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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63節

    喬琬喝了湯藥,又喚霜清、玉鳴進來梳洗更衣。坐到鏡前,她小小驚呼一聲,只拿帕子遮著臉。

    “我的眼睛都腫了,殿下竟也不說一聲!”

    霜清忙道:“娘娘別擔心,奴婢這就取冷帕子來。”

    榮諶卻笑道:“可憐可愛得很。”

    喬琬拿冷帕子敷了好一會兒,掌燈時分才傳膳。

    司饌依舊帶著掌醫,白公公與清佩姑姑也候在一旁,只是無人敢問,為何一個下午過去,太子妃娘娘卻哭紅了雙眼。

    太子今天陪著太子妃大半日,晚膳后又去了一趟書房。喬琬不愿胡思亂想,只與霜清談天解悶,多半是聽霜清說她幼時習武之事。

    東宮落鑰前太子回來了,喬琬便讓宮人們退出去。她今日午歇過了,并不困頓,待太子梳洗更衣時,只在坐在塌上出神,挑選著滿腹的疑問。

    該從哪里問起呢?

    太子殿下是在噩夢中憶起前世的點滴么?喬琬細細回憶了,殿下是從上年春日時候就不再用燃香,那時的他已經想起許多了吧。

    前世太子究竟是因何病逝?只是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就怦怦跳起來。

    榮諶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喬琬倚在美人榻上出神。燈下觀美人,更是盡態極妍。

    他深深喟嘆,以為再也尋不到的霎時飛花,原來早已被他捧在掌心。

    “在想些什么?”

    喬琬回過神來,只道:“殿下方才去書房,可是有什么消息?”

    “暫沒有什么新鮮的。其實這些年宮中發生過幾回毒案,雖每次都止于自盡的宮人與內侍,但這么些年司禮監與金鱗衛還是有所猜測的,”榮諶如今也痛快道來,“秦艽的丁香結確是一下串起了所有,問題就在蘭泉宮舊人身上。”

    “可是與前代的逆黨相關?”喬琬小心問道。

    榮諶卻道:“如今不知是與逆黨相關,還是與宮闈舊案相關。昨日東宮走水,父親大怒,連裴公公都吃了掛落,這一回只怕不日就能查清了。”

    “前世宮中也沒查清此事嗎?”喬琬不知太子是如何重來,又是否該稱作前世。但她知道太子能明白她的意思。

    “從前不知安神香有毒,也沒有東宮走水一事,宮中并未再深查下去,”榮諶知道她想問什么,“此事以后再與你細說。”

    “殿下,您就告訴我吧,您的頭疾可與毒案有關,前世又是因何急病?”喬琬對太子的心情宛如失而復得,想到宮中還潛藏著毒蛇就害怕不已。

    榮諶安撫地將她攬入懷中:“頭疾確實是那回司寢宮人燃香的留毒,如今已漸好了。從前東宮沒有太子妃,他們只管打我的主意,但并么有那么容易得逞。只是如今有了你,真真的我的軟肋……”

    “至于前世逼死我的,”榮諶說到這里一頓,語氣卻是平淡,“另有其人。”

    作者有話說:

    *月夕:八月十五中秋節,與前文二月十五花朝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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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會慢慢展開太子所知的前世,兩人因身份不同,所知不同,可以一起對對答案~

    一點點兩人論,太子和婠婠都不自覺都把今生的對方當作另一個人(不喜歡兩人論的寶子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婠婠對自己前世模糊的暗戀是有感知的,而太子難忘延和元年雨夜里的婠婠。所以當知道對方也重生時,更有些失而復得的喜悅。

    第61章 聲聲慢

    當年謀害太子的竟另有其人!

