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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68節(jié)

    薛如意嘴角揚起,當著所有人的面摁了摁手上的東西。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從她手里傳來,在場的衙差都嚇了一跳,師爺直接嚇得跌坐在地。

    那,那小東西里怎么有他的聲音,還有縣丞和縣令大人的聲音。

    王晏之目光灼灼的盯著薛如意的手心,原來昨夜如意和薛二去沈家不是為了偷賬冊,只是為了激怒沈縣令。然后讓沈修趁機錄下沈縣令的話。

    沈縣令以為自己勝劵在握,將計就計實行了反間計。薛家兄妹卻假裝中計,安插了沈修打入內部,把證據(jù)放在沈縣令眼皮子底下過了一夜。

    不得不說,步步都算計得好,關鍵就在于沈修。

    如意還真信任這人,不拍他們父子齊心嗎?

    不過沈修倒也辜負她的信任。

    錄音一放出來,欽差劉成姚直接坐直了。薛家其他幾個人神態(tài)沒有絲毫變化,顯然是見過這個東西的。

    所有人都屏氣細聽,漸漸的有人面露驚奇,有人驚恐萬分,全都盯著薛如意手里的東西。

    “不貪,你吃什么喝什么?你逛花樓的銀子哪來的……有幾個當官的不是為了錢財……”

    “公子,大人還不是為了您,以后這些都是您的。”

    “是啊,公子,你就別和大人擰了。這次薛二被定罪,如意樓肯定開不下去您還是乖乖的回來聽大人的話,讀書考功名才是正經。”

    “你什么時候有那玩意了?死一些百姓而已,告訴你,公款就是老子貪污的,推薛二出去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薛家蠱惑你至于去經商?老子就把話擱在這,薛二這鍋背定了,如意樓一定會關,甚至薛家人都不要想在我青州縣轄內討生活。”

    錄音最后是沈修氣急敗壞被拖出去的聲音。

    沈縣令驚慌、連連后退數(shù)步癱倒在椅子上,驚恐指著薛如意手里的東西道:“妖怪,妖怪,欽差大人她是妖怪,她手里的東西也是妖怪,胡說的,都是胡說的。”

    一個物件怎么能口出人言,一定是妖怪,沈縣令急需找個理由來否認這個證據(jù)。

    但所有人都能聽出那聲音就是師爺、縣丞、沈縣令和沈修爭吵的聲音,這與沈修剛剛說的也不謀而合。

    薛如意解釋道:“這不是什么妖怪,這個東西叫‘錄音筆’,是昔年我阿爹偶然得來的東西,可以記錄下人聲。”

    監(jiān)察御史站起來拍手:“妙啊,只聽聞世間有留音石、回音谷,沒想到還有這‘錄音筆’,可否現(xiàn)場展示一下如何錄音?”

    薛如意在公堂上環(huán)視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王晏之身上。徑自朝他走了兩步,把筆伸到他面前,語氣微微上挑:“表哥,你說一句話。”

    王晏之挑眉,聲音溫潤:“娘子要我說什么?”

    萬萬沒想到他開口會是這句話,薛如意愣了一下,沖他彎彎眼睫,回頭播放給眾人聽。

    “娘子要我說什么?”

    “娘子要我說什么?”

    “娘子要我說什么?”

    他清越的聲音回蕩在公堂上,除卻薛家人都被震驚了。這‘錄音筆’竟然如此神奇,立時能將人說的話復刻下來。簡直是讀書人溫習課業(yè)必備啊,若是人人都有這東西辦案什么的得多方便。

    沈縣令、縣丞、師爺頹然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這‘錄音筆’作證據(jù),比任何人證物證都管用。

    圍觀全程的百姓憤怒了,吵嚷著要打死沈縣令幾個畜生。他們的親人或是朋友很多都在水患中傷殘、流離失所,或是死亡……罪魁禍首居然是青州縣的父母官,最應該保護他們的人。

    而這人居然說,死幾個百姓而已。

    已經有不少百姓開始往里頭丟菜葉子,還是欽差大人喝道:“肅靜,公堂之上自有公斷,豈容你們隨意吵鬧。”

    所有人都在等欽差大人宣判,沈縣令幾個人心如死灰,薛家人雀躍的盯著薛二,王晏之看著如意也忍不住笑出聲。

    然而下一刻,欽差大人劉成姚清清嗓音道:“今日吵得頭疼,此案還存在許多疑點,沈縣令、縣丞、師爺先押起來,薛家薛延亭暫時收押,容本欽差梳理梳理,明日再接著審理。”

    沈縣令幾個死灰復燃,眸中亮起希望:明明已經明確的案件,欽差卻押后再審,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給他們賄賂的機會?

