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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13節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聲音淡淡道:“別怕,我是知道你的。我只是竟不知太子所想,也不知天子所思。”

    喬琬知道太后所痛,或許這道賜婚的旨意連太后都不知是如何促成的。唯一可知的是,宣寧侯府起復無望。

    蕭氏笑道:“承蒙宮中婚賜,只是如今婠婠還未及笄,又有許多庶務要打理起來。臣婦想的是如今一齊準備著,待及笄后圣上賜下了婚期,也不至于手忙腳亂。如此還有許多禮儀規矩,倒要請太后娘娘賜下教儀嬤嬤才好。”

    蕭氏的話像是一道活泉引動了死水,殿內的氣氛隨之一變,太后只是又拍了拍她的手,也笑了起來:“很是,這些都該準備起來了。這些年我給謙謙和婠婠都留了許多日后可用的頭面織緞,倒是這教儀嬤嬤的人選我還要想想。”

    蕭氏道:“長春宮中都是太后娘娘身邊的老人了,不論哪位嬤嬤能賜入府中都是臣等榮幸,定是要尊榮養老的。這些日子婠婠不敢隨意出門走動,生怕有了什么沖撞,惹的宮中不喜。萬幸前日拜會的是周皇后府中,老太君十分慈愛,倒是容忍得了婠婠的壞脾氣。”

    提起周府的吳老太君,喬太后面上的笑更舒展開來:“她啊……打小也是個淘氣的,前些日子她上了折子來,倒是說婠婠文靜哩。”

    喬琬也笑道:“前些日子真是承蒙老太君照顧,只可惜不敢隨意探望,擾了老人家清靜。”

    喬太后喝了茶,此時心下已是松快許多,指了指她道:“你呀,受了委屈也不與老身說來。”

    喬琬一時不知太后說的是哪件事,干脆討饒道:“婠婠并沒有什么委屈事呀。”

    太后道:“先是東宮遞了話進來,后又有周府上來的折子,老身才知道那康平伯府不成樣子,外頭又是鬧得不行,看來是我這病養得太久了些。”

    喬琬一時怔住了,東宮遞的話?是……太子。

    嘉寧公主適時插了話道:“老七還教訓了那康平伯府的大公子一頓,給嫂嫂出氣呢!”

    喬琬一下跳了起來,紅著臉拿了手帕去捂嘉寧公主的嘴。

    太后被她一句冷不丁的“嫂嫂”逗笑了,但嘴上還是教訓著:“在祖母這里渾說就算了,可別在外面說漏嘴了,不像樣子。”摒除其他一切,太后對自己眼前長起來的兩個孩子的婚事,還有些樂見其成。

    見太后逐漸放開了心事,幾人又逗趣說了些春日見聞。

    喬太后想起喬琬及笄與婚禮諸事要與蕭氏相商,便對兩個女孩兒道:“你們小姑娘去院子里看看花吧,謙謙憋了一肚子話要說呢。”

    嘉寧公主與喬琬起身應喏,行禮告退。

    **

    才婷婷裊裊地走出殿門,嘉寧公主就拉著喬琬幾步小跑,往自己所住的偏殿中去。

    “你這是做什么?”喬琬問她。

    嘉寧公主屏退了宮人,這才背著手笑道:“我這是要審一審你,你和太子哥哥是怎么回事呢?”

    喬琬看著少女雙頰微紅,一雙眸子熠熠,無奈道:“我但凡進宮就是找你來了,在宮外也從未見過太子殿下,你說是怎么回事呢?”

    嘉寧公主捧著臉,笑嘻嘻道:“我小時候時常想,我的嫂嫂會是什么樣的人。會是太子哥哥邂逅的貌美女子,還是父親賜下的陌生人,或者是個喜文墨的,或者是個謹小慎微的?也不知道我與她是否合得來,也不知道她怎么看我與老七……哎呀哎呀,沒想到,最后會是你呀。”

    喬琬有些好笑:“你想得倒是挺多……”

    這話出口,喬琬又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童年玩伴,她雖貴為公主,卻自幼喪母。可是想起“長嫂如母”,喬琬又覺得有些羞赧,不復之前淡定。

    嘉寧公主還是笑個不停,拉著她的手道:“這下可好啦,老七也讓我給你帶好。聽說他與你三哥相熟,知道你要成為我們嫂嫂,心里也很是歡喜呢!”

