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 第48節
正在神游天外著,突然一道黑影籠罩下來。抬頭看去,竟然是元璟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來。 他一言不發,神情沉靜平淡,落在吳婕眼中,卻總有種陰沉的感覺。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略一猶豫,吳婕咬牙握住。手臂上巨力傳來,她身體一輕,就借著力道飛身落到了馬背上。 一行人調轉方向,往營地走去。 元璟的馬匹神駿,可腳下的山道崎嶇,行走間不免顛簸。 吳婕被元璟攏在懷中,總覺得渾身不舒坦。忍不住挪動身體,稍微動了動,就感覺腰上一緊。 是那人收緊了力道。“不要動。”耳邊傳來不耐煩的警告。 吳婕只好老老實實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幸而山洞距離出事的營地不遠,一行人快馬奔馳,很快抵達。 元璟翻身下馬,又將吳婕也扶了下來。對這種意料之外的體貼,吳婕真是受寵若驚才怪,轉頭看看,幸好妃嬪宮人大都已經散去了,營地中駐扎的都是甲士。對皇帝帶回來的妃嬪,自然不敢多看。 站在湖邊的草地上,天邊透出蒙蒙白光,夜晚終于過去,白晝到來。 一整夜的死里逃生,吳婕感覺渾身疲憊。目光掃過湖邊,大火肆虐的痕跡依然清晰,宮人和刺客的尸首都已經清理干凈。 元璟轉身去處理后續事務了。萬崇濟湊了過來“娘娘,山間風冷,要不您先上車吧。” 他身后小太監已經驅趕著一輛馬車來到近前。 吳婕點點頭,又忍不住問道“不知昨晚的刺客可都剿滅了” “自然是一網打盡。”萬崇濟簡單說道,“娘娘們大都無礙,只是受了驚嚇,剛才內府備下了馬車,將人送了回去。不過有幾位老王爺被刺客刀兵傷著,還有驚慌失措落入水中的” 這一場刺殺,雖然聲勢龐大,手段高明,但取得的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反而不如金蕪城外,真刀實槍那一場險些將元璟弄死。 吳婕感慨著,品評著, 可見搞刺殺這種事兒,還是要憑真本事的,靠著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雖能搶占先機,卻不能取得最佳的戰果。 吳婕冷靜分析著這一場刺客事件的得失,突然發現,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也算是久經“殺場”的人了。 這輩子也不知怎么的了,別的經驗沒見長,就是遭遇刺客的頻率,多得嚇死人。 天可憐見,上輩子,從東越到大魏京城,她壓根兒就沒見識過刺客這種生物啊。也沒聽說過元璟接二連三遭遇這種殺陣。 這一世是怎么了 萬崇濟送她上了馬車,低聲道“皇上聽聞娘娘落水失蹤,又聽到有宮人說娘娘往西頭游過去了,就趕緊帶著人過去搜尋。” 吳婕一怔,她該擺出感恩戴德的表情來嗎 說實話,比起相信萬崇濟說的,她更覺得,元璟是沖著高子墨去的,自己頂多是捎帶。 畢竟是菱北高氏的獨苗兒了,身份貴重著。 而且從小生活在皇家,吳婕也不是暖室里一無所知的小白花,至少她知道,領兵出征的大將,家眷在京城是慣例。高大將軍權傾西北,這幾年高皇后姐弟都留在京城,算是一個心照不宣的契約。 只是,高子墨卻說的這幾個月就要動身返回西北,不知真假。 在馬車里胡思亂想著,吳婕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最后一個念頭是,今晚真應該帶陳皎出來的,就沒這么多破事兒了。 第54章 佛前 之后幾天, 吳婕才從林昭媛她們的議論中得知整個事情經過。 潛入京城的是夜闌國的余孽,這個西域盜匪出身的國度被滅之后, 派出了精銳的刺客潛入京畿附近。 皇宮之內戒備森嚴,無法動手。