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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足以毀天滅地的劍氣肆意縱橫在烏黑的死靈間,猶如從天而降的上古魔龍,漫不經心地攪弄著天地風云,形成了壯麗詭譎的天象。 在十萬山黑黝黝的死靈結成的云層之上,伴著如海傾瀉而下的湖水,兩者上空,陡然浮現一條巨大的龍影。 霎那間,雷鳴電閃,風嘯雨怒,無邊劍氣伴著龍吟轟然而下! 在紛紛尖叫嘶鳴的死靈結成的云層中,一瞬間,盡數化為飛灰。 剎那,最后一縷青色冥靈也在太一劍下淪為虛無。 轟隆的巨響猶在從高處嗡鳴,然而此刻的十萬山,卻儼然換了番景象 天光乍破,紅輪初現,隔絕于三界許久的虛元洞,終于迎著清晨的第一縷朝曦,再度重現在世間。 天色已經微微透亮,淡金色的光芒散落下來,那些盛開的鳶尾在太陽耀光下飄轉著,不斷地消弭毀滅。 唯有無盡傾瀉而下的深湖水,在太一青龍之力的左右下,靜靜地析分為九瀑懸空,奔騰的瀑布不停歇地肆意而下,漸漸地將短暫見過天光的虛元山,再度湮沒,成了真正的水下古城。 閻王不敢五更收 少女懶懶地吐出了尚未說完的話語,緊接著,異變陡現。 太一劍宛如冷風卷起,悄無聲息地,一劍斬落! 青芒如電,帶著淡淡的碧光劃過猶佇立在虛空之中的道袍少年的肩頭,以及他身邊早已滯住的狐女。驀然間,兩道脖腔里的血忽然四濺而起,兩個頭顱被太一一劍斬斷,直飛而出。 唯有冷如冰的青色血液在空蕩蕩的脖頸間噴涌。 不過一劍,毫不留情。 九尾殘魂本就受玄衣召喚而生,此刻他已遭受重創,那抹狐魂自然也隨之消散在天地間。 少年的頭顱滾落在早已是汪洋的山野間,隨著波浪的形狀緩緩輕蕩,他如玉的面容上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意。 這個結局,我早已知曉 玄衣的頭顱驀地微笑起來,這笑容竟然不復奪舍后的沉靜詭譎,反而爽朗似昔日少年,帶著些許無奈。 果然不管如何布局他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唯有眸色亮如妖鬼,終究抵不過命運 早在宗門之時,我便已卜算出他斷斷續續地輕咳,玄衣此生,必將喪于太一。 星沉鏡頹,宗門坍塌,鳶尾消散,一切,仿佛如夢境般的景象。 所謂的枷鎖,正是用來打破的。 看著氣息微弱,逐漸消散的少年,沈卿的語調卻是淡淡響起。 太一劍下,萬物不生。 他已無任何生機。 呵那雙已經黯淡下去的眸突然閃過一絲悲哀:若真如你所想, 敢問小師妹,昔日匿了名姓,墮紅塵滾滾,又是為何? 謝折玉攙扶著意識模糊的扶崖,看著晨光微露中明滅不定的輝光,聽到那將死之人最后一刻的話語,陡然僵在了原地。 第60章 湖心亭 神意門位處玄天仙山中央地帶, 綿延數萬里,氣勢恢宏。 山林莽莽間,一架浮空舟穿破晚霞而來, 其上流光四溢,舟身鐫刻著龍虬有力的神意二字,內里金芒涌動, 儼然有磅礴恢弘的規則之力暗暗隱藏在其中。 巍峨古老的宗門上方, 一彎上弦月靜靜懸于空寂,勾起漫天流瑩, 冷如水的月光寂寥地揮灑在無垠大地。 浮空舟首最先一人, 青衫覆雪, 眉眼平和, 看起來已是中年模樣。他抬頭遙遙望著古城內的明耀燈火, 晚風吹起了他滿是風塵的衣角, 男人的眼神依舊溫和平靜,卻隱隱帶了些微的疲憊之意。 數月前北冥傳信,鎮守冥域的結界儼然有破裂之相,異域死靈也察覺到了鎮守之力的薄弱,紛紛瘋狂暴動。 蒼斗道君天師寒率神意門眾弟子遠赴北冥鎮守三月, 神意精銳出手, 界域穩固,死靈潰散。 如此已是數日回城奔波, 入暮時分才將將來到宗門地界,大家面上都有了些許的倦意。 雖已至暮色,然而對于神意門來說, 卻仍是熱鬧至極。 聽著古城內熙熙攘攘的鼎沸人聲, 每個人的心頭都微微松了口氣, 然而,浮空舟行至宗門上空,卻在看到空無一人的長階,空落落地一眼望不到盡頭,所有人目光都微微一滯偌大的神意門,竟無一人來迎? 鎮北冥,驅邪靈,在玄天仙山本就是極為值得尊崇一事,一行人返程途中,路經大小宗門,可謂是皆夾道相迎。 而今,自己宗門卻門可羅雀,眾人難免心下生了幾分寂寥之意。 青袍男子遙遙看向古城盤山之處的一角,飛檐盡數掩在黃昏暗色中,寂靜無聲,看不清形狀。 他微微一揚手,本已停滯的浮空舟再度開啟。 據靈碟傳信,扶崖前些時日早已回宗。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忍不住出聲,憤然道,身為掌座首徒,下一任繼位者,怎能如此懈怠憊懶? 立于首座的中年男人并沒有出聲,只是平靜地看了那位出言不忿的長老一眼。 如山般的氣勢落在他身上,頓時噤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