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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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人恍如未聞,全在閉目打鼾,睡得不知何方,但懷里始終緊緊抱著貼身行李。大家都知道一松手,下車不定還有沒有了。這年頭小偷的手法出神入化。 吳會萍和青梔沒有位置,她們縮著手腳,坐在車頭一個勉強能坐人的地方。屁股下,汽車引擎蓋逐漸發熱發燙,旁邊一老漢還在抽著嗆人的煙,狀況十分難受,卻是長途汽車的常態。 青梔哭睡著了,醒來發現身上濕的,她以為是汗,一摸才發現是嘔吐物。 吳會萍沒地方吐,又不挨窗,憋著沒說。就連吐的動靜都隱在了引擎蓋的聲響里。 青梔難過地摸摸mama的臉,“娘......” 吳會萍聽見微弱的呼喚,沒精打采地掀開眼皮,又合上了。她暈恍惚了。 青梔見吳會萍難受,想給她吃雞蛋糕,摸摸包,只有饅頭,這才想到,那半個省下的雞蛋糕候車的時候掉了。 青梔于是從口袋掏出梔子花,送到吳會萍鼻子底下。 “娘,聞聞。”她掏出毛巾,給吳會萍擦拭嘴邊的米粒。 吳會萍沒睜眼,皺著眉頭:“嗯?” “是梔子花兒。” 吳會萍眉眼舒展,牽起唇角:“嗯。” 渾濁惡臭的蒸籠空間里,她聞見了一股奶呼呼的香味。 原來這就是梔子花。 今天是她是第一次聞見,真香。村里沒有梔子花,所以吳會萍沒見過。 這花兒是城里回來的二姐說的。二姐說,那是一種很香很美的花,香得想把臉埋進去。 懷青梔的時候,大家都說這是個女兒,肚皮小小圓圓,她想,要是個女兒,就叫青梔。 在她的腦海中,梔子花是青色的。沒想到是白色的。怎么是白色的呢,白色不吉利啊。 但她還是笑了。這花兒真香,真香,太香了。比她告訴二姐生孩子時聞見的“梔子花”還要香。 她疲憊地扯開緊合的嘴唇,低低擠出聲音:“梔子,你要聽話。” 青梔趕緊認錯,老老實實道:“娘,俺知道了。” - 青松跟顧弈拿著相機,正要去照相館洗照片,經過副食店,李阿姨叫住了他:“青松,你電話。” 他牽起唇角,接過聽筒:“喂?” 青松算好時間,娘倆到寧城剛好太陽落山。他讓吳會萍到了寧城找個公用電話打給他,報個平安。吳會萍當時嘴硬說走不丟的,報什么報。沒想到真的打來了電話。 “哥,俺錯了。”青梔哭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么了?到寧城了嗎?”他皺眉。 “到了到了,那個......那個......”青梔嚇得說不清楚。旁邊的吳會萍急了,怕浪費時間要多收錢,接過電話趕緊說,“那一百五十塊錢......就跟豆子說我拿的,讓她別哭了。” 打電話打得跟打電報似的,說完就火急火燎掛了。 青松垂眸,聽筒在指尖利落地一轉,掛回了撥盤電話機上。再回頭,他已斂去無奈神色,云淡風輕沖顧弈一笑,“走,洗照片去。” - 一下午,青豆都沒看見素素。她記得拍照的時候,孟庭翹班回來帶素素和于婷婷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嗎了。 于婷婷是于雨霖和孟庭的女兒,這丫頭有點隨mama,才七歲就鬼精鬼精的。她第一次看見素素一張肖似孟庭的臉蛋,立馬品出了貓膩,一直朝素素擺臉色。 青豆還不知道素素昨天直面于雨霖后怎么說,他容她嗎?她會回去嗎? 她有點好奇,又有點傷心。難受得像有人卡住她的嗓子眼。 青豆纖細的腳桿支著略顯寬大的褲管兒,前后蕩著,漫無目的在石板路上來來去去。 夕陽晚風把河面吹出幔帳的褶皺,也吹皺了她的眉心。 看了會落日,素素不在,二哥不在,mamameimei不在,之前擠滿溫暖的小屋子又安靜得能聽見寂寞的回聲了。 青豆本想預習功課,但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于是拉開抽屜,第一次翻起了那本缺頁的《飲馬流花河》。 天黑時分,青松買了點豬耳朵回來,吆喝了一聲:“豆兒!用膳!” 青豆趕緊端出涼粥,青松嫌屋里熱,端了張方凳在院子里吃完晚飯。 這鍋粥是素素早上給她煮的糖粥。紅糖白糖貴,大家煮粥都放糖精,所以不管是白粥還是糖粥,外觀上分辨不出來。 青松一口豬耳朵送入口中,筷子快搗,就著咸口喂進了一大口糖粥。 他毫無準備的被齁到了,眉頭皺得十分難受。 青豆白他一眼,哼了一聲,繼續吃自己的酸豇豆。 