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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往我們這里散播這個做什么? 陳子惠的嘴角藏著笑意,反問道:那上面寫的是什么? 寫的是 她狐疑地瞅了陳子惠一眼,斟酌了一下,選擇性地答道:就是一些話本子中常見的情節。 見陳子惠還沒有罷休的意思,她又擠出了一點兒細節:是關于前朝那個開國皇帝的,就寫得挺荒唐的,越荒唐的事情才越能吸引人。 在本朝,說些前朝皇帝的荒唐事跡不算是禁忌,甚至為了敗壞前朝皇帝的名聲,朝廷一直保持著默許的態度。 只有這些嗎? 莫名地,空氣中多了一股子威壓感,陳子惠說氣話來就有這種氣場。 韓昭昭不懼,卻要表現出來畏懼的樣子,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在陽光下,往眸子下投了一片倒影,聲音也低了下去,似乎是被他嚇得。 那要我把具體的情節講出來嗎? 先不必。我想,你對這個人應該是有些了解的,看過不少與他有關的東西,這里頭的內容很細,與一些記載也對得上。 陳子惠想先跟韓昭昭講清楚道理,讓她把該講的話講出來。 聽到這番話,韓昭昭警覺起來,陳子惠這是把這本書給扣下了。 但她還留了個心眼,她當初是把這本書藏到柜子里的,柜子里頭還盛著別的東西,清點陳子惠從她家拿過來的東西的時候,沒找到這本書,她還特意尋了當初放在它附近的東西。 近處的幾乎都被燒了,只余下隔著一個柜子的衣服,靠著這書的一邊被燒得有些焦。 要么是陳子惠心思縝密,故意造出來的假象,要么他拿到的就是殘卷,從灰燼里扒出來的。 照著陳子惠這副渴求的樣子,他拿到的大概率是殘卷,不剩下幾頁的那種。 是。這與匈奴有什么關系? 韓昭昭應和著他,故意問道。 陳子惠暗笑:你應當知道前朝毀過史料吧。 知道。 所以在中原很難見到這么詳盡的,只有匈奴那邊可能有。你這書是從哪里得來的? 集市上拿到的,是一個姑娘整理她家舊物的時候發現的,覺得沒用,就賣了。 一個姑娘,你識不識得? 韓昭昭猶豫了一下,道:不識得。 陳子惠皺眉:不識得你就這么信任她?親近的人都會在背后捅你的刀子,何況是陌生的人?這點,你父親沒告訴過你? 說起親近的人捅刀子的時候,韓昭昭察覺到陳子惠刻意壓抑住的情緒,有痛苦,有恨意,還有諷刺,似乎還與她父親有關。 告訴過。 陳子惠看著她,像看著一個單純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也是,從小到大被養在大院中,沒經過多少風風雨雨,哪里會像他這樣從泥濘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人這般識得人世間的險惡。 倒是好騙得很。 他見到韓昭昭的臉上又顯現出恐懼。 那本書里寫了什么?說來我聽聽,是不是匈奴故意散播的謠言。 第31章 給我 韓昭昭又一次猶豫了。 給她話本子的人跟她說過好幾句話,幾乎句句都正戳在她的心上。 可有些事,不能對陳子惠說,他說別人不安好心,實際上自己也心懷鬼胎。 于是,韓昭昭只撿了些無關緊要的說,大概就說了一遍那個前朝皇帝的發跡之路。 這個人出身貧寒,又生逢亂世,連飯都吃不飽,流落在街頭,凍餓得快要死了,被一個姑娘領回家。 那姑娘姓顧,名昭昭,與她同名,看書的時候,她覺得很巧,就多關注了一些。 之后的情節,她都記得清楚,基本就是顧昭昭發現了前朝開國皇帝閆耀靈的才能,扶持他,讓他讀書,給他錢讓他參軍,為了他能早日從底層熬出頭,甚至砸錢給他買了匹馬,讓他一躍成為一個小官。 再之后,便是閆耀靈扶搖直上青云,沒有幾年的功夫,就蕩平了九州,可是顧昭昭去世在了他平北境的前夕。 因為這個遺憾,后來他對匈奴產生了強烈的恨意,大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如烈火一樣炙烤北境,五年六次攻打匈奴,把盤踞在北方的大物打了個支離破碎。 可能是殺戮太重,他的一生如同流星一樣劃破天際,璀璨卻又短暫。 韓昭昭想,若是那個名為顧昭昭的姑娘還活著,定不會如此,她是他身后的cao盤人。 她在,他能做張狂肆意的少年郎,她走了,他被仇恨包圍,成了一把刀,沒有溫情,只知殺戮。 但韓昭昭懷疑陳子惠與前朝的人有關系去,說起來的時候極為謹慎,從刪改史書的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談起來是個忌諱,一個開國皇帝為著一個女人,成了這副樣子,怎么也不好看。 還有,依照現在的情境,她要給陳子惠營造一個他處于掌控地位的假象。 于是,她只挑了稱贊閆耀靈的地方說了一遍,顧昭昭的事情一嘴帶過。 陳子惠聽得很認真,她更加確信了陳子惠與前朝人的關系,或許這人便是他的祖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