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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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點頭:“我們剛從那兒回來。mama給她帶了幾身新衣服。” 青豆:“那素素jiejie那里有別人嗎?” “誰啊?”婷婷歪頭假裝困惑,又迅速冷哼,白了青豆一眼,“你想套我話是嗎?我不告訴你。” 青豆:“......”還拿她當外人了。 青豆宛如一只飄零鳥,在院里來回飄蕩,指著偶遇個熟人,給她說兩句話,最好,小海能自投羅網。 她和海子哥的關系,還夠不上閑來沒事,會上門主動找他嘮嗑的地步。為了保證我方秘密不暴露,她得注意好打探分寸。 秋風里兜上半小時,青梔一聲河東獅吼,把青豆叫了回去—— “程青豆——你電話——西城來的!” 青豆趕緊小跑,一半是急電話,一半也怕梔子飄出“姐夫”之類的瞎話。 程青梔這個小孩,學習不要好,好吃懶做第一名,聽說古時有陪嫁一說,還問青豆,以后她和顧弈結婚,她可以跟著去住大房子嗎?她問這話時,一樓全部淹掉,平日風光的各位主任全借宿到樓上各戶人家。所有人手忙腳亂,沒水沒電,陷入恐慌,她居然有心思風花雪月。 青豆表示,“你可以直接自己嫁給顧弈,省去做小。” 青梔遺憾,“可是他一看就喜歡你啊。” 青豆哭笑不得。怎么什么都被這死丫頭看在眼里了!她腦子里到底有沒有學習! 青豆爬樓的腳步如巨龍上樓,地動山搖。接起電話,那頭顧弈一個勁兒笑:“我在電話里都聽見你爬樓的動靜了......” “可見我家電話收聲效果好。”到底是新裝的數字按鍵型,一個鈕一個鈕可高級了。青豆頗有阿q精神。“打電話干嗎?” 顧弈說寒假回來,要給她帶什么嗎? 青豆愣住:“帶什么啊?” 那邊安靜了會,依照揣測,應該在翻白眼。十秒后,顧弈道:“上次我給素素帶的糕,你不是怪我沒給你帶......” 青豆低下頭,憋住笑:“我不是吃過了嘛。” 顧弈吞吞吐吐:“那......喜歡吃嗎?喜歡我這次再帶。” “......”青豆不是很想吃。可能是今日中午吃多了,想起糕點,似乎沒有食欲。 這么一會遲疑,那邊很快卸下好聲,不耐煩道:“算了!不帶了!” 青豆對著水泥墻翻白眼、抽嘴角。 顧弈緩了口氣:“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青豆:“我去哪兒了想啊,我又沒去過。” “......你幾號期末考試啊,考得早可以來我這兒玩。”醫學生科目特別多,他過年前一周才能考完。 “春運啊,我才不干呢。而且,考完我們社團有集體活動。” “你參加了什么社團?” “攝影社啊!” 顧弈:“......” 那邊沒了聲。青豆心道不好,得意完又很快收聲,內心比出三根對天發誓的指頭:“我不會把你的相機弄壞的,我保護得很好。”每天都擦灰,一道刮痕都不舍得留。 她對社長說,她的相機是別人的,下學期要還給人家。社長滿眼赤城,表示只要她人來就行,相機都是虛的。 顧弈不說話,青豆著急:“啊?你生氣了?生氣我就不用。” “不是。”他只是想到了章敏,暫時性失語。 管你是不是。青豆交待:“那你想好了再打電話,不說話什么意思,多浪費錢啊。”一分一秒都是錢! 顧弈:“我打給你的,我都沒說錢。” 青豆:“接長途電話是要錢的!” 話音一落,哐啷掛斷。青豆對著嘟嘟聲,又翻了個大白眼。 她抱著本書,漫無目的往陽臺走,正思考怎么撬開虎子的嘴,就見遠處東門橋上有兩個熟悉的人影在說話。 青豆僵住了。 此刻,惱人的電話鈴又響了。 青梔忙得像個接線員。雖然那頭不會有屬于她的電話,但她永遠熱情高漲:“喂?啊!顧弈哥哥!好的。” “姐——” 青豆眼睛盯住遠處,怎么也挪不開眼。她急切想知道,他們說什么?為什么要鞠躬?又為什么要虛扶?在客氣什么? “你的電話——” 青豆聽見了,知道是誰,也知道沒屁事。是以,頭也沒回,對青梔說:“就說我不在。” 青梔照搬:“她說她不在。” 青豆:“......” 跑去接電話前,青豆又往橋頭看了一眼,心頭惴惴不安的。 第71章 1992·冬 ◇ ◎風月比你癡1◎ 幸好接起這通電話。原來顧弈知道小海和素素分了。 青豆想, 既然分了,那虎子上位名正言順。只是,那家伙為什么悶悶不樂的? 顧弈倒是記得興師問罪:“你干嗎不接我電話?”剛說到接電話要錢,他的那張電話卡立刻沒錢, 直接切斷。他低罵著跑去又買了一張, 一接通, 卻聽到青豆的搪塞。