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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 是言執在她身后。 不知何時跟出來的少年撐著車門,垂眸看見她眼角迷離的微紅, 他眼眸微窒, 稍一用力就將她帶到了身邊。 言真下意識對司機說出何蓉家的地址, 車門應聲關上。 酒吧門口仍有絡繹不絕的人群進出, 寒風吹得言真縮了縮脖子,酒精麻痹了大腦,她有些后知后覺地感到身邊的人抱住她, 緊了緊, 少年低啞的嗓音貼著她的耳廓輕輕震動。 我送你。 * 言真對自己酒量的錯誤估計大約是來自于大二的同學聚會, 她在飯桌上喝了三瓶啤的,散場時臉色依舊素白,清明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喝多的樣子。趙崇南想趁機送她回家,也被她冷淡的眼神怵到不敢開口。 何蓉說她是深藏不露,明明酒量了得卻總有借口不喝。 可她不知道,那天半夜,言真游魂一樣從床上爬起來,在陽臺上畫了一晚上月亮。 直到那次被鎖在家門外,言執回來給她送鑰匙,初初見到的也是個被秋風吹僵了的冷美人兒,兩人進了家門沒多久,房間里便傳來叮叮哐哐搬東西的聲音,不多時,言真拖著畫板出來。 準備離開的人只是回了個頭,便再也挪不動腳。 站在房門口的言真穿著厚重的睡袍,一頭烏黑的卷發被支畫筆隨意固定在腦后,耳側散落的幾縷碎發不愿被束縛,自由地落在鎖骨的凹陷里。 她才進房間不久,衣服換得倉促,未來得及扶正的睡袍領口露出她半邊瑩潤的肩頭,修長的頸項連接到肩部的地方呈柔軟的L型,恰到好處的線條不緊繃、不松弛,睡袍絨絨的淡粉簇擁著她,沖淡了她過于消瘦的骨感,多了些誘人的柔軟 屋子里沒有開燈,她冷白的肌膚好像自己就會發光。 視線不受控制的被吸引過去。 看清高傲的天鵝被酒意染紅的眼角,一向清冷透徹的褐色眼眸變得迷離不堪。 喉間開始隱隱發燥。 言真說:你過來。 現在回想,那個晚上的開始充滿了旖旎的感性。 結尾卻 出租車后排,車窗只開了一線,冰涼的夜風撩起言真臉側的長發,幾縷飄向車外,她不禁瞇起眼睛,伸直腦袋貼近上頭的縫隙,好讓風更多的吹向她。 街燈的光影在她側臉不斷變化,清麗的五官因著這份明暗交替的暖色光線變得柔軟起來。 她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身旁的人坐在里側的黑暗里,陰影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凝視她的眼神在閃閃發亮。 不知是不是錯覺,言真的余光里,他似乎在笑。 * 言真對自己酒量的誤會一直到很后來才被解開。 她根本不是不會醉,只是反應來得太慢。 到了家,言真先進浴室洗漱。 言執沒有回房,也沒有走。 他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 落地燈開著,光線只擴散到他身前一寸的距離,看起來他像是被落在黑暗里的。 他穿著言真送的那件外套,黑色的飛行夾克在這樣的冬夜里顯得格外冰涼。空氣里有她身上的香氣隱隱約約在鼻間沉浮。 浴室的燈亮著,磨砂的玻璃之后,氤氳出一片茫茫熱霧。 微微瞇起的眸子里,濃郁的黑色充滿了銳利,仿佛隨時都要刺破這片濃霧,直抵向某處更深的地方。 言真洗得很快,浴室門一開,蒸騰而出的熱氣一碰上外間的冷空氣,很快便消弭于無形。 她裹著睡袍,長度堪堪蓋過膝蓋。裸/露在外的小腿勻稱纖細,月色從陽臺外灑進來,給這截軟白的肌膚渡上了一層溶溶溫柔的暈。 室內沁涼,視線最先觸及的那段小腿微微并攏了一下,接著往上,言真霧氣彌漫的眸子里已然找不到焦點。 言執眼尾一挑,他聽見言真輕聲說:我先睡了。 不等他回應,她徑直回了房間。 敞開的浴室大門里,過于強烈的光線照亮了言執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就這樣睡了? * 房間里,言真被冰凍的大腦經過二十分鐘的沐浴已經解凍了。 鉆進被子,腦袋一沾到枕頭,眼前就暈開了一片辨不出細節的光影畫面。 何蓉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放。 你動心了吧? 動什么心? 對誰動心?言執嗎? 言真搖搖頭,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對一個高中生動心? 雖然這個高中生一點也不像個高中生。 黑頭發,黑眼珠,皮膚白得像常年見不到太陽,尤其那雙薄唇,總透著種冷淡的刻薄。在孤兒院見他第一面,他在身后窺視,她還以為他不是個人。 不過后來慢慢發現,他好像也有溫度。 只是這種溫度,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偶爾溫暖;偶爾深沉;偶爾沖動;偶爾幼稚;偶爾看她的時候,會讓她有種心慌感。 對,是心慌。 才不是心動。 言真將被子攏在懷里抱著,閉上眼睛,腦子里紛飛的光影線條開始出現模糊的畫面。 難得的靈感時刻到來了。 茫茫大霧里,陰森的樹林,尖銳的枯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