    薛家?guī)兹四樕瑫r變了,薛二有些摸不著頭腦,薛如意直接站起來問:“欽差大人,案件都已經明了,為何沈縣令不判刑?我二哥無罪,為何不當場釋放?”

    圍觀的百姓都跟著叫嚷,鬧著要沖進來給個說法。

    監(jiān)察御史也搞不明白劉成姚什么意思,但他是欽差,也不好當場駁他面子。

    薛如意有些沖動,周夢潔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劉成姚驚堂木一拍,板著臉,聲音威嚴有力,喝道:“欽差斷案自然有自己的依據(jù),爾等再鬧就是藐視公堂,想受杖責不成。”

    王晏之站起來擋在薛如意面前,與劉成姚面對面而立。青年眸光如炬,周身如朔風冰雪,凜然不可侵犯,仿佛他才是站在明堂上的那個。

    劉成姚似是看到十多年前上京那個風骨傲然的驚才少年,氣勢不自覺就弱了幾分。緩聲道:“本欽差不會對薛延亭如何,只是還有話要另行詢問。”

    “退堂!”劉成姚往后堂去時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王晏之兩眼。

    衙差上前過來押沈縣令、縣丞、師爺和薛二押走了,沈縣令邊走邊朝沈修喊:“修兒,今夜來看我,一定要來,一定……”

    沈縣令幾個被押下去時被圍觀的百姓撕扯踢打,好不狼狽。

    薛二倒是淡定:“阿爹,阿娘你們別擔心,我好著呢,左右不過多住一日,欽差大人明察秋毫定不會包庇貪官的。”

    等人都走了,薛家人也只能回去,回到如意樓,薛如意終于忍不住問:“阿爹,那個劉欽差什么意思,案子都審明白了,為何不直接結案?也不說二哥有罪還是無罪,只這樣關押著?他究竟想做什么?”

    第50章

    薛家四人圍坐在一起。

    薛父分析:“難道這劉欽差和沈縣令是一丘之貉, 想等著他行賄?”

    周夢潔搖頭:“看他公堂上的表現(xiàn)又不像。”

    薛大也道:“方才我在回來的路上找人打聽過了,這劉欽差祖籍青州縣,與宋教諭是至交好友。聽聞此人清正廉明、敢于直言,素來敬佩有才學之人, 是個難得的好官, 而且官至正五品中書舍人, 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應該不至于貪財。”

    薛如意疑惑:“那他拖著案子究竟想干嘛?”

    薛父嘆氣:“官場套路深, 還是在村里待著好。”

    薛家人都一頭霧水, 坐在旁邊王晏之卻心思百轉:官場果然磨煉人,十年了,劉成姚也從一個愣頭青成長成有沉浮有心機的老油條了。

    這是逼他去見他。

    他默默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只是比預想的早了些。

    薛如意道:“我今晚還是去大牢里看看二哥吧。”

    薛父、周夢潔點頭:“這樣也好, 沈縣令他們幾個也關在大牢,就怕他們又出什么幺蛾子。”

    關在大牢的沈縣令想出幺蛾子也出不了, 看守監(jiān)牢的人全部換成欽差的人, 關了許久也沒等到欽差大人或是欽差身邊的人給他暗示要銀子之類的。

    就在他漸漸絕望時, 終于等來沈修。沈修帶著他娘一起來了,手里還提著個食盒, 看上去倒是像來斷頭飯的。

    他塞了些銀子給看守的侍衛(wèi), 侍衛(wèi)揮揮手示意同伴先出去,然后朝牢房吼道:“一炷香的功夫, 有話快說。”

    沈夫人見侍衛(wèi)都走了,立馬撲過去抱住靠在牢房邊上的沈縣令哭:“老爺, 怎么會這樣?好好的您怎么蹲自家牢房了?”

    沈縣令不耐煩甩開她, 一把拉住沈修提食盒的手, 急切道:“修兒,你現(xiàn)在去找欽差,拿家里所有的銀子去找他。告訴他只要他愿意放我一馬除了這些銀兩,今后十年在任上的銀兩都分他一半。”

    他逐漸有些瘋魔,不停的說:“要是還不夠,還不夠就把家里的田地、古董都給他,都給他。只要我還在任上這些都會回來的,……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快去!”他用力拉扯沈修的手,食盒啪嗒掉在地上,一大碗紅燒rou滾了一地。

    餓了大半天的縣丞和師爺心疼壞了。

    沈修拉開他爹的手,把剩下的菜一一擺了出來,又倒一杯酒,勸道:“爹,你別掙扎了,劉欽差素有劉青天之稱,他不會受賄的。”

    沈縣令不信:“你胡說,如果不是想受賄那他為何遲遲不判,就是想給我塞銀子的機會,只要銀子足夠多沒有不動心的,縣丞師爺你們說是不是?”

