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沾染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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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槐卻沒允,司機見他不松口,也沒停下來。 明霜看向江槐,皺著眉,在他面前一揮手,“干什么?” 男人面色有些蒼白,明霜說,“我想下去看看?!?/br> 她穿著裙子,亮亮的高跟鞋,裙下露出一截白皙無暇的腳踝——她一直是這樣,在云端上嬌養(yǎng)出來的玉人,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委屈,眾星捧月,什么時候去過這種臟污的地方。 江槐松松握著她手腕,垂著眼,聲音有些沙啞,“沒什么好看的?!?/br> 明霜緩緩看著他,“你是不是記起什么了?” 江槐睫毛顫了顫,只說了一個字,“臟?!?/br> 他視線看向她裙下白皙的腳踝,“會弄臟。” 明霜不解,“弄臟了就洗唄,大不了扔了換一身?!?/br> 她打定主意做什么,便不會改。江槐抿著唇,車在路邊停下,明霜準備拉開車門下車,江槐卻已經(jīng)先從側(cè)門下去,旋即,他已經(jīng)將她打橫抱起,挑選了一塊干凈地界,輕輕放下。 明霜摟著他,輕笑,“江槐,你真嬌氣?!?/br> 他不語。 已經(jīng)是晚上了,菜市場早已收攤,很快,斷斷續(xù)續(xù)有人出來擺夜市,夜市看著也不怎么干凈。明霜親眼見一個炒粉的攤主,伸出一只臟手在粉盒子里抓了一把,直接開始炒,漂亮的眉直接皺了起來。 江槐漠然看著遠方的這一切。 這里,曾經(jīng)是他童年深陷的泥淖,無法自拔的夢魘,都過去了,他本質(zhì)和這里一樣的低賤與骯臟,卻學會了掩蓋。 明霜也在看著江槐。 夜色里,男人膚色白皙如玉,干凈的黑發(fā),氣質(zhì)清冷潔凈,明霜難以想象他以前在這里生活的歲月,像是荒原和泥淖里開出的一朵一塵不染的纖秀的花。 “江槐?”一個穿著黑外套的老年男子過身,視線仔細凝在江槐臉上,有些遲疑地叫出聲。 “你認識?”明霜問他。 “我是你以前的數(shù)學老師?!崩钣胚€不太敢認,見明霜確認了,才敢說,“你變化太大了呀?!?/br> 江槐淡淡應了聲。 “老師好。”明霜倒是很有興趣,“老師,他以前在學校表現(xiàn)怎么樣?” 夜宵攤旁,李育才吃著一碗炒粉,看著對面一對漂亮的年輕男女,談興來了,“那是相當優(yōu)秀,小江是我教過的最聰明有天賦的孩子。沒想到啊,小江,當年你考上檀附果然是跳出籠子了,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真是太對了。” “……以前你的同學,很多初中念完就沒讀了?!崩钣挪亮税炎彀停澳隳苡薪裉爝@樣,老師看了很高興,對了,你mama——” 李育才話沒說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話音卡在一半,面色很是尷尬。 江槐一直沒做聲,明霜看著李育才,又看看江槐,眉頭微皺。 “江槐,你不是爸媽離婚了?”回去的路上,明霜越想越覺得奇怪,“有什么說不得的?” 離婚了,江家會讓自家小孩來上這種條件的學校嗎? 江槐老師說起他媽的事情干嘛這么尷尬?明霜覺得離婚沒什么,她覺得以前喻殷早點和明立誠離婚,可能結(jié)果會好得多。 江槐搖頭,眉宇間有淡淡的厭倦,“很多記不清了?!?/br> 他忽然靠過,吻在她唇上,要她回應,有些急迫,似乎想確認什么一般。 江槐總是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聞,明霜靠在他懷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了。 回家后,她覺得有些疲憊,洗完澡就睡了。 江槐房間浴室燈亮了很久,晚上沒找她來自薦枕席,入睡之前,明霜竟然覺得心里有些不爽。 這幾天她竟然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和江槐一起睡,他睡眠習慣好,身上香,而且很乖,會忍著,由著她隨意折騰,這已經(jīng)成了她睡前的一大趣味。 明霜不太高興地入睡了。 周一是他們無人機試飛的日子。 明霜刻意挑選的天氣,風和日麗,藍天白云,他們小團隊五個人都到齊了,忐忑緊張地等著試飛。 “起飛了!”盧思佳格外驚喜,看著天空,抑制不住激動。 那是他們這么久汗水的結(jié)晶,眼見所有努力都有了回報,由不得不激動。 “cao作,發(fā)指令。”明霜示意陳鶴軒。 無人機在空中急速上升,旋轉(zhuǎn),下降,完美地執(zhí)行指令,大家臉上都帶了笑——直到,無人機機體忽然急速下降。 “降速這么快干什么?”明霜皺眉,問陳鶴軒。 陳鶴軒鼻尖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明明剛才他發(fā)出的上行指令。 下一秒,無人機徑直墜落在了地面,巨大的撞擊聲后,摔得面目全非。 場上一片安靜。 