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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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達到藝術高度,只會拍拍彩色反轉片。 僅是捕捉一些想紀念的畫面,都捉襟見肘。 青豆轉動聚焦環,調節透鏡之間的距離,找準焦點,通過鏡頭確認了一下位置,站在門邊,廳內打上光,設計他們站在錄像廳斜對面的墻邊,點燃火樹銀花。 她開始調度,指揮一個個站好,幫他們理頭發、整衣領。虎子還特意抹了點發油,站在墻角的磚頭上,心機頗深地要顯高。 青豆自作主張在素素頭上撒了把雪,又拂掉睫毛上的雪,生怕鏡頭曝光后眼睛會隨雪點糊掉。 顧弈什么也不用,反正怎么都比別人好看,他也知道怎么拍好看。青豆沒有畫蛇添足,隔空彈了他一個毛栗子。 傅安洲沒有站進去,他說他來拍。 青豆懷抱相機,非常摳門:“我來拍。” 顧弈服了她:“慶祝你中稿,你卻不入鏡?” 青豆一想也是,但還是堅持完成了給每個人裝扮的工作,等一人一根,發完火樹銀花,出現了意料之內又意料之外的事——沒有一個人有火。 兩個打火機都沒油了。北風之下,火輪都要把拇指磨出火來了,火星子連影都沒有。 剛安排好站位的人立刻四散,奔至巷子各戶人家,在門口鬼頭鬼腦。 最后,一家老太的窗臺上,他們找到一盒擱著的火柴。拉開紙抽屜,還有彌足珍貴的兩根。 在合照有些“正經”的年代,最后雪夜成像的照片一點也不正經,自在隨意。 火樹銀花沒有如宣傳海報一樣,筆直地豎在胸前,大家的眼神也沒有望向遠方,每個人肩都往自己習慣的方向扭,人也往舒適熟悉的軀體依靠。 從左至右,依次是靠墻推眼鏡的朱洋洋,踮腳搔首的虎子,挨頭親昵的素素和青豆,以及不羈的顧弈。 海鷗清脆的快門聲響起,閃光燈長長閃爍曝光。 顧弈和青豆的脖頸呈y字型一左一右。 他嘴角牽起抹痞壞的笑,眉眼盡是春風得意的漣漪,比手上的一束呲呲花還要耀眼。 鏡頭之下,定格之外,他的左手小指使壞地勾上了青豆的右手小指,像盤踞在地底下的樹根,曖昧交纏。 成像照片將青豆那一秒不自然的怔神,永久定格...... 事后她怎么打顧弈,也于事無補。只要看到那張照片,被勾住小指的記憶便會浮上腦海。 素素不知情,看到照片還問青豆:“你在想什么?怎么露出的這副表情?” 唇瓣微張,發絲沾雪,一雙眼睛像被偷掉了魂魄,比天地間的白雪還要清澈懵懂。 也太好看了,凡人都做不出這種女明星戲里才能呈現的表情。 青豆猶豫后道出了那秒發生的事。 素素大呼好家伙,眉飛色舞要八卦:“安洲看到了嗎?” 青豆翻白眼:“我有時間在那一秒關注到那么多事嗎?” 素素問:“那那一秒你在想什么呀?” 青豆使勁回憶,也想不出來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被突然勾住小指的動作給嚇住了。 閃光燈噗呲噗呲朝他們閃爍個沒停,她生怕自己打攪了拍照,不敢動聲色,腦袋如眼神,一片空白。 素素跌進嵌滿陽光味道的碎花薄被,問青豆,“那你對顧弈是什么感覺啊?” 在素素看來,他們的關系是只要青豆點頭,顧弈就能拉她去領證的明確。 她還沒見過哪個男的喜歡一個姑娘,可以這樣熱烈執著并且明目張膽。哦,為了避免什么牛鬼蛇神都參與聯想,加個形容詞——帥的優秀的男的。 