    嘉寧公主說者無意,喬琬聽了卻有心。前世父親為太子太傅,二哥是太子舊臣,三哥與楚王交好,宣寧侯府可不正是新帝眼中釘?今生這一切沒有改變,她嫁入東宮也可謂是債多不愁了。

    思及此,喬琬一怔,或許太子也就只是在天子安排的“太子黨”里選中了她。

    宣寧侯是天子親封的太子太傅,正是御賜的“太子黨”。太子未被廢的時候,這層身份反而是安全的。

    糟就糟在前世太子被廢,他薨逝后的五年里,朝局動蕩,眾王結黨。

    昭王登基前,楚王一直致力扮演著玉京紈绔,宣寧侯也稱病閉門多時。只可惜這一切都抵不過新帝的疑心。

    喬琬暗自握拳,原來上天已將路鋪在她的眼前!

    喬琬在過去那些紛亂思緒中終于找到了一條明路,前世太子被廢的原因天子從未明言,只說是有失體統,失了圣心。直到廢太子之時,天子都不肯多責難一句。太子薨后,天子更是常常流連毓園,在朝堂上怒斥諸王結黨。

    只有嫁入東宮,才能知曉太子被廢的緣由。她在宮中還有長春宮作為后盾,只要想盡辦法保太子榮登大寶,力挽狂瀾,非此不可!

    原來自己還是愚鈍如斯!她也曾輾轉反側,如何才能輔佐太子,如今所得,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圣心”二字!

    “婠婠?”嘉寧公主喚她,“等你嫁入宮來,我就能常去元熙宮見你了。天下哪有比這更好的事呢?”

    喬琬卻想得遠,前世太后薨后,嘉寧公主不愿選駙馬,只愿出家為太后守陵。或許她是那場宮變的知情人,今生再不可如此了!

    喬琬微微一笑道:“還有更好的事呢,嫂嫂定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哎呀!”嘉寧公主一時又好氣又好笑,“我要和太子哥哥說你欺負我!”

    喬琬一時有些訕訕,她雖心中早有萬千思緒,要兢兢業業輔佐太子,可實際上她還全然不知太子的心思。

    嘉寧公主見她如此,立刻又神氣了起來,捏捏她的臉頰道:“好吧好吧,嫂嫂別擔心,我向著你呢!”

    她頑笑了幾句,拉了拉喬琬的衣袖,輕聲道:“待會兒你隨我出門看花,再悄悄出宮去。毓園近長春宮,有一處新開的門洞。太子哥哥說毓園清凈,開一道門方便祖母常去走動。如今我們去那處,太子哥哥要見你。”

    那好似夢魘的一處門洞竟是太子所開?喬琬的心砰砰跳了起來,一時難言,只是點頭。

    **

    二人到長春宮的院子里看了一會兒各地獻上的珍品牡丹,喬琬走馬觀花,只聽嘉寧公主頭頭是道、如數家珍。

    末了,嘉寧公主吩咐宮人不必跟著,她們只在宮門外吹風散步,實則帶著喬琬從一處花園小徑往毓園去了。

    其實嘉寧公主帶著喬琬正大光明擺駕去毓園也屬常事,但她上回出宮偏偏不知在哪家宗室那里聽了戲文,知道了個嬌俏小紅娘。如今她帶著喬琬走小路,心里還有些趣味。

    若是前世,喬琬是斷不會隨嘉寧公主做出這等事。可如今這事勢,猶如弓在弦上。或許也是她太想知道,太子對她可有吩咐。

    又見了那道門洞,嘉寧公主卻說:“你且去吧,太子哥哥在竹林等你,我在此處守著。”

    喬琬還想笑她說話不著調,但轉頭看向那門洞,那日古怪的懼怕之情又涌上心頭,怕那門后藏著未知之事。

    嘉寧公主見她踟躇,突然笑了:“我在想你何時才會怕,原來并不傻。”

    喬琬疑惑看她。

    嘉寧公主慢慢沉下笑臉來:“婠婠,謝你信我,可你是否想過我暗中將你帶到此處,正是為了害你?如若這門后,不是太子哥哥,而是個陌生侍衛呢?”

    喬琬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可你……沒有理由啊。”

    “這些年,侯府上將你教養得謙和懂事,卻忘了教你哪怕是看似親近之人,也會有不為人知的理由。”嘉寧公主款款道來。

    喬琬想起康平伯府,頓時心如刀割。是啊,哪怕是看似親近之人,也會有不為人知的理由。自己怎么又忘了呢?

