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訓練室

    早上6點鬧鐘響起, 零準時睜開眼，她從床上坐起來，洗漱換衣服。

    錫德已經(jīng)站在餐桌邊了, 座位上擺著一人份的早餐：草莓味營養(yǎng)劑 夾著人工合成午餐rou的烤面包片。

    零飛快吃完一抹嘴，拎起包就往外沖：“我出發(fā)去訓練啦！”

    “零，注意安全，不要忘了多喝水?！卞a德穿著圍裙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宛如送女兒進京趕考的老父親。

    宿舍樓里的傭兵們也都各自出門。他們有的去做遠途任務, 有的去總部學院進修學習, 有的去武器中心定制裝備，有的和零一樣去訓練室。

    裝備和防具給予他們的是強大的戰(zhàn)斗力量，但反應力和經(jīng)驗卻都要靠自己得到。

    傭兵們?nèi)齼蓛蛇M入各自預約好的訓練室, 零也跟在后面進去了。

    賀蘭早就在門口等著她：“第一次來總部訓練室需要先進行身體測評, 系統(tǒng)會設計出最符合個人強度的訓練模式。”

    身體測評的儀器采用的是vr技術，從外面看就是一個一個玻璃小隔間。

    賀蘭幫她戴上半包式頭盔，拉下目鏡。

    這時從儀器里飛出五個小小的器械, 如蜻蜓一般，分別卡在零的手腕、腳踝和脖頸處。

    “這玩意主要是監(jiān)測身體數(shù)值用的, ”賀蘭走到隔間外頭替她關上門，“系統(tǒng)可以根據(jù)出拳的速度、力道等計算出峰值，使出全力就行?！?/br>
    正常情況下, 成年男性.傭兵檢測時間少則20分鐘, 長則一個小時。賀蘭找了個臺階正準備坐下等待, 身后的玻璃門忽然開了, 零一臉輕松地走了出來, 兩人默默對視。

    “這么快？！大姐頭也太厲害了吧！”

    零撓撓臉：“還好還好……”

    賀蘭接過儀器出具的檢測報告念了出來：“力量強度e、持久力e、爆發(fā)力e, 建議檢測人過幾年再來?！?/br>
    尷尬的沉默, 在兩人中間蔓延。

    零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這個成績，是不是很差呀？”

    賀蘭一臉難言地看著她：“大姐頭，你知道莫隊平時的訓練強度嗎？他日常負重1000斤50公里越野，單杠一千次，拉力器一千次，俯臥撐五百個。”

    “他最大的單臂拉力器單位是一噸。”

    零又看了看自己的力量強度：拉力器最大單位三十斤。

    賀蘭委婉地說：“大姐頭，對職業(yè)傭兵來說正常的訓練強度對你可能太高了，咱們還是量力而行吧。”

    零完全沒在意：“當然了！網(wǎng)上有句名言說的好，路是一步步走的、飯是一口口吃的?！?/br>
    “大姐頭說的對！”

    零和賀蘭商議每天的訓練進程，她因為機械化程度較低，加上原本的軀體軟禁多年，本來就十分柔弱，無法承受高強度的訓練，所以系統(tǒng)只給她安排了武器使用和體能增強方面的培訓，像攀巖、格斗就不用考慮了。

    鍛煉體能的人其實不多，因為現(xiàn)在的人類大部分都已進行了戰(zhàn)斗傾向機械化改造，機械臂輕輕松松就能提起超過一噸的重量，人們不再需要花大力氣鍛煉肌rou，像莫桑無那樣的純屬異類。

    零目不斜視，從密集的人群里逆流穿過，徑直走向體能訓練室。

    身邊走過的人們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這個女孩，總覺得有點面熟?！?/br>
    “你們見過？”

    “沒有。但很熟悉，還有點親切……”那人苦思冥想怎么也回憶不起來。

    眼看零已經(jīng)走遠，另有人一反常態(tài)，也跟著她往體能訓練室的方向走去。

    同伴很奇怪：“你去哪？”

    那人下意識道：“我想去看看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那我也去……”

    越來越多的人跟隨零的前進方向，宛如排成隊的蟻群。

    體能訓練室里器材很多，每進入一個隔間，都會有系統(tǒng)的提示音響起。不過現(xiàn)在這里沒有人，零一個人包場。

    “歡迎使用臥推式i-3拉力器?！?/br>
    “歡迎使用無限輪轉(zhuǎn)動感單車……”

    她這里摸摸那里碰碰，最后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最樸素的器械：杠鈴。

    走入隔間后，四周升起不透明的磨砂玻璃，看不見外側(cè)景象。

    “請選擇初始重量，最低重量已選擇，訓練開始。”

    伴隨系統(tǒng)給出的音樂節(jié)奏，零努力調(diào)整呼吸，穩(wěn)穩(wěn)扎好馬步，雙臂用力舉起杠鈴。

    第一次她舉起來了，但隨著一點點增加重量，壓在肩膀上的杠鈴也越來越重，零呼吸逐漸急促，雙臂的動作越來越慢。

    因為訓練隔間里面是完全隔音的，甚至玻璃都是單向處理，外面能看見里面里面卻看不見外面。

    所以零小臉緊皺、滿頭大汗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她自己并不知道。

    隔著一堵墻，原本應該各自去訓練的傭兵們，全都圍攏在大門口，他們甚至都不敢靠近，只敢悄悄注視著女孩。

    五大三粗的黑臉男人們握緊拳頭：“加油，加油！”

    高挑漂亮的女傭兵們打氣：“還差一點點就舉起來了，努力啊……”