而且顧弈性格很強,說一不二,就算和他家人接觸不多,素素也看得出來,他不依賴家庭,想必,父母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也插不上什么話。 這一點,很多本地戶口的男人都比不上。 這一帶人,很在意本地人外地人。單位同事介紹相親,素素湊過一趟熱鬧,結果笑死人。男人也真是會說話,表衷心時還要說“雖然你是外地人,但我覺得你很好”之類的廢話。 誰稀罕你。要你說好。她想說,你在我老家也是個外地人。 要不是礙于介紹人面子,換早兩年的羅素素,能立馬拂袖走人。 素素覺得,青豆還是沒有上過社會。她周圍都是正派的好男孩,不管友情愛情親情,都對她一片赤誠,掏心掏肺。 青豆尚在象牙塔中,不懂社會上那些彎彎繞繞的迂腐。 顧弈啊,還是難找的。 青豆隨手將塑封的照片搭在眼皮,兩眼一閉,兩手一甩,開始裝死:“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呀不知道,裝什么傻,今年就要二十一了,”素素彈開照片,“該考慮考慮了。” “非得是顧弈嗎?”青豆撇嘴。 “喲!這竅不開是死活不開,一開就全面大開啊!”慣來閉關鎖口的大q朝,卻偷偷引進y□□這種壞東西,這是要亡口啊。程青豆可以啊。素素為她鼓掌,“不用非得是顧弈,也可以玩玩別的人。” 先玩玩嘛。 “真的嗎?”青豆拉住素素的手,酒窩冒出饞光,“我們班好多男生都對我有意思,還有攝影社的。” 素素訝異:“真的啊?” 青豆垂下眼簾:“真的。” 素素掰過她的臉,左右看看,豆子還是那顆豆子啊,怎么突然鍍金了:“真的嗎?”換做別人,素素肯定以為是吹牛。 青豆捏著照片一角,看著照片上的顧弈,老實巴交:“我數都數不過來。” 也太多了。就像追女明星似的。金津與她去食堂打飯,還要兼職護衛工作。她表示,生怕那幫上躥下跳的猴子,撞到她們的飯盆。 光電學院有個夸張的說法:在他們光電工程,沒有一個公的不喜歡程青豆,連公老鼠都暗戀她。 - 人在不同的磁場,會發生不同的效應。 南城師大附中的青豆,是白湯圓下進白湯圓鍋,入鍋后找也找不到。那學校學風嚴謹,壓力異常。風月之事有心也無力。 甫入南城大學的青豆,是白湯圓下進芝麻湯圓鍋,入鍋后又白又糯,清純扎眼,加之長期封閉形成的學習環境,造成異常的性別饑渴,致使詩情肆意,荷爾蒙無處安放。在這所理工科學校,男生們遇見個愛好文藝的酒窩女青年,立馬找不著北了。 青豆的文章投中《南風》后,將一百四十多元稿費全部寄給了老李的老婆孩子。 此事經金津傳播渲染,青豆儼然成了光電工程的圣母瑪利亞,周身散發圣潔光芒。 加上青豆打小周圍出沒的就是小布爾喬亞款的美女,衣著一關開發早。在女同學們剛脫離校服環境,不知穿什么的年紀,青豆已經在認真搭配。 就算平平無奇、洗得發暗的白襯衫,胸前口袋上也要別枚俏櫻桃夾子,點綴顏色。 這都是素素教的。郵政里堆放不少訂閱的國外雜志,有些寄過來牛皮信封已經殘破,素素會挑些時裝雜志看看,再照搬些日本流行俏皮的穿法。 青豆成為校園女神,是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元素在的。 用羅素素總結的成語,那就是厚積薄發。 - 大一上學期,城市遇暴雨,眾人狼狽,無心男女之事,到了下學期,92級補辦了迎新舞會,青豆名聲鵲起。 