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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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洲卻說,他順從一切,改了姓,迎接批皮的貴公子日子。誰知,生育大出血被斷定不能再生育的母親再度懷孕。 “方安洲”的好日子到頭。他形容,自己在頃刻之間失去一切。 他哭得厲害,陡峭挺直的鼻子如火山噴發前的山脈,裂開一道刺眼的紅。 青豆也哭得厲害。二哥結婚她都感覺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遑論寄人籬下顛簸流離的傅安洲。 他撫開青豆的淚,拇指流連在酒窩一抽一吸的凹陷,反過來安撫她。 傅安洲告訴她,一直以來,他好好學習,用力做人,在鄉下的這幾天,是他過的最開心的日子,因為每個人對他都很真。不求他任何,也不好奇任何。他不用鉆進黃金屋,躲避現世,眼前的每個人都是真的對他好。 “我生活里有好多不確定性,所以能爭就要爭,不爭不可能屬于我?!?/br> “我喜歡過一個jiejie。”話及此處,他故作迷惑,“豆兒,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青豆上一秒還在哭,下一秒氣得攥他手指:“當然!” “她有一雙酒窩?!彼聪蚯喽诡a側那對兒靈動的家伙,眼神變了味。 青豆擠擠酒窩,沖他展示:“嗯,后來呢?” “后來......她結婚了......”他苦笑,卻沒再流眼淚,“你看,我命里注定失去一切?!?/br> “她大你多少?。俊毕矚gjiejie在這個年代,還蠻少見的。聽著有些刺激。 “兩歲。” 青豆遺憾:“那沒辦法,都二十多了呀,還不是怪你太大了。” 這真是意外的答案。傅安洲低笑:“是啊,好像是怪我。” 當時她摸摸他的頭,說“好啦以后嫁你”,應該就是開玩笑吧?;仡^想,她每次看他,更像是試探反應,如他驚喜得喘氣,不知所措,她便會高興,轉圈。傅安洲錯以為她喜歡自己癡望,興奮,喘氣,實際她只是喜歡玩他。只可惜,他當了真。酒窩真的太有迷惑性了。 青豆:“嗯?!?/br> 他看著她:“嗯......” 她傻笑:“嗯!” 他迎著那雙酒窩,再次纏繞她的小指,發癡般主動招供:“我特別怕失去?!?/br> “嗯!我懂的?!鼻喽共⒉皇呛芏l不怕失去呢,他說的怕失去應該就是所有人都怕的那種吧。 “顧弈就不會有?!备蛋仓奘Φ負u搖頭,“我問他有沒有害怕失去的東西,他告訴我,沒有。” “哦,那你問他是問不到同病相憐的答案的?!比绻胝译y友,顧弈絕對是差生代表。青豆想了想,“你問虎子,會聽到很多?!?/br> 傅安洲笑:“他會說什么?” “虎子怕太多了。他怕這頓飯沒rou吃,下頓飯沒湯喝,怕娶不到媳婦,怕生不出兒子......”虎子膽小怕事,一點雞毛蒜皮都要罵罵咧咧。 隔壁地鋪傳來翻身聲。青豆立馬噤聲。 傅安洲眼皮打架,笑困了,可他死活不放開青豆的手指。 青豆哄他睡覺,像哄小孩青梔一樣溫柔,“睡吧,睡一覺就都好了?!?/br> 傅安洲跌入夢前,拜托她別走,青豆答應了。等到指尖的手指松下勁,她確認一聲,才抽身出門。 她跑到室外,大力抽鼻,總算讓擁堵的鼻孔通上熱氣。 田野上,蛙噪蟬鳴,吵得要死。 顧弈久久沒動,好像從她轉身離開那刻,他就粘在了夜色中。透過他躬背前傾的下蹲姿勢,青豆能感受到他身體中有一頭困獸在暴躁。 她歪頭不解,這卷夜幕卷軸怎么滾不完了? “你在干嗎?怎么沒去房頂睡覺?”井到門粗估十幾米距離。她上前一步,喉頭發緊地問:“你能聽見里面說話嗎?” 顧弈沒有回頭,往田野里繼續丟石子,反問她:“你覺得呢?” 素素睡了,青豆沒有實驗對象,只能來回張望,假設說話的傳聲性。 顧弈突然出聲:“豆兒,我報了華西。” “我知道了?!鼻喽箯碗s地看他,“怎么突然想告訴我了?”先前不是憋的好好的嗎? 他說:“因為你提過我很適合做牙醫。” “我記得?!?/br> “我還想,以后給你看牙。” “你當然得給我看牙?!鼻喽估硭斎?。 “但我現在不想給你看牙了。” “為什么?” 他語氣平靜:“我希望你蛀牙,然后牙痛到打滾?!?/br> “......”青豆一噎,“你考上了再說吧?!?/br> 這學校在《南城日報》上登過。 上一個考上的人,有一整個版面的報道,當時她和顧弈一起閱讀,還就此事討論過。華西醫科大,看報不仔細的別人不知道,但她和顧弈都很清楚,口腔專業巨牛。 青豆作為主人,看天色不早,開始張羅:“你睡哪里?還去房頂睡嗎?我給你搬梯子?!?/br> “唔......”顧弈被抽掉了力氣。他問,“還有酒嗎?” 青豆搖搖頭,“空桶在虎子枕邊,我都懶得拿,明天我媽看到也不知會不會說什么?!?/br> “嗯?!