趁著皇帝前來湖邊祈福放燈的時機,他們暗中在湖面上倒入了一層薄薄的油脂, 這種油脂無色無味, 而且燃燒時間長,是西域一個小國的特產。之后潛藏在水底的刺客穿著防火的蛟皮,一舉沖上長廊,刺殺皇帝。 整個刺殺計劃布局縝密而離奇, 借助西方奇巧之物, 令人防不勝防。 要不是當時禁軍之內幾十名高手不顧火勢, 沖上來救駕。就算元璟逃過一劫, 當晚同去的妃嬪只怕也要折損慘烈。 就算救駕及時,還是有一位王才人不幸死在刺客的刀下。 皇帝和妃嬪所在的長廊雖然是刺客殺戮的重點,卻也是禁軍頭號救助對象, 另外七八處長廊就沒這么幸運了。 隨同前來的宗室勛貴和禮部官員被淹死的, 燒死的, 還有死在刺客刀下的足有二十幾位。至于其他喪命的太監宮女更無可計數。 這樣慘烈的刺殺, 直接轟動了整個京城。 當晚負責護衛的西羽衛雖然竭力救助,還是免不了護駕不力的罪名, 統領藺德勝被連降三級, 從正三品的一軍主帥被貶為從四品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同時牽連獲罪的還有軍中十幾名高級軍官。 反而是洪崇月一舉高升, 因為他原本帶著兵馬負責巡邏避暑行宮的,發現了火光之后,沒有騎馬走山道,而是直接命屬下乘坐游湖的船只,全力劃動,順流而下,不過半個多時辰就抵達了刺殺現場,用船上的水龍將大火撲滅,殺掉刺客,更救起了十幾名跳水逃生的宗室。 之后按照刺客留下的蛛絲馬跡,又在短短兩天之內,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潛伏在京城的大本營,一舉將其剿滅。 這樣顯赫的功勞,在一眾灰頭土臉的同僚中格外鮮亮耀眼。之后被提拔為西羽衛的統領,也是順理成章的。 剛滿二十歲的年紀,就成為了一軍主帥,在大魏的歷史上也屬少見了。 不知為何,從這個晉升上,吳婕卻品味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尤其想到之前洪崇月與李充容的jian情 大魏軍中,拱衛京城的禁軍兵馬,便以東林衛和西羽衛最精銳,各有三萬精騎和兩萬步卒。早年齊名的金吾衛和驍騎衛如今都是勛貴子弟混資歷的地方,名聲好聽,戰力不濟,只當做儀仗隊來使用。 其中東林衛的統領在去年換成了西北返回的殷長青,算是菱北高氏的勢力,而如今西羽衛的統領變成了洪崇月 “吳貴嬪在想什么呢”一聲柔媚的招呼,將吳婕放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轉頭望去,李瑾妃挺著圓嘟嘟的肚子,剛從小船上下來,站在她身后不遠處。 隨著胎兒長大,她臉龐日漸圓潤,比起之前俏麗的瓜子臉,反而更多了一種光澤柔潤的美。 也許是為了安慰飽受驚嚇的李充容,再加上胎兒已經超過五個月,李充容按照慣例,上個月被晉封為正二品的瑾妃。 吳婕準備按照宮規行禮。李瑾妃卻匆匆上前,扶著她笑道“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客氣。” 吳婕沒有堅持,順勢起身。 “想不到在這里遇見貴嬪,也算是緣分。貴嬪的佛經已經抄完了”李瑾妃笑著問道。 “昨日剛剛完成。”吳婕回道。 兩人并肩走在山道上,目標都是山上的小佛堂。 因為之前中元節刺客一事,不少宮人喪命。雖然內務府按照規矩籌備了后事,宮中主位也要表達一下哀思之情。 表達的方式就是抄寫經文,高皇后牽頭,由諸位后宮妃子每人一部經書,供奉到佛前,祈求佛祖庇佑,也祝禱那些無辜喪命的宮人能往生極樂。 這幾日間,眾人陸續抄寫完畢,送來了小佛堂。 避暑行宮的小佛堂建在行宮西北的湖心島上,四面環水,需要小船來往其上。 吳婕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尚未來得及恭喜瑾妃娘娘,面臨刺客來襲,依然母子平安。可見這個孩子天生血脈尊貴,極有福氣。” 李瑾妃笑容不易察覺地裂開一絲細紋,但很快修復。她抬手撫摸著腹部,笑道“是皇上恩澤庇佑,不僅庇佑著孩子,也護著咱們姐妹平安度過一劫。” 