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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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感受到眼神,以為他還要搶,撩開粉紅的的確良襯衫下擺,將兩本雜志塞入衣內。 冰涼的書背貼著guntang的皮rou,激得她嘴唇一抖。 顧弈再次開口,“那個......” 青豆以為他要說書的事,雙臂環抱,一支箭一樣往樓下沖。她不聽她不聽。 “信!”顧弈喊了一聲。 青豆地震一樣的腳步聲一路往下,幾步后剎住車,頓了頓,再次咚咚上行。 三秒后,紅撲撲的青豆晃著小辮兒探出頭:“啊?” 顧弈故作不解:“啊?” 青豆盯著他:“信......” 暮色四合。 黯淡的天色穿進蕪雜的樓道,反襯得她一雙眼睛流光溢彩。她一動不動等在那里,像是傻子。 顧弈:“你信了?” 青豆瞪他。 他牽起唇角,將斜挎書包甩至腰后,笑得老謀深算,像要發表什么大事件,可說的卻是:“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啊啊啊啊啊啊啊!青豆扭身就跑。 她一路跑一路念:以后以后,真的再也再也,不要搭理顧弈了! - 一周后,林芬芳從于家的一沓信里解密出一封詭異的信,面色古怪地遞給了青豆。 信封上的寄信人是個太監名,叫小桂子,收信人還勉強算個人名:白飄飄。要不是于雨霖說青豆有一陣每天問有沒有她的信,大家壓根兒沒往青豆身上想。 前兩年《在水一方》熱播,聽說是對岸一個叫瓊瑤的人寫的。二哥倒來不少她的書,青豆上半年癡醉于瘋癲虐戀,于是取了這個筆名。 青豆笑嘻嘻地雙手接過,謝過林阿姨。 林芬芳問,“這誰寄給你的啊?” 青豆驕傲地說:“筆友啊。” 林芬芳哼哼:“喲,時髦啊。” 素素挨著門框,也打趣道:“嘖,時髦啊!” “嗯!時髦呢!”青豆迫不及待展開信紙,有些失望。小桂子的字寫得真不像個高中生,不說好看,連整齊都談不上,一會大一會小。 好在很簡短。 八分郵票加兩分信封,算上標點符號他就寄來五個字:你還在嗎? 青豆噗嗤一笑,真是夠奢侈的。 作者有話說: (1)四腳蛇就是壁虎 (2)鹿鼎記里,韋小寶將名叫小桂子的小太監弄死,之后他冒充“小桂子”在宮中做假太監 (3)據統計 ,□□十年代廣州地區有70%的學生都讀過瓊瑤的小說 第13章 1990之前 ◇ ◎夢里不知身是客1◎ #11張藍鳳 青豆后來才知道朱洋洋是什么樣的人。 他不是徐志摩, 也不是胡適,他只是八十年代末一個典型的雙面好學生。 白日上機電課程,傍晚朗誦詩歌,常常駐扎校圖書館, 有一套適用于師長晚輩的名片, 有一個說得出口的夢想, 能對實事高屋建瓴地總結,但他私底下最關心的不是口家大事, 而是文學院那個明清艷q小說的研究論文寫到哪兒了。對外, 他推薦文學雜志,關心文化運動, 對內,枕頭底下塞的是《清宮野史》, 心頭最愛的則是圖書館中外文學那排書架最靠墻、最下層的那本《j女回憶錄》。 家屬院里有很多人有兩副面孔。 在青豆心里,鄒榆心一定算一個。外煙事情后, 鄒榆心見到青豆, 依然笑臉相迎, 依然會給她塞大白兔奶糖。 青豆依葫蘆畫瓢, 也回以笑容。她想, 如果真有讀心術,那她們相視而笑時的內心活動一定好嚇人。 她曾睡前賭氣說不喜歡顧弈他們家人, 讓青松也遠著點。 二哥約莫猜到原因, 低低地笑,對她說:“豆兒, 你好好讀書, 以后說不定可以挑一挑, 但我呢, 做生意全靠張打不垮的笑臉,我要是鬧脾氣,我們早就喝西北風了。要知道,十個講價的九個都是仇家。而且,我見人就可勁笑,對方罵我推我,我也不惱,久而久之,我就看到不一樣的事。” 青豆問,什么不一樣的事? 程青松想了想,“這事兒說不清楚,”又嘆了口氣,“你等等就知道了。” “是說等我長大嗎?” “等你認識一個人的時間再長一些,或者經歷的事兒再多一點。” 程青松這話講在青豆小學畢業的炎夏,等她稍有意會,已經是初三的寒假。 - 林芬芳逢冬會蒸幾十籠屜包子。 她同四鄰講好數量和餡種,一起分攤費用做比較劃算。當然,肯定也算了點手工錢進去。 