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歷朝歷代的帝王都極為忌諱前一朝代的皇室,本朝皇位雖名為由前朝禪讓而來,但還是大肆殺戮了一大批前朝宗室。 若陳子惠真的與前朝皇室有關,事情一爆出去,任他再能耐,想要逃出羅網,也難。 就是這些嗎? 陳子惠聽完了,意猶未盡,他的手無意地碰了下鼻子,遮住了離韓昭昭近的半邊嘴,把手放下來的時候,那笑容已經消了,又像是一副斷案時的嚴謹模樣。 差不多了吧,我記得只有這些。 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匈奴人知道得真不少。這書,她跟你說的時候,說是只有一本? 就這一本。 恐怕是有好多本,到每個人的手里就成了一本,讓你把它當成個稀罕物,這傳播手段 他哼了一聲,似是極為不屑的樣子。 這與匈奴有什么關系? 韓昭昭一雙含水的眸子看向陳子惠,懵懵懂懂地眨巴了兩下。 陳子惠低頭,笑道:你看完了這書,有什么感覺? 韓昭昭捋了捋自己的衣服,想了些時候,歪著腦袋,說了句:挺好看的,就就挺能吸引我看下去的 。 陳子惠想起他從灰燼里拿到殘存的紙,那最為刺激的一頁,把他看得驚駭,他注意到邊角還有折痕,還用墨筆在書頁上劃了幾道。 是挺吸引人的,他也很想看后續。 他的嘴角勾起來,極輕地說出這番話。 你看完了這書,沒有惋惜之感? 是有點兒。 只是有點兒? 陳子惠在心里暗笑,那天往他身上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這又做何解釋? 如此,他倒是愿意讓韓昭昭多看一些。 他正了顏色:對前朝有惋惜之感,對現在便是不穩定的因素,以后,這些東西你少看。你屋里還有什么來歷不明的東西? 沒有了吧,要不你去看看? 不必了。 陳子惠婉拒,公然翻人家的東西不大好,反正在把東西往她這兒搬的時候,已經翻了一遍了,沒發現什么可疑的。 不過現在,你處處要小心,匈奴能把人能安插在官府中,怎么敢肯定我的府中就沒有? 不知什么時候,秦縣丞送過來的東西被他擱到了桌子上,現在,韓昭昭低著頭,剝開袋子,手指碰到了盒子上打了個結的繩子,靈巧地翻動,纖細的指尖挑開纏了好幾匝的繩子。 陳子惠的目光從她的垂下的眼睫往下,在嬌艷欲滴的紅唇處停留了片刻,順著她的領口往下瞧,最終停在了她的手上。 忽然,一只手握到她的腕上。 指腹擦過光潔細膩的肌膚,略微有點癢,在手腕處徘徊了片刻,驀地捉住。 韓昭昭略一掙脫,那人抓得更緊,待她不再掙扎的時候,手卻松了。 她瘦削,手腕亦是細,那人的手圈住她,余了一些空,故意逗弄著她,引著她掙脫,卻又掙脫不了,瞧著她就像是在瞧著一只關在籠子里的小雀兒。 果然,見她家不如以前那般得勢了,這人的賊心便顯露無遺了。 此時,她將將把繩子解開,蓋子揭開,顯出里面的擺放整整齊齊的點心。 不算貴,都是韓昭昭從小時候開始到現在最喜歡的。 來,把這個給我。 在她耳畔的聲音像是在哄誘。 韓昭昭未動,一只手托著盒子,一只手捏著剛被解下來的繩子。 陳子惠的手往下探,覆住她的手,柔柔軟軟的,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從她的手中拿過那盒子。 陳子惠的指腹粗糙得超乎她的想象,摩挲過,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回,她沒有反抗,由著陳子惠奪走。 抬眼,望著陳子惠,一臉無措的樣子。 我不是跟你說過,他給你的東西你不要動嗎? 不是質問的語氣,聽起來還挺溫柔,應當是看到她這副模樣,怕把她給嚇壞了。 她怕什么,秦縣丞是不安好心,但這東西,是他去陳子惠的府中,當著陳子惠的面送給她的。 再傻,他也不至于自投羅網,把自己害人的證據擺到明面上來,這些東西,就是讓她都給吃了,她也不懼。 陳子惠不過是覺得她的腦子轉不過這個彎來,嚇嚇她,她也順勢跟著演戲。 先示弱,在別人放松警惕的時候,反戈一擊,說起來,這招數還是她跟著陳子惠學到的。 第一次耍她,便是因此。 是。 韓昭昭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小,落在陳子惠耳中,便像是瘙癢一般。 她的臉頰泛上了紅暈,想來剛才又把她整得害羞了,也是,剛才他過分了些,一時間,竟然失了些分寸。 說起話來,便有補償的意味在里頭,在哄小姑娘。 我去給你買,我知道是哪家的。還要什么,我一同給你買回來? 他笑著,原先眼里的那一汪幽深不見底的深潭有了波瀾,仿佛有一陣風過,吹皺一池春水。 我不要。 韓昭昭撇撇嘴,似乎是在跟他置氣,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他的神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