    縣丞和師爺連連點頭:“對對對,一定是,公子一定要去幫我們求情,我們也愿意出銀兩,只要能出去。”

    沈修動容,于是道:“好,我?guī)兔η笄椤5銈兦滞痰墓罘拍睦锏模胰ヅ鰜砬笄椤!?/br>
    沈縣令亂了分寸,立刻道:“我埋在沈家祠堂東屋腳了,你帶人去挖。”

    師爺也道:“我貪沒的銀兩放在主屋床底下。”

    縣丞緊接著道:“我的銀兩放在我夫人的嫁妝里頭。”

    方才還動容的沈修轉頭就朝侍衛(wèi)喊話道:“你們聽見了,快去挖吧。”

    躲在暗處的眾侍衛(wèi)高高興興去了,沈縣令幾個這才反應過來被賣了,指著沈修手腳都在發(fā)抖。氣得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碗筷,把地上的菜也踢得老遠,吼道:“滾,孽障,老子沒有你這個坑爹的貨……”

    師爺臉都氣歪了,抖著聲道:“大人,你這兒子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別不是幫別人養(yǎng)了兒子吧。”

    原本還在哭的沈夫人聽這話不樂意了,氣得破口大罵,一時間監(jiān)牢里亂成一團,咒罵、哭聲混合在一起,唯有沈修一言不發(fā)。

    薛如意和王晏之到牢門前時就聽見里頭罵罵喋喋的,她剛想塞銀子給守門的侍衛(wèi)。侍衛(wèi)就擺手道:“不用給,薛延亭被欽差大人提走了,他說你們若是想見人就到城南墨薇別院找他。”

    薛如意詫異越發(fā)不明白這個欽差要干嘛。

    天黑無月,王晏之趕著牛車一路往城南走,每路過一處有燈籠的鋪子就側頭瞄一眼薛如意,確定她情緒沒什么不對才繼續(xù)往前趕。

    現(xiàn)在的他,趕牛車儼然已經是個老手了。

    劉成姚越發(fā)老jian巨猾,怕他不去居然把薛二給弄到宅子里去了。

    他應該會問薛二一些問題吧。

    事實確實如他所想,劉成姚把薛二帶回府上后,就放他在一間空空的屋子里晾著,晾得薛二喝水快喝飽時才姍姍來遲。進來板著臉也不說話,往正位上一坐,半抬起眼皮恐喝道:“薛家老二,你知不知私吞公款害死數(shù)百百姓是大罪,鬧不好要株連九族的。”

    憋了一膀胱茶水的薛二兩股戰(zhàn)戰(zhàn),眼神四處張望。那神情落在劉成姚眼里明顯是害怕了,當即又安撫道:“你不必害怕,只要如是回答本欽差幾個問題,本欽差一定會秉公辦理。”

    這是連消帶打最后哄騙,想從他這里套話呢。

    薛二很上道,小心翼翼的問:“能讓我去一趟茅房嗎?”

    劉成姚噎了一下,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么一個淺薄的要求。等薛二從茅房回來,他微微蹙眉遠離了一些,又道:“只要你如是回答本欽差幾個問題,本欽差……”

    薛二打斷他:“有吃的嗎?只要現(xiàn)在給吃的,如實回答十幾個都沒問題。”

    劉成姚:這人太配合,把他整不會了。

    飯菜上桌,劉成姚盯著薛二風卷殘云吃完滿桌子菜,終于心滿意足的抬頭看他:“吃飽了,現(xiàn)在可以問了。”

    怎么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劉成姚坐正身板,肅著臉開始問他問題。薛二發(fā)現(xiàn)他總會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三句里面會有一句關于周安的問題,他腦瓜子轉了幾圈開始半真半假的瞎忽悠。

    劉成姚也發(fā)現(xiàn)了,薛家這個老二實在難纏,回答永遠是模棱兩可,說不到重點,簡直是個小狐貍。

    問著問著,薛二突然反問一句:“欽差大人認識周安?”

    劉成姚剛想點頭,又猛然醒悟:他這混跡官場的老江湖,差點被這小毛頭套話了。

    “讓你說什么就說什么,哪來這么多廢話。”劉成姚板著臉很是不悅。

    然后他問什么,薛二果真就答什么,兩個字兩個字的往蹦跶。饒是劉成姚再好的修養(yǎng)也被他惹毛了,偏生顧忌著王晏之和他的關系不敢怎么樣。

    他這邊頭禿,絲毫不知道薛家另一個難纏的薛三也在靠近。

    薛如意和王晏之到了墨薇別院,侍衛(wèi)把人帶到客廳,恭敬一禮后,道:“大人讓姑娘在外間等候,周公子單獨進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