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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51節

    太子:老婆貼貼

    婠婠:不敢動

    第48章 漸潮生

    暮春的雨一連下了好幾十日, 一時細細連綿,一時密密難停。

    風搖雨疏,垂幔珠簾常被吹散, 窗上碧紗寒透。

    春雨連綿,城外春潮驟漲, 這些日子太子也常到天章閣、左春坊議事。喬琬隱隱覺得,太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東宮上回遣了王司則,貴妃不日又讓尚宮局重新調了一位女官前來。此人姓謝, 入宮至今一直履歷清白。

    喬琬其實并不挑剔這些,上回不過是找了個由頭發作了王司則, 她相信各宮娘娘也明白她的意思。況且天子那日的提點也是此意,總能叫三宮嬪妃消停些。

    “拜見娘娘?!敝x司則看著年輕恭謹,面容寡淡肅穆。

    喬琬見了, 只道:“王司則因何被遣出東宮,你心中清楚。司則,本就掌禮儀參見, 三司九掌若再有失禮之人, 你可照實稟報。”

    謝司則應喏。

    喬琬知道如今三司九掌都在留心這位新司則,便多留了她一盞茶時間, 只讓她在一旁候著。至于三司其他人心中作何想,她便管不著了。

    前些天長春宮遞話過來, 路上濕滑,讓太子妃不必在雨天去請安。喬琬只去了一回,便被太后和嘉寧公主責嗔了半日,還讓長春宮的內侍宮人親自小心將人送回了東宮。

    于是這些日子, 喬琬常在文綺閣練字、畫畫, 奈何紙頁生潮。

    況明明已是暮春, yin雨霏霏,文綺閣依然室內生涼,宮人們只好燃起了熏爐。原本這些飄結彩絡的懸掛銀熏爐是裝著香餅的,如今因為太子的喜好,也只把香餅撤去了。

    這一旬,掌嚴、掌縫交上來的文書也寫,因帳幔、被褥和衣物潮濕,宮人不得已也要用起熏籠來。因太子不喜燃香、熏香,如今東宮的熏籠也是不用香料的。

    喬琬覺得如此不是長久之計,太子不用香,總有些違和。她想太子既然肯用嘉寧公主所送的合香,那么自己倒也可以做了合香丸子,讓太子隨身帶著。

    其實之前因為宮中毒香等案,內香藥庫也被整治了幾回,奈何那些毒香原都是從宮外流入,真令他們叫苦不迭。而太子有段時間不肯用香,也是讓他們忐忑不已。如今太子妃親自遣人來要香料,自是恨不得把各種奇香珍異都搬出來。

    說是親自做合香,喬琬只要了最普通的宮香材料,做了篤耨佩香,太子若肯愿意帶在身上便罷。

    清佩姑姑倒是帶來一些宮苑內外的消息,年關前昭王出府時就有言,婚期定在了孟夏。前些日子欽天監選了日子,說是四月廿三,惠妃娘娘還想挑揀,但看來看去,沒有更合適的了。

    喬琬望著小樓外的煙雨:“只怕到了四月,這雨也停不了?!?/br>
    清佩姑姑笑道:“整個暮春都在雨中,若到孟夏再不停,那今年倒是涼快了?!?/br>
    喬琬蹙眉:“總這樣下雨也不是件好事,我聽聞京郊春潮驟漲,城內的邐河也水淹了商鋪?”

    清佩姑姑沒想到太子妃竟想到了這些,只道:“確實聽聞有此事,這樣一想,這雨還是早些停了才好?!?/br>
    喬琬心中又想起那日所思,太和二十一年夏,各地巡按御史和府奏,南方多地洪水泛濫,沖毀堤壩、農田,溺漂平民。一時既要撥款撫恤,又要緊急修繕堤壩。

    這本是夏汛常事,但這年一直到冬日,卻有工部預算超支兼彈劾河道御史貪墨。一把火燒了大半個朝堂,因各方作保,最后連累到太子太師許閣老。

    今上撤大學士,如前朝設置內閣,但至今并無首輔。前些日子,程閣老與劉閣老因為昭王選妃一事,只怕在陛下心中記了一筆。

    三位閣老中,唯獨太子太師許閣老因為這個加銜,天然遠離了漩渦。但這場因夏汛引發的動蕩,喬琬卻不知會不會波及東宮。

    **

    這日晚間,喬琬將親自做的篤耨佩香交給了太子。

    “柔安知道殿下不愿用香,但在外終究不成,”喬琬小心道,“這是從內香藥庫調來的香料,柔安親自合香,若殿下不棄,外出時可佩在身上?!?/br>
    榮諶接過小巧的香佩,只笑道:“勞煩你了,這是何時做的?”