當面要錢不太好,萬一有人手上沒有正好的錢,上下嘴皮子一磨,說賒一陣,這幾個饅頭錢怎么也不好再去盯著要。多傷和氣啊。可不要不是虧大了。 于是急性子林芬芳憋出了個招。 她做好包子,會派遣一些免費的勞工,比如青豆、于菲菲、于婷婷幫她送到各家。一般丫頭念完楚楚可憐的臺詞,比如拿不到會挨罵,都會迅速收到包子錢。 今年張藍鳳也要了包子。青豆去虎子家送包子時,虎子還在學校“關牢監”,她敲敲門等了等,都準備走了,里間才響起趿拉拖鞋的聲響。 張藍鳳發絲難得沒有精神地束起,憔悴著張臉。 青豆:“阿姨好,在午睡嗎?”已經是傍晚了呢。 張藍鳳扯扯嘴角,也沒有笑的意思,“放在桌上吧。” 桌子是省空間的鋼折桌,這會沒打開。青豆見她沒精神,環抱著草編籃子,單手費勁地打開桌子,擱在了中央:“好了阿姨。” 張藍鳳嘴唇蒼白,又嗯了一聲,低頭開始數包子。 青豆想,要怎么提錢啊,要是虎子在就好了。 張藍鳳數的很慢,數三個就喘口氣,青豆局促地抬眼,意外發現大冷天的,張藍鳳額角居然有汗。 她沒數完,中途跑去上了趟廁所,因為走得急沒帶紙,又喊青豆給她拿紙。 青豆捻著指尖拎出幾張紙,一粒灰塵都不敢碰到。走去廁所的幾步路還數好拿了幾張草紙。 沖水前,張藍鳳往溝槽里看了好久,等繩子一拉,她沒回頭,腳下虛浮地走了出來。 青豆以為她來月經了,上前扶住她:“阿姨,是不是肚子痛啊?” “嗯。” 張藍鳳靠在她肩上,借了點力才勉強回到床上。青豆替她掖好被子,將手上剩下的草紙對折,替她輕輕擦去虛汗。 青豆覺得張藍鳳出廁所后,臉色更蒼白了。蒼白得她有些害怕。 “阿姨,痛得厲害嗎?要不要喝點紅糖水?”這是孟庭教她的方法。 張藍鳳擰著眉頭,說沒事。 青豆站在擁擠的單間內,轉身都困難:“那要沖個熱水袋嗎?” 張藍鳳又搖搖頭:“不是那個。” “哦......”青豆有些擔心,左思右想提議道:“阿姨啊,要不要去醫院?” 孟庭有回生理痛,于雨霖連夜背她去醫院,打了個針,回來就不痛了。青豆問多少錢,孟庭告訴她不要錢,有的報銷的。 青豆是不敢生病的。六子哥原先家境殷實,名下有兩家小賣部,是個好吃懶做的混子,小學都沒讀完。結果母親出車禍,祖上的店面賣了不說,還倒欠一屁股債,不得不出來做偷雞摸狗的倒爺。青豆心有余悸,明白有錢的個體戶也禁不起生病風波,何況他們還沒錢。 但張藍鳳可以。她是公家單位的,去醫院可以報銷。 張藍鳳苦笑:“我剛從醫院回來。”說著,她握住青豆的柔荑,自上到下打量了一圈,“青豆真漂亮。笑一個給阿姨看看。” 青豆聽話地牽起兩邊嘴角。 張藍鳳盯著那對兒酒窩,疲倦地嘆了口氣。 虎子是巨大兒。張藍鳳生他是剖腹產,手術結束后,醫生說鉗子傷到了,后面可能不太容易懷。張藍鳳有遺憾,所以不敢多想,這次意外懷上,她心里莫名激動了幾天。 張藍鳳還想要個孩子,尤其想要個女孩,虎子太虎了,天天不著家,要是有個秀氣的小丫頭陪著她,得多好玩啊。 但家里沒地方養,而且單位是堅決不允許二胎了,前陣子一同事二胎,不舍得打,五個月的時候被看了出來,被嚴重警告批評,鐵飯碗也丟了。 王乾是工農兵大學生,現在積分改了,為扶持大學生,下鄉算連續工齡,他們離分到套大房子沒多少年了,這時候萬不能出岔子。 昨晚她在丈夫懷里哭了半宿,還怪他,要是沒把虎子送去寄宿,也沒那么多事兒。 王乾苦笑,說生吧,有事兒再說,說不定只是交個罰款呢。 但張藍鳳知道這事不能發生。她單位最近人事變動,不能出岔子。 她瞞著王乾去了趟醫院,取了藥回家吃。醫生說排出來就好了,自己看著點。 她拉完看了一眼,平靜而冰涼。黑乎乎的,屎一樣。 她以為自己沒所謂的,但搭上青豆纖弱的肩膀,心里又涌上了酸溜溜的難受。她心里認定,那是個女兒。 青豆掃見地上白色紙藥包上寫著“流產口服”字樣,迅速明白怎么回事。她問張藍鳳,“叔叔什么時候回來啊?” “他去市里了。”張藍鳳說。 市里是南城。雖然還沒正式合并,但根據現有的政策來看,小南城成為南城的一個區是早晚的事。 “那阿姨晚飯吃什么?要不要喝粥?”青豆見她點頭,一路小跑,回家端粥。 她出來時在灶上溫了粥。本來想放點白糖精,但她記得虎子說過他媽牙壞得厲害,不能吃甜。 張藍鳳問她這粥誰煮的?青豆說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