    喬琬敏銳地注意到了太子的用詞, 能“逼死”儲君的,又是何人?她不敢細想。

    “許多事,我日后自會慢慢說與你, 如今講來不過教你平白憂心,”榮諶輕輕撫過她的發, “你只管放心,這一回,東宮不會再被廢了。”

    喬琬捉著他的衣袖, 心中卻是驚濤駭浪。她希望是自己想錯。

    榮諶此時卻仿佛與她心意相通一般,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喬琬忙要跪下請太子恕罪, 被榮諶一把扶住:“從前我便說,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禮。如今的你我, 更是不必如此……”

    “殿下,禮不可廢。”喬琬此時并沒有飄飄然,她牢牢記得入宮前父母的囑咐。

    “你倒是個守心的……只是這宮中許多人與事, 并不如你所想那般, ”榮諶平靜道,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 “從前的我,當真只想著禮賢下士、胸懷天下, 我一心要做一個君子,做一個孝子,做一個合格的儲君。直到死后,我才知道這一生是多么荒唐。”

    “殿下做到了。”喬琬說。

    榮諶卻搖頭:“我錯了, 全然錯了。這教我如何與你說……”

    “表哥, 我不問了, ”喬琬想起自己曾經的難以啟齒,將心比心,“只待你愿意時,慢慢與我說。”

    “我如今先只告訴你一件事,你別驚訝,”榮諶牽著她坐下,“知此事之人甚少,從前我曾煩惱如何再能令父親滿意,許閣老才將此事告知于我……當時的我并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如今想來,倒怪我自己愚鈍。”

    喬琬坐在一旁,只靜靜聽他娓娓道來。

    “許閣老當日與我說,他受銜太子太師,與我有師徒之名,只將此事告知,好叫我自己琢磨,”榮諶想起那日的光景,目中似喜似悲,“原來祖父也曾想過廢太子,立秦王。”

    萬幸喬琬早已準備好聽一件駭聞,才免去了失態。

    但她此時不忘心思飛轉,那日昭王妃遞上程家投名狀時,太子便說過程閣老是嫡派老臣。當時她曾有過一瞬懷疑,為何天子登基需要嫡派老臣,沒曾想竟是應在了此處。

    “竟是從未聽聞過,”喬琬覺得自己今日已經好轉的嗓子,此時聽起來又有幾分沙啞,“太后從未向府上提過。”

    當時祖父仍在,與幾家國公同氣連枝,倒是能一同上疏。

    太子哼笑了一聲:“祖母若與宣寧侯府提起此事,只怕廢去東宮還要再快些。祖父忌憚外戚只有更甚。”

    喬琬明白,先帝當年親自上過戰場,與前代軍隊兵戎相見過。他曾親眼見證過那個朽朽欲塌的王朝禍起外戚。

    只是這樣想來,她心中又覺凄然,太后與先帝也算相識于微末。當時喬府追隨高|祖皇帝起兵,朝不保夕,不知前路。后來太后執意嫁入宮中,不過是為了少年時的一段情。

    喬府背負外戚之名換來的這段佳話,到了最后,依然是如此收場。

    “父親行二,中宮嫡長子,自立為太子以來從未犯過大錯。當時嫡派群臣力保,只將此事壓下。其中有位華蓋殿大學士,正是我的外祖。”

    “從前父親心情好時,總喜歡說我像他。眾人皆道父親對我愛甚,卻不明白他所愛的,終究只是他自己……同樣行二,中宮嫡長子,同樣年方五歲立為太子。婠婠,你覺得父親冊封我的時候,在想些什么?”

    太子的低語更教喬琬心驚膽戰,她不敢應答。

    “他把他從前沒有的,都給我了,卻教我這一生更顯得荒誕。”榮諶慢慢笑起來,卻不知在笑誰。

    他曾經的難以置信,他瘋狂的憤懣不滿,都已被死后那漫長孤獨的時光磨平。

    “他倒是會寬慰自己,”榮諶冷然道,“婠婠,你且瞧好了。秦艽藏起丁香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父親終于找到機會,要狠狠拔出心里的這根刺了。”

    正如太子所言,翌日一早宮中傳旨。

    秦國太妃遣守皇陵,秦王貶為庶人。

    “婠婠,你可知為何當年宮檔混亂?只因為那秦國太妃,當年的賢妃,正是蘭泉宮舊人!”

    **

    仲夏的天不到卯時就亮了,值夜的宮人動了動酸麻的腿,就聽見紗帳后響動。

    太后的聲音清醒得很,她問道:“卯時了么?”