    喬琬見他并無不喜,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前些日子在文綺閣做的,回來事先梳洗更衣了,只擔心殿下不喜聞到香味?!?/br>
    榮諶望著她,卻道:“婠婠,你我是夫妻,并非臣屬,何需總是如此小心翼翼?”

    喬琬一怔,又疑惑,宮中夫妻豈是尋常夫妻?她復而心中一哂,可惜她前世也不知如何做尋常夫妻,如她父母那般才是難求。

    榮諶見她遲疑,便把那香佩戴在身上,起身靠近,輕輕攏著她的香肩:“這些日子我也想了,終究是我的不是。上年賜婚后將你約出來,卻只是說了許多陳衡利弊的話。”

    此時此刻,不論是何人都能明白太子的言下之意。喬琬也想到了,但她心下冷靜的很,她忙道:“殿下何需自責?都是柔安的錯,只怪我不夠溫柔親近?!?/br>
    榮諶低頭,一眼便能望見太子妃的側顏。美人在懷,她依舊瞳剪秋水,不見絲毫嬌羞情意。

    榮諶只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心思有些好笑,他本就不是單純因為男女之情娶她入宮,還曾在她面前大言不慚地陳衡利弊,如今卻又索求甚多。

    哪怕他想為了一株花木遮風避雨,但花的開放只是因為時節,卻不是因為任何特殊之人。

    二人相擁,明明心在一處,懷抱卻是冷的。

    “殿下,您生氣了嗎?”喬琬只柔順地倚在太子懷中,其實她至今也不明白,太子為何日日與她安寢,卻并不與她圓房。

    如今他的這般陳情,若是尋常少女,只怕覺得太子情根深種。可是喬琬,她有些愧疚地想,也許她的心是冷的。

    太子所求,也讓喬琬愈發想不明白。她入宮不過月余,如何能將太子慣常假作的“愛重”變成真呢?或許太子入戲太深,或許只是她這個太子妃做的還不夠好……

    “罷了,”榮諶說,“或許有那一日,或許沒有那一日……”

    喬琬不知太子所言何意,她沒法抬頭去看太子的神色,只覺得他攬著她的手使了勁,并不肯松開。

    **

    一直進了四月,除了偶有幾日見晴,這淅淅瀝瀝的雨依舊沒停,只怕這春汛真的要變作夏汛。

    喬琬平日里依舊喜歡在文綺閣讀書練字。如今有了新來的謝司則,春水很快又回到她身邊。喬琬練字時,她在也在一旁習字,倒是有趣。

    “自從娘娘教婢子習字,如今整理起書房來,看什么都愈發親切了!”自從春水從司則那里學成歸來,看起來對習字也有了幾分真實的熱情。

    清晝笑她:“你如今怎么這么用功?”

    春水道:“婢子說了,娘娘和jiejie們別笑。從前婢子被家人所賣,后來想只是跟在娘娘身邊就萬事足矣。可是婢子見了三司的女官們,才明白哪怕是女子也可以自強立業。自然是要更加用功些,才能為娘娘所用?!?/br>
    喬琬也笑她:“怎么去了司則那里學幾日,不見肅穆,倒更會說話起來?!?/br>
    從前還在府里的時候,喬琬練字作畫,還玩笑說是為了投天子喜好。哪知入了宮中,喬琬才愈發知曉,因為今上素喜這些,如今各個宮妃嬪有尚道的、有練字的,還有深諳樂理能與天子一同譜曲的。她不禁想起上一年的中秋,也不知惹得太子不喜的樂曲,十分有一層干系。

    不過心思最巧不若惠妃,喬琬也是最近才品出一些門道,惠妃娘娘的“性情急躁”與德康公主的“天真浪漫”,或許都是她想表現出的天然之意呢?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一時叫人真假難辨。

    因著雨聲所擾,喬琬也確有些心事。

    從前她在府中,回憶前世,有許多時候不敢提筆寫下。只因康平伯府當年,也曾買通侯府之人。如今身在東宮,文綺閣內外都是清佩姑姑所挑選之人,喬琬細思起被彈劾的河道御史與后來作保的諸人。

