。 除了義務勞動,顧弈每天都在思考,要怎么跟青豆說。 顧弈猶豫了半個夏天,最終決定給彼此自由。都是念過書的大學生,思路應該開闊點,別為點情情愛愛愁眉苦臉的。 他走的時候真的放下了,一步步計劃好事情的解決,就像當初計劃和她結婚一樣。他還跑去民政局問,結婚證撕了是不是就算離了?人家告訴他,離婚和結婚一樣,都是要登記的,結婚證撕了得補辦結婚證。 顧弈完全可以想象,程青豆知道后那副崩潰的樣子,也不難想象,她迅速認命的樣子。 這件事的最優解就是等她畢業了再告訴她。這中間,他們都要冷靜一下。 要是沒有青豆撲上來的吻,顧弈還挺冷靜的。她如此主動,攪得他又亂了。紅顏果然是禍水。史書說的沒錯。 - 大年初三下午,他們約好在五陽湖職工小學對面的吳世康牙科門診弄牙。 師弟叫吳世康,家世顯赫,據說家里在wz開了世界第一流女士服裝廠。九五年夏天畢業,九五年夏天領證。現在是九六年二月,孩子三個月大。 虎子腦子一直在算,這是啥時候懷上的? 顧弈手戴橡膠手套,指頭依次按過他的牙齒。查看期間,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素素嚇一跳:“他沒一顆牙好的嗎?” 顧弈面無表情,嚇王虎:“你能不能多刷刷牙?門牙都蛀了,要不我幫你拔光,裝假牙吧。” 虎子口齒含糊,信以為真,有商有量的:“那不是老頭才弄的嗎?我......我這么年輕,可以弄嗎?” “那不正好,直接牙齒掉光,白頭偕老。”顧弈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在場兩人居然笑了。兩情相悅的時候,這種離譜的話也能當祝福。 吳世康逃離吵鬧的家庭,跑到門診,寧可義務勞動也不愿帶孩子。他說養了小孩沒一夜好睡。 素素坐在他cao作的牙科椅上,發出拍馬屁式的疑惑:“都開了世界第一流的服裝廠,家里沒個十幾間房嗎?” 吳世康笑說,屁啊,那邊廠子全是世界第一、亞洲第一、遠銷海內外......實際他家開的就是個小服裝廠。 素素能侃,倒在人家無影燈下,一邊被沖的蒸餾水,一邊還能對答如流。 虎子牙蛀了十顆。顧弈一點點磨掉,大部分都能直接補或者不用補,檢查后粗估有兩顆要做根管治療。 他敲敲那兩顆的牙齦:“疼不疼?這樣呢?疼?嗯,那就是爛到牙髓或根尖了。” 虎子吐掉血腥味沖鼻的沖洗水,順著顧弈的目光往門外瞥了一眼,“嚴重嗎?什么治療?手術嗎?直接拔了不行嗎?” 顧弈收回等待的目光,落回到懊糟的牙齒狀況上。 “這是新的項目,外面很多診所根本沒得做。”也就是本校出來的畢業生,折騰診所的時候才買的專業牙科治療椅,吸唾器日日浸泡消毒。 大部分中國人才剛脫離溫飽,頭疼腦熱都不算病,牙疼更不值一提,所以城市里牙科的配比和需求是比較低的,診所的衛生水平更是參差不齊。拔牙染上乙肝的新聞曾一度讓國民十分畏懼牙醫。程青豆小時候的神神叨叨不是沒有道理。看新聞的時候,人很容易把自己套入小概率事件的主角。 虎子:“這么牛?” 顧弈做的就是根管治療相關的研究,所以比較擅長:“有點疼,你忍得住嗎?忍不住算了。”反正牙疼不是病。 “不要錢的疼我都忍得住。”虎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一趟牢獄之災,再出來,他扛疼能力比以前長進不少。 