“你知道你家電話收聲好嗎?你說你不在,我都聽見了。”都不需青梔自露馬腳。 青豆:“我這兒有事呢。”說話間, 青豆還想往窗外探頭, 只可惜,電話線夠不到那么遠。 “什么事?” “我剛......看到......”話沒說完, 門邊傳來響動,她以為是吳會萍回來了, 想著怎么跑這么快,瞬間位移啊, 立刻要掛斷, “不說了......” 轟隆隆的長動靜在門口炸開。塑料袋響動窸窸窣窣, 小步子踢踢踏踏。 東東咿呀呀找大嬢嬢。 青豆哎呀了一聲, 手上還抓著聲筒, 懷里撲進來個不倒翁。青豆香香他臉蛋兒,問他今天去哪里了呀? 東東話不利索, 比比劃劃, 青豆抱著他咯咯直笑,也不知道絮叨了幾句, 手上的聲筒傳來笑聲, 青豆才又遞到耳邊:“你還在啊?” 顧弈止住笑意, 一本正經:“你沒說再見。” “啊?” “電話里告別, 要說再見,不然對方要等的。” 青豆:“哦,再見!” 顧弈:“那行。” 青豆等了幾秒,沒有嘟嘟聲傳來:“......然后呢?” “然后,女士先掛斷。”顧弈牽唇。 廢話不多說。 青豆是個好學生,老師教完,下一秒她砰啷掛掉,毫不留戀順利出師。 她拉著東東跑去陽臺,著急看吳會萍還在不在。那頭顧弈:“......” - 青豆真覺得她媽是個神奇的女人。生命里有股草擰的韌勁。 她兜里什么都有。有回青豆手上有根rou刺,咬斷須子還冒截齁疼的根,青豆奮斗一路,嗲兮兮跟娘隨口一說,沒想到,大馬路牙子上,吳會萍居然從兜里掏出把折疊剪刀,一言不發貼住皮rou,替她剪去。 她總能變出錢來。二哥結婚,她能拿錢,二哥欠債,她能拿錢,青豆開學,二哥和嫂子湊出800學費,吳會萍也給了她800,青豆不知道娘哪來這么多錢,要不是她為人耿直,真要懷疑報紙上q銀行的新聞有她一份。 她學識少,見識少,卻總有各種妙法,說話一套一套的。 青豆以為,就算自己考了大學,也不如吳會萍一半能耐。讓傅安洲給她鞠躬,是怎么做到的?難不成,傅安洲......提親了? 吳會萍拎了兩個禮盒上來,交給青松,拿出腰板頗硬的語氣道:“不是說有個老板跟你訂貨嗎,要不要去打打關系?” 青松和六子算好位置,在西寧區一塊去年拍出去、今年動工拆遷的地皮附近,開了一家小五金店。一般都是小單,這兩天他吃飯時提了一嘴,說有個上萬的大單,正愁貨源不足,到處找熟人。 家里沒解決事情的人,青松很少說煩惱,偶爾多一嘴,倒是讓吳會萍記掛上了。 “人家找我訂貨,我給他送東西干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兒。”他接過吳會萍給的人參禮盒,生意人上身,細細看價值,“這哪兒來的啊?” 吳會萍:“那就送給蓉蓉爸。” 青松除了過年,基本不去那里。要不是青豆考上個大學,勉強翻身,那家現在還覺得他家沒一個出息的呢。 青豆明知故問:“這哪來的啊?” 吳會萍翹起嘴角:“人家給的。” 晚飯,兄妹倆架不住好奇,終于把吳會萍賣的關子打探了個清楚。 事情很簡單,南城花園那家人家少了塊一萬八的雷達牌手表,男主人方源非懷疑是吳會萍干的,女主人安清辭與她相處多,相信她,認為她手腳干凈,出言袒護。夫妻兩人為此爭執大吵,鬧得有點下不來臺。這家女主人人美心軟,左右委屈,還是偏向了丈夫那邊。 為了家庭和諧,吳會萍主動走。走前,安清辭多結給她五百塊錢。 吳會萍捏著這五百塊,心情頗為復雜。她明白安清辭還墜在婚姻的美夢里,經濟條件使她無法脫身,到底沒有托出小汪的事。 這趟傅安洲來,是告訴她,最近查明手表沒有遺失,特為之前的誤會道歉。 吳會萍不知道到底查沒查明,只是收下東西,感謝了他和安清辭。 那次方源發瘋,在家翻箱倒柜,拆家般找那塊雷達表,傅安洲特意提前一天從廣州飛回家里。 她知道他作為青豆的同學,已經仁至義盡。多的她也沒法告訴他,只能收下禮盒。 東家的事,少說為妙。這么復雜的家庭關系,誰愛干誰干,她也落得輕松。她現在換了家清南區的退休老教授,不住家了,每天去做中晚兩頓飯,早上可以帶東東,省得蓉蓉早上上班手忙腳亂的。一舉兩得。 這么一串復雜的事,落到青豆青松耳朵里只是:那家人少了塊一萬八的表,懷疑我,我就沒干了,今天那家人說找到了,送了這個禮盒給我道歉。 青松心里難受:“那你受了不少委屈啊......這人參你拆了自己吃吧,年紀一把了,干這干那的。這種事做的不舒服別做,城里人忌諱多,要是那家教授家做的不舒服就別做了,不差你一個月幾十塊錢。” 差的。家里三個不掙錢的,她要是不掙錢,就是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