聲名鵲起這件事早有鋪墊,只是從光電學院傳播到全校新生,是在那晚發生的。 這場舞會,青豆根本沒到場。 她下了課就跑去南風編輯社找余老師,奉上自己的新小說手稿。等晚上回宿舍,才聽金津說,男生宿舍都在打賭,誰可以邀到程青豆的第一支舞。 本來只有本系男同學較勁打賭,到了迎新舞會的禮堂,別的系有男生聽說,都躍躍欲試,尖子生心態作祟,想知道這個程青豆是誰。 不聊不知道,一聊原來不少人都注意過她。 雛蛋子們紛紛心猿意馬,朝門口張望,想知道程青豆幾時來。 大家都想做第一個伸手邀請女神跳舞的紳士。 結果鬧劇發生。紅絲絨門簾撩開,男生就停下舞步,來一個女同學,木板地上便一團凌亂,最后差點發生踩踏事件,迎新舞會草草收場。 金津用眼睛記錄下這一幕,詳盡轉述。 青豆捂嘴,幸好自己沒去舞會。她根本不會跳舞。她是笨蛋來著。 青豆的慶幸沒有維持多久,樓下很快傳來吉他掃弦,有個會計學的男同學為她作了一首原創歌曲。她宿舍門都沒敢出,拿著金津的熱水瓶湊活洗漱。 上周男生在樓下朗誦了半宿的詩歌,胡雪梅還在信堆里扒拉,找那人的信,想知道他是不是也給青豆寫了酸詩。 南城大學校舍樓里沒有電話,不過有個收信的窗口。大一結束,青豆有一堆信——如何拆也拆不完的信。 自此,青豆的噩夢出現。 過去殷切期盼以筆會友,恨不能每天去門房大爺那兒報道,到大學,這信就跟編輯部來稿似的,五湖四海,千奇百怪。 說是情書,有些倒像是自傳。大家都想跟文藝女神說兩句話。 青豆容易感動,第一次讀完一個男生的信,淚眼盈盈,心想人家讀大學好苦,一家風餐露宿砸鍋賣鐵,真不容易,等到了食堂,金津給她指人,說那個白頭發的是王志國,青豆眼淚迅速撤回,異常冷靜。 她依然覺得人家很不容易,但不敢輕易釋出同情。 她很怕往前一步,人家會誤會。這么苦了,別給人家添堵...... 青豆成為南城大學女明星這條路完全是被迫的。屬于時勢造英雄——農村出身,愛好文藝,干凈漂亮,穿著簡單,善良純凈,不愛慕虛榮,巧了,完全符合這幫孫子對好女孩的審美標準。 大家都艱苦樸素,沒見過什么好的,到了大學有點瘋狂造神的意思。 她的名聲這么大,老師們肯定也是知道的。顧弈不在南城大學念書,倒是在家里時常聽見女明星的消息。 顧燮之說,以前倒是沒想到,那么個小個子,現在居然長這么漂亮了。鄒榆心說,她第一眼看到青豆,就知道她是個美人胚子。她就沒見過長酒窩的丑八怪。 除了他們聊起,顧弈這次回來,還親自撞見。 女明星果然名不虛傳。 顧弈房間的對面就是光學實驗樓,青豆大二開始在這里上實驗課。只要她出現,樓下草叢總是窸窸窣窣,出沒鬼鬼祟祟的男同學。要么不斷來回,假裝路過,要么爬窗戶“學習光學知識”。 高高的香樟樹上,疊了好幾只猴子,搖搖欲墜。透過紅漆格子的窗戶,能看見靠窗的青豆半張臉浸在陽光里,正一本正經地擺弄光譜儀。 等下課,顧弈逮住程青豆,把她拉至香樟樹后,戳她盛滿夕陽的酒窩,問她是不是很享受? 青豆兩腳一跺,朝他白眼:“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上課有多辛苦。” “什么?”顧弈倒是不解了。 “我才不喜歡他們追著我。”女明星招蜂引蝶是掙錢的,她又沒有錢。 要不是她老實巴交,低調做人,跟素素取了好一陣經,學習怎么應付這樣的情況,她怕是要成為女生宿舍的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