    太子之前所言的“結黨”一詞,在喬琬心中揮之不去。

    河道上這些人貪墨被彈劾,出來作保的、求情的、不準上達天聽的,一個個都是同學、同鄉,或有師生關系,總之人情串聯。

    喬琬想著,慢慢寫下了一個個尚能回憶起來的人名。

    前世的這一年,喬珣在秋狝中斷了腿,喬琬因愧疚難當,常常到二哥的院子里侍奉湯藥。期間三哥也是為了不讓二哥沉悶,與他說起各路道聽途說之事,其中就包括了此案始末。

    此案最后一直牽扯到了某年的科舉座師許閣老,突然圖窮匕見。

    當時二哥所言便是,罪不在閣老,在東宮三師。

    喬琬拿起名單,細細看了一遍,如果罪在許閣老是太子太師,那么便是有人要把結黨的帽子往太子的頭上扣去。

    東宮三師幾乎是天子給的加銜,但喬琬聽聞許閣老是真的教導過太子。

    喬琬有些犯愁,此事又該如何提醒太子呢?如何才能避免天子心中給太子記下結黨之罪呢?

    她想起太子前幾日的陳情,又想起自己立志要輔佐太子撐過這三年,不禁揉了揉額角,把名單丟進了熏爐。

    喬琬不知道的是,她只因信任文綺閣諸人才寫下的名單,卻在日后惹出了一樁大事。

    作者有話說:

    平常看似溫情,這樣表象下的無情才最冷,要開始感情的轉變啦~

    弱智作者的這些奪嫡政斗啥的只是背景催化劑哈,不會細寫,只是逐漸要展開太子的過往了

    第49章 晚來急

    孟夏的雨比綿密的春雨雜亂, 這日風雨晚來急,院子里的宮燈也被吹滅。

    春水此時不當值,見了這風雨大作有幾分不放心, 對同樣不當值的白芍道:“jiejie,我去看看文綺閣的窗子關好沒?!?/br>
    白芍道:“你cao那份心做甚?文綺閣現下自有負責的宮人內侍管著, 若是濕了屋內,他們自有掛落吃。”

    春水搖搖頭:“雖是這樣,但我這幾日和娘娘習字, 有許多滿意之作哩。若是濕了潮了,也太過可惜。恰我現在不當值, 過去檢查一番也好?!?/br>
    因春水跟著太子妃習字,平日里也負責收拾文房筆墨,如今去檢查一趟也無可厚非。

    白芍笑道:“我當你是愛攬事, 原來只是擔心自己的墨寶??烊グ桑皇秋L這樣大,光是打傘可不行, 披上油衣去吧, 仔細別淋著雨?!?/br>
    春水忙道謝,穿好雨笠、油衣, 提上一盞羊角風燈,匆匆去了。

    屋外風斜雨密, 春水手上的羊角風燈也晃晃悠悠。

    好不容易到了文綺閣,她在廊下摘了雨笠,脫了油衣,只推門進去。

    哪知文綺閣內竟已經有了一盞小燈, 春水一驚, 提燈就照去, 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正站在熏爐前。

    “誰!”春水喝了一聲。

    那人慌慌張張轉過身來,他淋濕了半邊身子,一副小黃門打扮,正是文綺閣的灑掃內侍秦艽。

    秦艽出現在文綺閣并不奇怪,但是春水心下不敢放松。經歷過去年秋狝喬琬驚馬一事,她是真的被嚇得每日警醒自己。

    因此她依舊舉著燈朝秦艽的眼睛照去,呵斥道:“你這時候進到太子妃書房做什么?”

    秦艽驟然被明亮的燈光晃了眼睛,只本能地指了指窗戶和熏爐,想說自己是來檢查門窗和熏爐的。

    但是春水已經一眼望見了他夾握在手心的紙片。有一瞬間,春水轉過了無數心思,甚至想到了小時候和牙婆在街上聽的各種說書故事。

    她手里還握著燈,但是一個箭步上去撞翻了小黃門,奪過他手中的紙片。

    “秦艽,要死了你!”春水尖聲道,她擔心弄壞了紙片,奪過來的一瞬間就塞進了衣襟里,不忘死死地壓著秦艽。

    秦艽不過是個舞勺之年的小黃門,之前□□爹下過毒,身子骨瘦弱,如今只能啊啊喚著想辯解,奈何他說不出一個字。

    春水喘了口氣,她估計著自己是抓得住秦艽的。但是現在她想護著秦艽偷的紙片,此時便沒法出這文綺閣。況此時外頭風雨交加,不知道何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當值的呢!文綺閣今日無人當值嗎!”春水氣得喊了幾聲,終于有兩個小宮人來了,是掌書的手下宮人。

    春水怕她與秦艽是一伙的,故意豎眉罵道:“躲到哪里偷懶去了?我過來替娘娘取書冊,就看到秦艽在這里鬼鬼祟祟地想東西!”

    那兩個宮人嚇得連忙道:“我們沒有躲懶,只是不敢隨意進屋,在外頭檢查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