青松失笑,快速吃完揉揉青豆的腦袋,說他走了,今晚不回來了,讓青豆和素素別擠一張床,天熱。 青豆問:“又住六子哥那里?” 他本來不想說的,又架不住分享的喜悅。他點點青豆的眉心,神秘兮兮地說:“去見你嫂子。” 青豆又驚又喜,來不及多問,他已經側身穿過那爿院門,靈活地消失在夜色。 青松常去外地進貨,經常夜不歸宿,所以青豆沒有懷疑過。這刻想來,天哪,莫不是她早就有嫂子了,只是二哥瞞她? 青豆想想,最近確實有好多女人用的東西,什么洗發水,什么花手絹,就說呢,他怎么突然對妹子這么貼心。 青豆翻兩頁書,想想嫂子,翻兩頁書,想想素素,翻兩頁書,想想mama,翻兩頁書......又想到了一百五。 哎,二哥什么時候回來啊,別一走又是好幾天,她現在身上只有一毛五分錢。 她突然陷入缺錢的驚恐,腦海里迅速冒出對策:明天要是程青松還不回來,她就去六子哥那里,問他借點錢,要么就問家屬院里的阿姨借,她有點信譽的,不至于會餓死。 心里想著,手上已經在反射動作了。 青豆下意識摸到了床板,指尖往里一探,熟悉又陌生的觸感回來了。 咦? 青豆把書一扔,迅速蹲下身拉起床板——縫隙里壓著兩張紙/鈔,一張灰藍色的一百和一張菜綠色的五十。兩張整鈔。 是一百五,卻不是她的一百五。 她的那一沓是一百五十六塊,里面還夾了幾毛錢零錢和五張糧油票。有零有整,最大票面不過二十元,絕不是這么利落簇新的一百五。 青豆捏著這一百五,愣了好久。 這一百五雖然存得漫長,但并不艱難。二哥大方,兩手漏財,雖然不掙大錢,但是錢一進一出非常快。他掙到錢的時候,會給她很多生活費。要是錢是酒后給的,他酒醒了還會給一回。青豆只要在后方接住,每天疊疊點點,就能攢很多錢。 孟庭嚇唬過她,說別看你二哥現在寵你,以后有了嫂子,你們就是兩家人了。青豆嘴上不信,實際有在做儲蓄。 虎子一直很羨慕她。他盼著長大,說他想有錢。普天之下,他最崇拜孔方兄。 青豆問他,要錢干嗎? 虎子切了一聲:“你不懂,你哥對你好,你要什么都有,我連塊糖都沒。” 才不是呢。青豆吃塊糖也要不舍好久。就算有求必應,她也不是隨便請求的人。從二哥兜里掏銅子兒,她可舍不得。寧可自己少吃塊糖。 捏著這失而復得的一百五,青豆想了好多。 過了好會兒,她的酒窩后知后覺漾了出來。 時間已過八點,于家把門關了。青豆走到院子中央,往二樓望,孟庭房間的燈亮著。 剛剛青豆和二哥吃飯,孟庭跟他們在院子里打了聲招呼,手邊牽著于婷婷,但沒有素素。 素素去哪兒了?她把錢放回來又走了嗎? 院門是四爿木門拼接而成的老門。青豆扶上木門,搬了一塊往邊上一靠,剛探出頭,就看見了門外踱步的羅素素。 她的麻花解了,現在是兩條散亂粗長的卷發。 兩人眼神一對,均有局促閃過,青豆率先擠出酒窩:“我找你呢!就說你怎么沒回來!干嘛呢!”她伸手把素素往里拉,一邊闔門一邊絮叨,“我還往孟阿姨房里看,想著你怎么沒下來睡......” 青豆心虛話很多。她牽著素素的手往里:“我二哥下午給我拍了兩張照,氣死我了。” 素素接過她的話:“又拍了?是用顧弈的相機嗎?” “是啊,”青豆蹙起秀眉,“他對著我的臉瞎按,心疼死我了。” “哈哈哈哈。”素素大笑。 “哎呀,我剛一邊看書一邊等你。”青豆趕緊銜接上氣口,一點不讓場面冷掉,“哦,我在看那本缺頁的書。蠻好看的。” 素素說:“那本你很久沒看呢。” 青豆說:“是啊,因為缺頁,其實接下去也能看懂。” 她們一直說話。洗漱也粘在一塊。 毛巾捂上臉,有微微灼痛,青豆想提一句,又咽了下去,趕緊揭開毛巾,繼續講話。她沒有提白天哭的事。 她們話沒停,先猜二哥找了個什么樣的嫂子,又說到顧弈人真好,居然這么大方,真是個好男人。青豆順著素素的玩笑說,嗯,以后考慮嫁他。 到無話可說的時候,青豆給素素講起了《飲馬流花河》的故事。她只看了前半段,講完她心癢,麻溜爬起來看后半本。 素素累了,先還笑她書呆子,很快沒了聲,沉沉跌進夢中。 青豆熬了小半宿,把《飲馬流花河》翻完了。 她合上書,起身抻腰,電筒掃到上鋪,素素的嘴角掛著甜如糖粥的笑。應該是個好夢吧。 她第一次知道,攔腰看故事,也不影響了解一本書。也許,一本書足夠精彩,足夠投緣,缺一點也不礙事,被修改也無損獨特。 作者有話說: 是顧弈,博弈的弈 不是神采奕奕的奕 【本章24小時內正分留言全部發紅包】 第12章 1990之前 ◇ ◎春夏之交3◎ #10 小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