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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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把衛(wèi)生巾這三個字喊得和紅領巾一樣響,驚著了那個jiejie。 她這才抬起眼,發(fā)生了她們的第一次對視。jiejie的眼尾高高吊起,狹長凌厲,要不是正梨花帶雨,倒是有幾分孟庭的狐貍神韻。 青豆喜歡交朋友,但這位新朋友哭得青豆心里發(fā)毛。她不敢問問題,也不敢說話,只想著趕緊睡覺。 然而,這晚明顯不太平。 一墻之隔的說話聲比平日大,孟庭一直發(fā)出鈍鈍的笑,嗲嗲的本地話尾音上揚,喬張作致得異乎平常,后半夜更是拆家動勢。 好在青豆“中毒”,早早毒發(fā)入夢,清早聽林芬芳發(fā)作,才知道昨晚有精彩發(fā)生。 林芬芳說:“一夜不睡不虛嗎?” 孟庭回她:“怎么會虛呢,最多有點漲。” 今兒吹的是東南風,廁所臭得不行,青豆難得起晚,等那波人散了才捂著鼻子去倒痰盂,結(jié)果這痰盂煥然一新,連陳漬都一并清理了。 青豆這才想起下鋪本來有個人。 那jiejie已經(jīng)洗漱過了,此刻正站在十幾米外的東門橋上,拿著把木梳,梳著及腰長發(fā),欣賞春日剛抽青的垂柳。 青豆在橋下躊躇半晌,開口叫她:“jiejie,我溫了兩碗糖粥,等會你進屋吃。我......我要去上學了。”今天她校門口值日,加包干區(qū)檢查,要早點去的。 朝陽懸于河道中央,灑下好晨光。涼風襲來,河水滾著金子般的波粼,像要淹沒那雙細如麻桿的腳踝。 那jiejie聞言回頭,顧盼生輝。 她嘴里銜著發(fā)夾,一邊取下,一邊道:“好,謝謝內(nèi)。” 青豆看呆了,一天學也上的渾渾噩噩,反復想著那個jiejie。就算口音很重,也不影響她的美貌。 她們同進同出,同吃同住,三日便結(jié)下友誼。雖然語言交流和思維頻率上,可以說是雞同鴨講,但處朋友就靠一個沖動和投緣,沒那么多講究。 - 她叫羅素素,孟庭說是鄉(xiāng)下親戚,實際是她知青時期生的女兒。 孟庭69年插隊下鄉(xiāng),為了不去內(nèi)蒙古、云貴等地,她找了七搭八搭的親戚,托人求情,以投親插隊的方式去到了個不算偏遠的桃塢鄉(xiāng)。 插隊期間,日子太苦,所有的臟活累活都輪到她這個階級敵人的女兒頭上。 沒多久,她與供銷社棉麻部的羅天賜好了。沒辦法,他人好,老默默幫她做活。 她感動下的沖動,也就是以身相許這種事兒了。 他的農(nóng)民父母看不起知青,但架不住他們愛得熱烈——有了,是以,只能草草訂婚了事。 羅素素出生后不久,孟庭對著生活沒了耐心,厭極農(nóng)作采桑。 聽說醫(yī)生證明身體不適合勞動可以以病退的方式回家,她日日上門請診,夜夜拜訪那醫(yī)生,幾月后,也就是76年年尾,她拿到證明,毅然決然離開了桃塢鄉(xiāng),回小南城街道工作。 那年羅素素5歲。 孟庭看不出莽漢心細。她一心只想回城里,只當那是一樁不堪回首的露水姻緣事。 她走后,羅家說親不斷,但羅天賜不肯再娶。他四處尋她,茶飯不思,后來摸到小南城找過她,卻被她打發(fā)走了。 孟庭回到自己的大本營,說話都有了底氣。她說,她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鄉(xiāng)下人了。 羅天賜回鄉(xiāng)后離開了供銷社,開始創(chuàng)業(yè)。那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鄉(xiāng)里人都說他為個女人瘋了,沒想到他養(yǎng)殖鰻魚苗,小有所成,成了鄉(xiāng)里頭一個萬元戶,他拿著錢又去找了孟庭,只是她已嫁作人///妻。 他不死心,連著三年都來城里,一年給了她兩千,一年給了她三千,一年給了她五千。 孟庭讓他別來了。他說,錢太多了,我用不著,你拿著用。 再就是今年了,他沒來,孟庭去了。 孟庭在鄉(xiāng)鎮(zhèn)政府的辦公室里,見到了羅天賜的父母。 船只風險很大,村里跟風養(yǎng)鰻魚,一年死了十個。一日兩潮,羅天賜逢晴好天從不休息,按照“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概率之說,他不能幸免。 一月前,他駕駛柴油機木船出去,再沒有回來。 孟庭問,沒有回來是去了哪兒,那調(diào)解的人翻了個白眼:“船翻人沒。”能去哪兒啊。 