    “娘娘再歇息一會兒吧,還有一刻鐘才到卯時呢。”宮人小聲道。

    “起吧,我早就醒了,再睡不著咯。”

    值夜的宮人掀開帳簾,守著外間的宮人進來,一同伺候太后起身。

    太后并不是猛然起來,她如今有些年紀了,總要靠在引枕上先稍坐片刻。

    這一坐,八寶姑姑便進來伺候了。

    “倒是勞煩你總陪著我早起。”太后道。

    八寶姑姑扶著太后下床,笑道:“娘娘說的是什么話,奴婢已然習慣早起了。再說這樣的時辰也不算早,衙門都開始點卯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嘆道:“八寶,不知為何,今日我心慌得很。”

    一旁的宮人過來伺候梳頭,八寶姑姑陪著太后,輕輕為她打扇:“娘娘,只是夏日悶熱,用過早膳殿中再加些冰就好了。”

    只是長春宮剛用了早膳,就聽得外面岐王求見。

    太后剛剛在用茶,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來做什么?”

    常喜回話道:“娘娘,岐王是從御前來的,急得滿頭是汗。”

    太后神色一正:“讓他進來。”

    岐王于兄弟中行五,他年幼喪母,幼時承蒙當時還是中宮的太后關照,與天子一向要好。因而如今他在諸親王中還算有差事,掛著宗人令的職。

    岐王身著常服,因要面見太后在外面已是凈過面了,但臉上還帶著日頭下疾行的泛紅。

    他進來行了禮,直奔正題:“母親,您快勸勸陛下吧!今日一早陛下就將兒臣召入宮中,說是要賜死秦王太妃!”

    “你說什么!”太后的手一抖,茶盞摔落在地。

    岐王也顧不得那么多,只道:“蘭泉宮人為亂廷掖之事,陛下全怪罪于太妃一人,如今就要下旨賜死太妃,將四哥貶為庶人。”

    太后面色發白,她站起身:“老身親自去見他!”

    八寶姑姑連忙扶住太后:“娘娘,現下日頭已經起來了,外面太過暑熱,您萬不可此時出門!”

    常喜也忙上前道:“娘娘留步,奴婢為您傳諭。”

    太后如今心慌氣短得很,她扶著八寶穩了穩心神,終是長嘆一聲:“常喜,你隨老五到御前去,你就問陛下可記得當年在佛堂與老身立下的誓言。哪怕如今他并不信神佛,但君子立誓不可違。”

    “喏。”常公公鄭重一揖,與岐王道,“殿下,請。”

    岐王知道自己今日前來長春宮勞動太后實乃下策,連連作揖賠罪道:“母親,陛下以仁孝治天下久矣,兒臣實不忍見此事將陛下多年經營毀于一旦。多有叨擾,還望母親見諒。”

    太后卻是失了精神氣,她只擺手道:“去吧,此事除了我,還有誰能勸他?”

    **

    群玉宮一早也得了消息,天子遣了秦國太妃守皇陵,又將秦王貶為庶人。

    “娘娘,”凝香壓低聲音道,“外邊的內侍見著岐王方才去了長春宮,太后娘娘又遣了常喜同他去福寧宮,那邊只怕是勸過幾輪了。”

    貴妃閑閑撥弄碧玉纏枝碟上的荔枝,淡淡道:“勸有何用,不過是再換個名頭。龍山距離玉京還有數里,太妃在路上磕了碰了,到皇陵又涼了熱了,年紀大的人只怕一時是熬不住的……”

    凝香不敢再言語。

    貴妃問:“你覺得宮中毒案與秦國太妃有關么?當年廢立太子一事敗后,她再無晉位,秦王如今也只是終日飲酒作樂。她即便毒死陛下所有子嗣,也再輪不上她的兒子,想來不過是陛下終等到一個好時機罷了。”

    她并不在意凝香不敢回話,又自顧自道:“只是我追查了這些年,可不甘心讓線索斷在此處……”

    正在這時,聞鈴打簾進來,三步并作兩步到貴妃面前行禮道:“娘娘,不好了,重華宮那里傳了消息來,八殿下突然人事不省,太醫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