吳婕笑而不語。 李瑾妃繼續說著“說來慚愧,之前兵荒馬亂的時候,我嚇得腳軟,險些摔倒,記得好像還是meimei扶了我一把。我雖然站穩了,卻連累的meimei失去了最佳的逃生時機,唉,深感慚愧,改日見到皇上,定要求他酬謝meimei的義舉。” 以前沒看出來,這李瑾妃如此聰慧剔透來著。化解恩怨的手段頗為高桿兒。 吳婕笑得和煦,“瑾妃娘娘說什么話,皇嗣最為重要,豈是你我所能比的,能為保護未來的皇子出一份力,我自然是粉身碎骨也甘心。” 李瑾妃連連點頭,笑道“就知道meimei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兒。” 和煦的春光之下,兩人一派姐妹情深。連山頂佛堂的光輝也相形見絀。 兩人進了佛堂之內,侍女取出攜帶的經書,佛堂內的小太監接過來,送到佛龕之前。 很簡單的過程,卻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吳婕寫就的佛經,剛放上去,小太監抬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貢品盤子。 盛放著蓮花的白瓷盤一顫,水珠傾灑出來,不偏不倚正落在吳婕攤開的佛經上。立時將最后幾頁的字跡暈染了大半。 小太監大為驚恐,連忙跪地請罪。 李瑾妃皺眉道“天殺的奴才,佛前東西也這樣疏忽嗎” 北魏崇佛,發生這種事情,一般會被當做不吉的兆頭。 惹了禍的小太監磕頭如搗蒜,不多時額頭上都出現血跡了。吳婕無奈,只好道“罷了,先拿來我看看,若是損壞不嚴重,便在此地重新抄錄一遍吧。” “meimei真是心慈。”李瑾妃含笑贊了一句。 眼看著天色不早,供奉完畢,李瑾妃就帶著侍女離開了。 吳婕去了小佛堂旁邊的書房,那里有現成的筆墨紙硯。 抄錄了不久,天色就暗了下來。雖然沾濕的紙張不過二十幾頁,但佛前供奉的經文,講究一氣呵成,不得有任何錯字涂改,吳婕抄錄了半天,才終于將東西抄好。 “你倒是好心。”陳皎替她將書冊拆開,換上新的,重新裝訂起來。 “一點兒小事罷了。”吳婕伸了伸懶腰,起身去了佛堂。 陳皎留在房內替她收拾筆墨紙硯。 佛堂里,小太監千恩萬謝的感激著,雙手捧過佛經,爬上高臺上,殷勤地擦了擦佛龕之前,將這位好心的娘娘的佛經恭恭敬敬擱下。 而高臺之下,吳婕依循慣例從旁邊的香爐里取了香,跪在佛前的蒲團上,祝禱祈福。 正閉目祈禱著,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傳入耳中。幽暗的黃昏中,格外滲人。 吳婕抬頭看去,就看見高臺上,那個放佛經的小太監猛地跳了起來,手舞足蹈,連聲慘叫。 他踉蹌著向臺下撲過來,臉上鮮血淋漓,神情恐怖,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追逐在他身后。 吳婕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后退。小太監跑到高臺邊上,一腳踩空,滾落下來。 他身后一道銳芒閃過,一條花花綠綠的飛影利箭一般沖著她竄過來。 吳婕驚呼一聲,摔倒在地,那飛影一下子射入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宮女頭上。 竟然是一條毒蛇,落在宮女頭上,盤旋不止,它三角形的頭顱高高昂起,赤紅的舌頭絲絲作響,一口咬下去。小宮女尖叫一聲,當場翻了白眼。 吳婕立刻沖到祭臺前,拔出一根火燭,想要對付這畜生。 那毒蛇卻似乎有靈性一般,見了吳婕動作便知她的意圖,立刻棄了小宮女,猛地沖著她竄了上來。 吳婕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用力揮舞著巨大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