鄉(xiāng)里本來就為鰻魚苗的事兒不舒服。 發(fā)家了的不舒服,因為多少都搭過身家性命,大家不把矛頭指向大自然無常,反指向第一個把消息帶進鄉(xiāng)里的人。沒發(fā)家的更不舒服,憑啥他們這些□□能蓋新房。 挑事兒者來去嚼舌根,羅家的生活很艱難。 孟庭看出他們的意思,來要錢了。 她慢條斯理掏出粉餅,一點點往洇開的斑駁處遮蓋,冷笑道:“我沒錢。” 在人前化妝,是很壞的行為,只有雞才會做(1)。羅家人氣急,認為她態(tài)度輕慢。登時,鄉(xiāng)鎮(zhèn)政府辦公室雞飛狗跳,各種蕩//婦之說一句接一句。 孟庭捋了捋凌亂的頭發(fā),笑得戒備森嚴。隨他們說。這事?lián)艨宀涣怂?/br> 能擊垮她的是羅素素。 羅家喊羅素素為掃把星,應該喊慣了,就像她沒名字似的。 孟庭受不了她一身血腥味卻不會處理自己,離開前,她問羅素素,“你那個來了吧,你知道你現(xiàn)在很臭嗎?” 羅素素不知道,還“啊”了一聲。 孟庭帶她去買了新褲子和衛(wèi)生巾,塞了把錢給她,讓她自己回家。 坐在候車室,她想想就受不了,一顆心揪得難受,攔了輛三蹦子剛開到桃塢鄉(xiāng)路口,就看見她站在一個男人身后,似乎在等待。 那男人正面對寫著標語的磚墻撒尿,撒完一轉(zhuǎn)身,天//an門都沒拉,叼著煙頭瞇著眼睛走向羅素素...... - 青豆絞著被子,不敢聽下去了。 羅素素哀怨的眼神忽然一變,哈哈大笑:“你真的話本子看多了。果然是個呆子。” 據(jù)羅素素這兩日觀察,雖然青豆說自己也是農(nóng)村來的,但她一言一行都是規(guī)矩驕傲的城里姑娘味道。 村里的小孩哪個不是甩了書包就瘋玩,玩得衣服破一塊爛一塊。程青豆講話字正腔圓,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功課,連衣服都時髦得很,一點都不像農(nóng)村的。 青豆的情緒轉(zhuǎn)換不過來,巴巴還在等那個男人轉(zhuǎn)身后的事:“后來呢?” “那是我叔,我等他尿完一起回家。” 然后,孟庭沖了上去,繼續(xù)和他吵起鎮(zhèn)政府辦公室里沒吵完的架,一怒之下要帶素素離開。 素素對青豆說,“但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她朝西邊的堂屋努努嘴,“她這里不方便。”說完又叮囑青豆,“我剛跟你說的事,你可別說出去。” 青豆認真點頭:“我一定保守秘密。” 同是天涯喪父人,并且身中同一毒素,青豆和素素共情頗深。 青豆給羅素素講《飛狐外傳》,告訴她,程靈素名字里的“素”取自《素問》,和她是同一個字。 青豆問:“你的‘素’字是不是也是?” 羅素素哼了一聲:“他們懂個屁。” 青豆是性情中人。因為喜歡程靈素所以喜歡羅素素,因為喜歡羅素素所以更喜歡程靈素。 “程靈素很聰明,用毒如神。” “但她喜歡胡斐,殺千刀的,我不喜歡胡斐。最可氣的是,他對程靈素無意,程靈素卻對他情根深種。” “還有啊,我覺得胡斐喜歡袁紫衣很沒有品味。” 青豆真是個書呆子,講起故事來沉浸得很,表情就像講鄰里壞話,下一秒就要氣得去敲門算賬了。 羅素素聽到一半就沒在聽了。 她撐著下巴,看著青豆兩顆煙花般開了散散了開的酒窩,不由入了神。 這妮子,擱村里是板上釘釘?shù)拇寤ā?/br> 羅素素戳戳她酒窩:“喂,你們班有男孩子喜歡你吧。” 青豆“啊”了一聲,然后搖搖頭:“沒有。” 羅素素來勁:“騙人!” “真的。”青豆苦臉,“我是班長,他們都說我搞官僚主義。” 那幫人喜歡取笑她,看她干著急。 老師不在場的早讀課上,不管她如何管理紀律,站在講臺上生氣或是一個個拜托不要講話,男生都不聽話,還愛起哄架秧子。氣死她了,他們班的紀檢分數(shù)總是最低,害她都抬不起頭來。 羅素素看她板起臉孔,一副較真模樣,笑得不能自已。 她勾勾青豆下巴,捋直舌頭用普通話說:“你就是個書呆子。” 青豆想起那幫男生就頭疼:“哼!”這樣看來,還是胡斐好一些,至少干的是正經(jīng)事。 羅素素問:“就沒有一個喜歡的?” 青豆不屑:“沒有,一群笨蛋。” 過了會,青豆問:“哎?你有嗎?” “有的。” “哇!” 作者有話說: (1)此說法由非虛構(gòu)書籍中稽考而來 【本章揪50個發(fā)紅包】 第8章 1990之前 ◎葡萄要成熟2◎ #07 吳會萍 程青松回程家村后,發(fā)現(xiàn)情勢已經(jīng)轉(zhuǎn)好,程家回血的速度比深圳速度還驚人。 債清掉大半不說,家里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