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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中歡 第33節(jié)

    他想到了昨天她和族長商談的內(nèi)容,那批被劫走的貨,肯定就是她的目的地。

    “備馬。”

    “少爺,你要去哪兒啊?”

    “追人!”

    “……”

    作者有話說:

    小喜:她逃。

    元易:他追。

    龍鸞:她,插翅難飛。

    虞汐:→ →

    第26章 第二十六歡

    出了烏蠻的地界,再往后翻兩座山,就抵達了目的地。

    書院位于山腰上,建在一片竹林中,因為是虞汐第一次來,所以找位置耽誤了些時辰。

    等把貨物都安置好,天都已經(jīng)黑了。

    書院院長凈觀看到她,非常意外,臉上都是擔憂,“你這樣離京,當今天子同意嗎?”

    虞汐滿不在意地吃著晚餐,“沒事,我想去的地方,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凈觀嘆了口氣,“你要送東西,安排其他人過來就行,不必大老遠這樣奔波。”

    “父親把這里交給我,算下來我還都沒來過,就當是來看看了。”

    虞汐的語氣輕描淡寫,凈觀卻能想象得到,她從華京來到這里有多么的艱難。

    “烏蠻是你解決的吧?”凈觀篤定道。

    虞汐看著對面的人,笑了笑。

    凈觀比她大五歲,一身灰白長袍素雅柔和,因為是出家人,平日里雖寡言少語,但對誰都比較溫柔和煦。

    可偏偏每次碰到她,總像父親一樣又嚴厲又嘮叨。

    他把手上的佛珠擺到桌上,嚴肅地板起臉來,“這里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差,你每年送到書院的吃的用的,根本都用不完。節(jié)約一些,山上也有能吃的東西,不需要你這樣來回跑。平日里大家也能做些活計掙點錢,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也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會有種在家人身邊時的輕松感,虞汐趕緊給他夾了口菜,“那怎么能比,好好地吃,和摳摳索索地吃,還是不一樣的。”

    “而且,孩子們也不小了,差不多也有要去參加會考的人,除了吃穿,文房用度也不能省。”

    “還有,以后掙錢的事情交給我,這不是你們該做的,缺什么要什么,給我寫信就行。”

    面前的女子算下來也不過二十,別家她這個年紀的,早就嫁人享清福了,她卻還要拼命地想辦法去掙錢。

    可不管有多難,她從來都沒抱怨和放棄過。

    凈觀看她這樣,未免心疼,又嘆了口氣,“是我們拖累了你。”

    虞汐把湯也推給了他:“出家人,不要總嘆氣。誰說你們拖累我了,這可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說了,父親臨終前把書院交給了我,我也不能辜負他啊。”

    “……”

    凈觀叫了叫她,“虞汐……”

    虞汐知道他想說什么,率先打斷他,道:“你放心吧,確保你們沒事,我就回京了。”

    凈觀本來還想說什么,聽到她的話,想了想還是算了。

    她一直都很清醒自己要做什么。

    難得來一趟,就不要掃她的興了。

    吃完飯,凈觀帶著她在書院轉(zhuǎn)了一圈。

    書院其實并不大,又相對封閉,正常要繞完一圈很快,但虞汐每一步卻走得極慢。

    因為這里的建造風格,可以說幾乎和她曾經(jīng)的家里一模一樣。

    尤其是藏書閣,完全就是按照他們家復刻的。

    當年要不是父親一把大火燒了整個家,她也不至于連個懷念的地方都沒有。

    如今,看著舊宅重現(xiàn),虞汐的眼眶很快便紅了一圈。

    心潮涌動,一言難發(fā)。

    凈觀也沒打擾她,只安靜地跟在她身后,提著燈籠,送她回房。

    關門前,虞汐卻忽然叫住了他,“這些年,有我哥的消息了嗎?”

    凈觀臉色一沉,“沒有。”

    “知道了。”虞汐點了點頭,“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嗯。”

    回到床上,明明很累,虞汐卻根本睡不著。

    三年前,哥哥失蹤。

    父親把身邊幾乎所有親信都派了出去尋他,可人還沒找到,就傳來了他們家通敵叛國的消息。

    起因竟是因為哥哥將邊境布防圖給了敵國。

    從家里落罪,到被處斬,任何人都沒有尋到過哥哥的蹤跡。

    到底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有人說哥哥早就死了。

    可虞汐不信。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要想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有哥哥才能給她答案。

    然而,找了很久,還是沒什么消息。

    父親臨死之前,明知含冤,卻依舊不讓她報仇,反而最看重的是這書院。

    以前她無法理解,現(xiàn)在她隱隱覺得,父親把這里復刻成他們家的樣子,定是有什么深意。

    或許這里會留有一些線索。

    次日,虞汐決定再在書院里好好找找。

    卻沒想到,還沒開始找,沈欲就已經(jīng)找上門了。

    看著書院外風塵樸樸的男人,虞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之前,剛到鹽寧郡的時候。

    沈欲總是這般任性妄為,不知道為何,他就這么喜歡纏著她呢?

    虞汐頗有些無奈,“你怎么來了?現(xiàn)在這個時間,你應該在衙門。”

    沈欲卻當沒聽到,問她,“為什么走也不和我說一聲?”

    “大人有自己的公務在身,這些小事就不麻煩你了。”

    “你的事情,不叫麻煩。”叫機會。

    “但與大人并無關系吧。”

    聽到她這么無情的話,沈欲被氣笑了,“絮絮,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為了這狗屁蠻亂才來的吧?”

    “……”

    虞汐沉默了一會兒,想到了之前沈欲說過的那些曖昧不清的話。

    他和她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熱烈,主動,極端卻又極具魅力。

    他鮮明得如這天地間最濃烈的顏色。

    可這樣的顏色,卻又充滿了危險。

    虞汐是一個極其討厭失控的人。

    可偏偏沈欲身上有無法掌控的未知感,讓人難以安心。

    他的主動早晚會給二人帶來麻煩。

    所有人都說她是災星,是禍水,他們或許可以萍水相逢,卻不能長久相處。

    而他還擁有著美好的未來和人生,一旦和她牽扯太深,她就會成為他的那些敵人,攻擊他最好的辦法。

    朝廷從不是風花雪月之地。

    現(xiàn)在的她,和所有人保持距離,是對彼此都好的方式。

    更何況,她的記憶里的確沒有他。

    或許他只是認錯了人,又或許這只是他的一種借口。

    但無論是哪一種,他們之間的合作結束,便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了。

    虞汐故意無視了他眼底的期待,冷下臉對他說道,“沈欲,如果我曾經(jīng)虧欠過你什么,我表示抱歉,我的確沒有印象了。”

    沈欲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忘了你也可以忘掉。”

    原來,不管他怎么努力,她就一丁點都不想回憶起,是嗎?

    沈欲從不懂什么是心碎。

    但這一刻,忽然就懂了。

    她如此冰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仿佛都聽到了心臟裂開的聲音。

    他并不是一個輕浮的人,也不曾低聲下氣地哄過誰,追過誰。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證明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