明霜臉色很不好看,勉強笑了笑,拍了拍手,“看來這次失敗了,把樣機帶回去,繼續(xù)調(diào)試,找出問題來,反正還有時間。” 現(xiàn)在十月中旬,她和江槐簽的合同里,截止日期是12月31日,還有一個多月時間。 失敗很正常,他們開發(fā)速度提高了這么多,第一次就成功了,那他們得全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應該是姿態(tài)控制不穩(wěn)定,旋翼控制精度不夠的問題?!泵魉屑毣叵肓讼聞偛艧o人機的運動軌道,“我再多調(diào)試幾次?!?/br> “至少可以起飛了?!泵魉M量活躍氣氛,彎唇笑了笑,“還是很不錯的。” 盧思佳嗯了聲,陳鶴軒臉色也終于也不再那么難看。 明霜回家時,是傍晚六點,感覺一身疲憊。 吃完飯,江槐看著她,輕聲問,“有什么不高興的?工作不順利嗎?” 明霜,“……” 江槐似乎完全忘記了合同的事情,對如今腦子不清楚,而且莫名其妙愛她愛得瘋魔的江槐而言,她對他提什么要求,他應該都會答應。 明霜盯著他。 她不會這么做,她會履約。 那是她和江槐的比賽,她絕不會認輸。 明霜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給我拿過來。”她懶懶對江槐說。男人修長的手指一勾,給她把手機遞到跟前。 竟然是明立誠。 “你回國那么久,不告訴我?”明立誠那邊的聲音顯然壓著火氣。 “告訴你干什么?”明霜說,“我又不是五歲小孩,還需要你天天管飯?!?/br> 明立誠,“……” “你還在弄你那沒用的公司?”他說,“我告訴你,你別搞那些莫名其妙的,要上班回自家上?!?/br> 明霜,“你管我那么多?我創(chuàng)業(yè)花了你的錢了嗎?” 確實沒找明立誠要錢,都是她自己攢的,大學時代明霜隨著明蕭整了一家小公司,攢出了原始啟動資金——然后最大頭的技術(shù)專利開支變免費的了。她視線瞟過江槐,心想等到時候江槐想起來了,她這段時間給他治病,在家服侍他照顧他,江槐是不是還得倒貼錢給她。 “明天你回來一趟。”明立誠聽得出在深呼吸,“有個人給你見見?!?/br> “誰?男的女的?” “林家小兒子。”明立誠說,“你以前小時候還見過一次。” “哦。爸是在給我挑選相親對象了?”明霜輕飄飄說,她饒有趣味看向江槐,卻見他別開了視線。 就是不知道明立誠曉不曉得,她現(xiàn)在正在和一個男人同居。 “明天回來?!泵髁⒄\也懶得和她多貧,“再不挑,你還想玩到幾時?” 掛了電話,明霜似乎完全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可惜另一個人不這么覺得。 “你要出去相親?”江槐凝著她,“有我,不行么?” 明霜輕飄飄說,“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我要再找新男友,那也是我的自由。” “我們?yōu)槭裁磿质??”江槐睫輕輕顫了顫,他一直沒有放過這個問題。 依舊是這般,一切似乎都走上了相同的軌道。 “因為失憶前的你,不乖?!泵魉獞醒笱笳f,“不聽話,和我鬧?!?/br> 他沉默了,垂著眼,別開了視線,不說話。 陡然,他輕聲問,“……現(xiàn)在呢。” 明霜想了想,“現(xiàn)在還行吧。” 那么假若他一直維持這個狀態(tài),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嗎?明霜會不再拋棄他了嗎? 明霜翻了個身,忽然說,“近期可以不找,看你表現(xiàn)?!?/br> 說實話,失憶后這個江槐,還是挺對她胃口的,不對她刨根問底,乖順,溫柔小意,那個瘋狂又難以控制的江槐,似乎已經(jīng)離她的記憶很遠了。 她手陡然被緊握,男人已經(jīng)將她緊緊抱入懷中,把她的手遞到唇邊吻著……壓抑不住的熱情,江槐這么主動地迎著她,明霜仰著臉,享受他這少見的熱情,懶洋洋分神想,紅顏禍水這句話還真沒說錯。 等他都記起來了,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恥辱。 晚上明霜睡著得很晚,第二天卻還要早起去公司,脾氣就格外地壞,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在實驗室里,反復模擬那次摔機的事故。 門被敲響,明霜有些不耐煩,“我不是說了不讓人過來。” “江,江總來了。”盧思佳小心翼翼說。 現(xiàn)在林泉和江槐可是他們債主。 每次見到江槐,盧思佳都覺得有點壓力,他的性格實在給人距離感,太好看了,氣場也不一般,加之身份放在這里。 男人穿著純黑襯衫,袖扣整潔系起,看著清冷又斯文,見慣了他在家的模樣,明霜陡然看到他再度換上正裝,盯著看了幾眼。 其實江槐最招人的時候,學生時代,是他穿校服的樣子?,F(xiàn)在,則是他穿正裝的模樣,穿的越多越嚴越好。 地上扔了一地零件,顯示屏和示波器都亮著,明霜很不耐煩,“趕緊回家去,別打擾我工作?!?/br> 盧思佳倒吸了一口氣,忙看江槐,他倒是沒見很介意的樣子。 這話信息含量太大了?!盎丶胰ィ俊北R思佳認識明霜這么久,沒見她允許男人回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