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是池子時。 她響指打火,地獄火一下就將鼓包上的積冰化成了水,狐貍濕漉漉地在手心里打著顫,呼吸不斷如帶。 “狐貍。”姜晚捧著它,將它裹進斗篷里,幼狐依舊睜不了眼,身體因為寒冷不住發顫。 啼哭聲停了,大雪又重新落下。 姜晚只好帶著它往回走,躲到崖底外突的巖石下避風雪。 她前頭剛走,后頭就響起了聲音,是少年天帝和他同行的女孩。 少年天帝有些失落,一路走,用手里被撲滅的火把將灌木上的雪打落,又或一個低桿滑鏟將鼓包打散,語氣逐漸不耐煩。 “仙翁明明說這兒有的,清海meimei的生辰禮可怎么辦啊。” 女孩神色嚴肅:“先別惦記花了。天地異動你需要立馬趕回去,你是天帝,不能出事。” 少年天帝不高興,手上的動作更用力了:“天天異動,怎么沒完沒了,什么時候才能殺了那怪物。” 女孩耐著性子哄他:“洲岷是神獸,不是怪物,它只是在找它的家園和伙伴。” “因為它都死多少人了,一波波地往東海送死,沒人能殺死它,這還不是怪物?” 女孩搖頭嘆息,加快了下山的步子。 “這里有血,仙山還有存活的仙獸?!”女孩站在狐貍剛躺過的地方,挖著血色的雪查看著,又伸著腦袋四處打量。 她有些欣喜地招呼著少年天帝:“或許洲岷就是在找它們?” 姜晚縮到樹后,閻羅斗篷顯形,將一人一狐的氣味隱藏,遠遠觀察著他們的動作。 如果不是她正好撞見了狐貍,依照少年天帝和這女孩尋花的路線,會在路過此處時循著血跡,發現狐貍,并救下他,然后帶回天界,之后他就會拜入弘和仙翁門下。 可,她的出現打破了執念原本的走向,豈不是無法得知池子時結下這執念的原因? 現在是要把它送回去給他們? 姜晚盯著懷里的狐貍左右下不了決定,狐貍一動不動保持著僵直假死的昏迷狀態,陷在夢魘里怎么也不肯醒。 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姜晚只得幻化了假面,頂著風雪向少年天帝和少女的方向挪去。 少女率先瞧見了她,驚喜地拉著少年天帝:“有人,仙山居然還有人存活!” 這話奇怪,姜晚皺了眉頭,卻沒時間多想,快些讓執念走向正軌,找到破解執念的關鍵要緊。 少年天帝警惕地攔下要往前跑的少女,將人拉到身后,腰間的劍被他解下橫在中間,阻止姜晚繼續靠近:“什么人,你在此處想做什么?” 他被立為天帝繼承到上任,中途不知經歷過多少這樣意圖不軌的接近,暗殺,威脅,下毒,這樣的劇情他太熟悉不過了。 繼魔族屠戮仙山后,凡是有仙根有仙緣的人或獸都遷走了,仙山都快成了荒蕪禁地,只有些粗莽未開靈識的走獸棲息于此,偶爾還會有妖魔兩族的流賊來此掃蕩。 此時此地,一個奇怪的女子向他們走過來,能是什么好人,又能有什么好心思。 姜晚將斗篷敞開一些,露出遍體鱗傷的狐貍。 “原來是它受傷啦。”少女天真爛漫,毫無防備地繞過長劍,迎上來,去檢查狐貍的傷勢。 “傷的不輕,傷口全都發炎化膿了,怎么還有凍傷,這再不治就要截肢啦。” 少年天帝和姜晚眼瞪眼,一個怒目圓睜地防備,一個平淡漠視地打量,只有少女在仔仔細細的給狐貍包扎,就著風與雪。 “傷太重了,這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不如你帶著狐貍同我們回去吧。”少女抬起頭,眸子亮閃閃地看向姜晚,真摯熱忱,有如星河guntang,在她眼底燙了個洞。 她太耀眼了,在這冰天雪地里像個發亮的光源,讓人不自覺被吸引了視線,再也挪不開。 姜晚喉嚨滾動,發不出一絲聲音。 少女以為她害怕,連忙解釋:“我是寧陽殿仙子,燕樺。這位是我弟弟,他是天帝。我們都能保護你的,你別害怕。” 燕樺仙子?蘇達丘陵一戰后下嫁魔界,憂郁而亡的那位? 姜晚還沒來得及開口,執念的幻境突然開始扭曲變化起來。 面前的兩個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大雪里。雪越來越大,大到要將世界萬物都掩埋了,雪越來越密,密到想要捂死所有生靈。 雪淹沒到腰間線上,姜晚將狐貍往高了抬。可那雪像是被下了咒術,愈加得快了,一下就碰觸到她的手背,不得已的她又往上抬高了些。 雪還是淹沒了狐貍,連帶著她一起掩埋。 時間凝固又飛快倒帶,光速著倒退,退回到一切的初始。 姜晚睜開眼,她回到了山腳,雪剛開始下,細細密密的,整個山頭都是一望無際的白,北風呼嘯著,卷著雪花刮過每一寸土地。 這里灌木低矮稀疏,幾乎沒有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雪花一片片拍打在臉上,凍成一層霜,接著落在地上,碎成冰碴。 在執念的幻境里這些感知同樣真實,冰凍入骨。真奇怪,她明明不懼怕寒冷的,連地獄極寒都不曾凍傷她,怎么會被執念的幻境所傷? 她不解,卻還是攏緊了斗篷。 斗篷?她不是給池子時裹了嗎,怎么又回到她身上了? 池子時! 姜晚懷中抱著的狐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