吳世康對顧弈說,這個技術大家現在不太接受。 來這兒的基本都是非體制內市民,沒有定點醫療單位,要么是打工的,要么是小老板,一來就是拔牙,基本都是忍無可忍的程度才來就醫。他說可以治療,不用拔,人家都不愿意。 虎子問,“為什么不裝假牙?假牙不好嗎?還能挑顏色。要金就金,要銀就銀,好看得很。” 本來聽兩個牙醫聊天,素素覺得挺有意思。虎子一開口,她白眼差點翻到天上。 剛提起勁兒要啐他,一偏頭,對上他嘚瑟的笑,她的眉眼又舒展開來。 虎子就是個愛開玩笑的人,有時候為了活躍氣氛,會主動裝傻。本來真的挺嫌棄的,不對,就連現在都挺嫌棄的,但樂是真的樂。 素素有眼色,見顧弈往外張望好幾回,補完自己的兩顆齲齒,跑到外頭打電話給程青豆。 - 青豆記得這事兒,早起還糾結要不要去,下午王主任來她家,說有個老同事在文化館,幫她聯系問問今年招不招人,什么個情況。 這一來,阻住了青豆的腳步。她默默放棄弄牙的打算,認為這是老天提醒她自尊自愛。 三點多,素素來電話,焦急問她磨嘰什么呢? 青豆捂住聲筒,對那頭說,不想去了,顧弈對她沒有好臉色。 素素:“怎么沒好臉色了?他弄牙的時候一直往外看,在等你。我看臉色好得很。” 這一說,青豆心又軟了。但她還是想賭氣:“大年三十那天,他跟我說他在西城有人了。” “有人?什么人?”素素抬高音量,掐準一分鐘,“顧弈能有什么人?肯定是編的!快來!” ?青豆出門時,王主任正舉著她家電話,跟老同事敘舊。蓉蓉和青梔伺候一旁,她很沒良心,灰溜溜地出了門。 坐公車搖了三站路,到的時候,顧弈正在幫虎子量牙取模型。 青豆和顧弈隔空對視一眼,又避開眼神,沒有打招呼。 吳世康確認了一句,知道是認識的,樂呵呵拍拍空椅子:“來,meimei。” 顧弈停下調印膜料的動作,對吳世康說:“她我來弄吧。” 吳世康點點頭,接過他調材料的彎盤,“那這個我來吧。” 虎子移開手邊的鏡子,捂住酸泛的牙關:“豆子的牙和我差不多。” 一進門,不知道是聞到恐怖濃郁的酒精味,還是看到讓人牙癢癢的男人,青豆的心撲通亂跳,兩腿發軟。 她謹慎地坐進牙科椅,偏頭問虎子:“你的假牙今天能做嗎?”她本來還想問要不要錢,看見吳世康,猜測是這家門診的醫生,又沒好意思問。 “今天取模型,要來好幾回呢。”虎子脖子伸長,好奇程青豆的蛀牙會有多少,“我猜至少十顆。程青豆比我還愛吃糖,不可能比我少。” 青豆牙關一咬:“你蛀了十顆?那怎么辦?”不會死吧。人總共才多少顆牙啊? “補啊,可疼可疼了!”虎子皺起臉,嚇唬她。 顧弈摘掉剛才的手套,丟進盆里,換了副新手套,邊穿戴邊走近。 他居高臨下,笑得挺壞的,“賭一賭,多少個?”話是對虎子說的,眼神盯著的卻是程青豆的眼睛。 虎子:“我猜十個。” “賭什么?” “請頓飯唄。就上回的酒樓。”虎子又補充,“那種邊角磨掉的一點點,也要算的。” 顧弈撫了撫褶皺不貼手的橡膠手套,回憶上次看到的口腔狀況:“行。我猜五個。” 這么精確,一看就是有備。虎子覺得沒勁,倒回自己的坑:“不賭了不賭了。那我肯定沒你了解。” 倆男的正在玩程青豆,程青豆本人嚇得想跑。 “你們怎么這樣!”這不是她想象的、被哄著弄牙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