鳖欈穆曇艉艹?,像困了。 青豆好笑:“怎么沒去睡?。坎粫€在等我講故事吧。”她小時候就是這樣,虎子講故事講到半程,要是因為什么跑掉,只要他說“等他”,青豆一定會等,等到天黑也會等,等到這家伙忘了自己要講故事,也忘了上文劇情,編出完全錯亂的劇情。就算這樣,青豆也會等。 “算了,就當講完了吧?!鳖欈尼尦鲆豢跉?,“反正我已經知道劇情走向了。”他坐在井邊,聽了一小時蛙噪蟬鳴,看了一小時星星月亮。 此時此刻,他感謝這些生物為躁念念誦的心經。 “echo你不都知道嗎!有什么好講的?!鼻喽拐UQ郏核愕募羲孟衲芸赐溉诵模瑨伋霭疽沟你^子,“我給你講個不一樣的吧。” “什么?” 青豆小心翼翼關上房門,找到手電筒,差顧弈幫她打手電。她拉開條凳,盤起腿子,一邊蘸筆,一邊撫紙,興奮得雙目炯炯。 她想到怎么推進劇情了。上回,魚娘和書生又吹了兩張紙的耳朵,天風白衣著急得都說人話了,問她魚娘和書生到底是什么感情?上回魚娘勾引書生,書生換被動為主動,被魚娘一番推拒,書生再次被動。魚娘再次呵耳,書生上鉤!兩人都快脫衣服了,怎么又穿了回去! 青豆也急,她也不知道啊!她不知道脫完衣服要作甚??! 但!今日!今夜!今番這大月亮嘿!她懂了!不對......其實她還是不明白,但她知道要怎么寫了! 青豆提筆,給魚娘和書生插了段三頁紙的身世,其中著墨很重的除了書生寄人籬下心中苦,背水一戰壓力大,還加上了魚娘大他三歲的矛盾與曖昧。 把男性體型的強勢化為羸弱低泣的弱勢,太動人了! 這三張紙清清白白,素得沒魂,青豆大大方方展示給顧弈看,“看,我寫的故事?!?/br> 顧弈:“......寫的真好!”簡直把這晚屋內的情形再敘了一遍。 不知怎么,顧弈想到了纏綿悱惻的戲耳情節,一晚哽澀的情緒忽而煙消云散。 “真的嗎!”青豆看他眼神怪怪的,一點也不像夸她。算了!才不管他呢。 青豆將紙細細疊好。她想,明天等虎子起來,可以給他看看,反正是素文?!澳闼膬海恳凰堇铮俊?/br> “我?”他牽起唇角,“我上房,揭瓦?!?/br> - 虎子裝半宿醉也是不容易,前面是真困了,后面給哭喪聲嚇醒,一時不知道要躺尸繼續裝死,還是詐尸嚇死那對相擁而泣的男女。 等聽見屋頂空洞的腳步聲拖過,他趕緊起身,去找顧弈。 虎子就著顧弈那張席子躺下,同他擠了擠,拍拍他的肩,特兄弟地說:“我理解你。” 顧弈晦氣地甩開他的手:“少他媽瘟我!離我遠點!” 暑天的陣陣熱浪把一切吹得搖曳不定,顧弈這晚睡得很差。他先夢見傅安洲苦澀的眼睛,兄弟的示好,又夢見青豆一雙不諳世事的眼睛如饑似渴探尋世界。 他夢見一串回聲,有好多人的聲音。 再一睜眼,他站在一九九零年的八月,站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 作者有話說: 大家有營養液嗎!澆澆我吧?。?! 第44章 1990·秋 ◇ ◎林下光陰無一事1◎ 一九九零年八月, 顧家在清南區新亞飯店辦了十桌酒。 那日,陽光熱烈,賓朋滿座,橫幅飄揚, 福星高照。 村野風味的高材生顧弈, 身著白襯衫西裝褲, 胸口被迫系上個黑領結,烏漆嘛黑, 強擠笑臉, 特別像個不情不愿招待客人的服務生。 顧弈這個夏天比別人曬得都要黑,不僅是下田, 還因為他找到過年遇到的陳師傅,在南城廠區跟他學開車。 這車經常接送的也就是馮世鵬, 以及他的各種馬子。顧弈跟了幾趟便把這些商人的應酬點摸了個透,無非酒樓舞廳茶館片場酒店私人豪宅, 無甚稀奇的。 馮蓉蓉打過電話, 托他們照看一下顧教授的兒子, 馮世鵬叫顧弈一起進去吃飯, 稱以后念了大學, 這種應酬肯定很多的。 顧弈對腋下夾個包,腰間別個bp機, 當一個西裝革履滿嘴虛腔的座上客沒有興趣, 是以,婉言謝絕。 等待的時候, 他就喜歡坐在車上, 跟陳師傅吹牛。馮世鵬進去吃飯, 陳師傅就教他修車。顧弈聰明得讓陳師傅咂舌, 直夸不愧是大學生,這舉一反三的能力不是蓋的。 九十年代初,路況不好,沒有那么多平直水泥大公路供人減震駕駛,全他媽是顛簸得跟搖搖車似的破爛泥石路。 汽車又昂貴又嬌貴,如果出現大小故障,一時真是找不到地方修理。所以開車必須學會修車,顧弈手上有一本傅安洲找來的汽車制造相關書,加上跟著陳師傅四處跑,學得很快。 陳師傅上周給他簽了字,他也如愿換得手寫蓋戳的駕駛本兒。90年的司機,絕對是高薪職業,關于牙醫和司機誰掙錢,成了在座賓朋吹捧顧弈的好話題。 虎子笑話顧弈,不知道的還以為村里出的大學生。 素素斜虎子一眼,你也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青豆舉著相機忙忙碌碌,為鄒榆心個人寫真前前后后找景,為提起顧弈別扭的嘴角手舞足蹈逗他笑,可累死她了。 但程青豆!甘之如飴!她笑得比入鏡的人都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