    “夠了!”一聲清喝道,“謙謙,你別嚇她。”

    喬琬抬眼看去。

    是太子。

    作者有話說:

    教儀嬤嬤是我的私設,對婠婠的主要用處就是御賜吉祥物,出門在外不讓別人挑理

    太子終于忍不住來相見啦(*^▽^*)

    第13章 卜玉郎

    太子穿著青色常服,俊眉修目,立于門下。

    喬琬呆立在原處,只覺得這怕是最糟糕的會面了,頓時面若火燒。

    嘉寧公主向兄長行了一禮,見喬琬還呆立著,不禁有些做了壞事后的怯怯。她扯了扯喬琬的衣袖:“婠婠?嫂嫂?”

    喬琬火燎般又往后退了一步,背過身去,只覺得羞愧難當,竟一時忘了向太子行禮。

    喬琬自遭逢巨變以來努力盤算、細細思量,賜婚后更是一時心比天高。可如今在太子面前,卻被公主的兩句戲言作弄得如此不堪一擊。嘉寧公主說的沒錯,不堪大用的是她自己。

    “婠婠,我可是嚇到你了?”太子往前走了一步,溫聲道。

    喬琬登時清醒過來,她急忙垂頭行禮道:“見過殿下,恕柔安無禮。”

    榮諶笑著對meimei搖了搖頭,又對喬琬道:“是謙謙淘氣,請起。”

    嘉寧公主連忙上前來攙起好友,討饒道:“婠婠,我剛才是臨時起意說的頑笑話,你別生氣。”

    喬琬道:“不怪公主,也是我思慮不周。”

    嘉寧公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喬琬拉著她的手又道:“真的無事,我只是想到此番作為確實是孟浪了些,是公主點醒我。”

    嘉寧公主聽她如此,倒是率直道:“婠婠不必擔心,太子哥哥自然是肅清了宮人,才能在此處見你。”

    榮諶與她使了個眼色,嘉寧公主也眨眨眼睛,先行告退了。

    **

    此時此處,只余下喬琬與太子二人。

    榮諶對著喬琬一揖道:“柔安,花朝節那日并未明說,這些日子牽累你許多。”

    喬琬連忙避開,只是道:“殿下何至于此,柔安不敢當!”

    榮諶卻認真道:“婠婠,你我幼時相識,平日里謙謙也多虧有你交心。如今我不想欺瞞與你,你我之間的婚事,是我向父親求來的。”

    喬琬抬頭,有些訝異地看向太子。榮諶年長她一歲,幼時在長春宮相識以來,確有十載光陰了。只是太子自入學后,男女不再同席,二人相見甚少。

    太子也望向她,此時四目相對,目光澄澈,俱無繾綣之意。

    “我近弱冠之年,尚未有婚約,”榮諶道,“是我一己之私,親自請旨賜婚,連累了侯府。”

    喬琬知道這一句連累,意指何事。如今自長春宮到闔府上下,皆已接受了這命運,但喬琬還是不禁問道:“殿下,為何是宣寧侯府?”

    榮諶今日似乎就是為了說明此事,直接道:“你我日后結為夫妻,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諸事我皆不會瞞你。母親早年仙逝,近年父親與祖母為了我的婚事意見相左……”

    榮諶稍頓,突然問:“你可讀史書?”

    “與兄長啟蒙時同讀。”

    榮諶點頭:“那你可知‘結|黨’二字?”

    喬琬心中一驚,倏爾又覺得此刻自己怕是離這二字最近的一次。

    榮諶道:“父親與祖母選的皆是士林家中女兒,但自祖父開恩科以來,座師學生、同科同屆,黨風日盛。父親尚未細思,但我不愿東宮與之牽連。如此,宣寧侯府卸甲多年,倒不失為好選擇。”

    喬琬不知太子竟能把話說到如此地步,宛如肺腑之言,不禁怔忪片刻。她雖心中猶疑,但很快便拜下道:“殿下放心,柔安定會稟明父親,約束家人。”

    榮諶伸手,微微一扶:“宣寧侯府,一直很好。”

    喬琬一頓,心里怪異的感覺更甚。

    榮諶又道:“雖我肅清宮人,但父親與祖母很快便會知曉我來此見你。不必驚慌,這不違背我請旨賜婚之舉,反倒自然。日后東宮送去府上的東西,你盡可拿出來使用、玩賞,坐實了我愛重于你便可。”

    喬琬想起太子曾遞話給長春宮一事,不禁道謝。

    榮諶笑道:“本就是我連累你,何需道謝?只是不知康平伯府出于何故放出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