    眼看零咬緊牙關，將那小小的杠鈴舉過頭頂，門外瞬間爆發(fā)出仿佛奪得世界冠軍的歡呼聲。

    “耶——！太棒了！”

    “走，我請你喝酒去！”

    “今天太高興了，我去買張彩票！”

    傭兵們勾肩搭背離去，其他樓層路過的人奇怪地看著他們，紛紛猜測這些人是不是瘋了……

    等零結(jié)束一小時訓練，大汗淋漓地從隔間出來，赫然發(fā)現(xiàn)原本空空如也的訓練室竟然全是人。那些本不必要進行體能訓練的傭兵竟然都加入了進來，大家擼鐵的氣氛熱火朝天。

    零一臉驚疑地從他們中間路過，走到外側(cè)休息區(qū)。

    這里安裝有一排公共水龍頭，擰開出來的是過濾過的純凈水，經(jīng)常會看見有傭兵用手接著喝。

    她把東西放下，雙手捧住水流低下頭，潑了一把在臉上。

    正要送進口中，有人忽然從旁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零奇怪抬頭，見莫桑無不知何時站在旁邊，正皺眉望著她。他好似也是剛剛結(jié)束練習，身上熱氣蒸騰，薄薄的黑t遮不住肩膀蓬勃的肌rou。

    一滴水劃過她的眉角，零眨了眨眼：“喝水啊?！?/br>
    莫桑無的視線從她紅彤彤臉頰挪開，松開手，從腰包里取出一個金屬瓶子：“那不是飲用水，喝這個?！?/br>
    “這是什么呀？”

    “能量飲料。”

    那個瓶子對她來說顯然有些過大了，零必須要雙手捧著仰頭小口小口啜飲。

    莫桑無看著她，感覺喉嚨略有些癢，他下意識敲出一根煙含在唇間，嗓音低沉：“住的地方有沒有哪里不習慣的?！?/br>
    “沒有，房子很寬敞，東西也很齊全，謝謝會長?！?/br>
    “那就好。”

    零擦擦嘴，想要把金屬水瓶收起來，卻被他先一步拿走了。

    莫桑無抬高手，仰頭把瓶里剩下的飲料往嘴里一倒，喉結(jié)滾動，透明水滴順著他鋒利的喉骨往下滑，被衣領盡數(shù)吸收。

    小姑娘傻愣愣站在那里看他，也不像是要臉紅心跳的模樣。

    莫桑無瞥了她一眼，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拉住她想要背在身后的手。

    “訓練時沒做防護嗎，怎么弄成這樣？”

    零右手掌心的皮膚完全被磨紅了，掌根處還起了水泡，看起來頗為凄慘。說到底，對正常人制式的健身器材對她來說還是太重了。

    “小傷小傷，用水沖沖就好了的。”

    莫桑無拽著她往電梯方向走：“我?guī)闳ブ委熓??！?/br>
    零抿嘴，小幅度掙他的手：“真的不用了……”

    莫桑無皺起眉頭：“就你這個連-20度都禁不住的身體，這點傷不處理什么時候能痊愈？”

    這回她不說話了，零害怕他原地變身成機械暴龍。

    治療室里原本有幾個人在，看見莫桑無大踏步進來，里面的人全都一溜煙跑了。零看到一個獨腿的傭兵，蹦得比兩條腿健全的都快。

    幾只白色的療養(yǎng)倉有序排列在治療室中央，莫桑無說那個是用來處理嚴重傷勢和疾病的，她要是想躺進去得砍自己一刀才可以。

    零當然不會蠢到自己砍自己。

    兩面墻壁都是醫(yī)療用具和藥品，莫桑無在cao作屏上點了點，很快就彈出了對應的抽屜。他從里面三三兩兩拿了一些放在托盤里，又用腳尖勾著張小臺凳過來，把東西盡數(shù)放在上面。

    零望著那用來戳水泡的針有點退縮，莫桑無一把抄過她腋下，像抱小孩一樣將人抱了起來放在護理床邊。

    “坐好了別動。”

    他雖然看著兇神惡煞，但真正處理起傷勢時動作卻很輕柔，一點也沒把她弄痛，干凈利索好像做了千百遍一樣。

    零看著自己涂上消毒水的手掌，歪頭打量他：“莫隊，你好熟練啊?！?/br>
    男人連頭也不抬，只有含在唇間的香煙動了動：“在野外執(zhí)行任務時肚子被畸變者劃開一道口子，如果不能自己縫上，就只能失血過多等死了?！?/br>
    他雖然話語隨意，但出過幾次任務的零很清楚那是怎樣一種殘酷的場景。無端想起在黑沙城時面對a級畸變者時的無助，還有看見他被蛛網(wǎng)覆蓋時的驚懼。

    零小聲問：“莫隊，你經(jīng)常遭遇這種等死的情況嗎？”

    莫桑無冷哼了聲：“怎么會，我一般都是讓別人等死?！?/br>
    零：……行了，我早該猜到的。

    “處理好了。”半晌，他把用過的東西推到一邊，抬手再次把她從床上抱下來。

    又遞過來一個銀色小罐，囑咐道，“以后有外傷了就涂這個，很快會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少受點傷，給我省點藥?！?/br>
    “謝謝莫隊，我盡量不浪費公會資源?！绷愣Y貌道謝。

    半晌沒有聽見回應，她疑惑抬頭，就見男人正低頭專注打量自己，一藍一紫的漂亮異瞳璀璨奪目。

    他彎下腰，伸手用拇指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下：“小家伙，我是讓你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