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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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過來,承旖?jīng)]來?” “得留一個陪mama,要不mama就瘋了?!?/br> 呵,這用詞,出言不遜。秋辭忍不住揉了下小姑娘的腦袋,沒敢真使勁,因為辮子梳得太整齊了,奔波了幾百公里都沒亂。 “誰給你梳的辮子?” “mama?!泵τ盅a充,“不是我們自己不會,是mama嫌我們梳得不好?!?/br> 秋辭仔細研究了一下小姑娘的辮子,確實編得有點兒復雜。 他站起身看眼承旗的手機,已經(jīng)充好電了,拔下來遞給承旗。小姑娘們竟然知道她們沒身份證不能買火車票,還知道不能在網(wǎng)上約車,會被mama查到記錄。 “你不怕出租車司機是人販子嗎?或者臨時起意要綁架你,找家長要贖金?” “我上車前給車牌號、司機證件都拍了照,而且全程給承旖發(fā)消息。她裝病翹課了,在醫(yī)務室能拿著手機。” “挺嚴謹啊,只是沒料到百密一疏,手機發(fā)消息太頻繁給耗沒電了,提前充滿電的充電寶也給壞了?!?/br> 承旗的小臉上露出懊惱又慚愧的表情。 這時席扉端著一盤餃子出來了,秋辭知道他偷懶了,煮的凍餃子,甜品還沒做就已經(jīng)摘了圍裙。席扉坐到秋辭旁邊,說:“想看你怎么教育小孩兒。” 秋辭又用胳膊肘杵他,讓他給承旗留點面子。 承旗餓壞了,吃起餃子就不說話了,兩個大人在一旁咬耳朵:“現(xiàn)在的小孩兒真不容易,小學就這么大壓力?!薄耙膊皇撬行W生都這樣吧,我覺得主要是我mama的責任?!薄澳銊偛鸥⒆诱f‘百密一疏’,小學生能聽懂嗎?”“怎么會聽不懂?我meimei可聰明了!剛剛承旗還問我是不是覺得她和承旖‘有勇無謀’。” 承旗一邊吃餃子一邊偷覷他倆。 小姑娘第一次來大城市,也是第一次出來“放風”,想看看祖國的首都長什么樣。 秋辭替她向mama申請,一開始是用的免提,電話那頭猶豫半天,問:“讓承旗住你那兒嗎?你那兒還有多余的房間嗎?” “有,還有一張折疊床,展開了和普通單人床沒什么兩樣?!?/br> 可mama那邊還是猶豫,費了半天勁才問出來:“那徐老師家的孩子這兩天會去你那兒嗎?” 秋辭聽明白了,mama是怕自己和席扉兩人搞同性戀對承旗產(chǎn)生壞影響。 他立馬關掉免提,拿著手機去了另一個房間。席扉坐不住了,怕秋辭他媽又說讓秋辭難受的話。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他一會兒,說:“盛哥哥,你去看看我哥哥吧,我怕他跟mama吵起來?!?/br> 席扉在心里贊了一句:“這孩子果然聰明!”起身追進屋里。 秋辭正一臉嚴肅地打電話,看見他進來只是抬了下眼皮,又落回去,繼續(xù)說著:“今天是席扉第一個找到承旗的,是席扉開車帶我們回來的,這會兒承旗在吃餃子,也是席扉做的……我們會給承旗什么壞影響呢?mama,你別嫌我說話難聽,讓承旗看看正常的伴侶之間是怎么相處的也挺好的,了解一下有責任心的好男人在家里是什么樣的,長長見識……以前爸爸是這樣,現(xiàn)在劉老師也是這樣,孩子丟了才知道關心一下……你希望承旗和承旖心目中的戀愛結(jié)婚就是你和劉老師那樣嗎?你希望兩個女孩子長大以后也像你一樣因為能干就把一切大包大攬,結(jié)婚了也孤立無援,就這么辛苦地過一輩子嗎?” 席扉走過去輕輕碰碰秋辭的胳膊。 電話那頭像是安靜了。席扉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明目張膽地偷聽。秋辭本來臉上繃得鼓皮一般,被他鬧得松弛了些,重新打開免提。 秋辭的mama沉默了很久,說:“你說得有道理……”又過了半天,說:“聽你的意思,徐老師家的孩子——” “席扉,盛席扉。”秋辭糾正mama的話,“他叫盛席扉。” “……嗯,席扉,他人不錯,你們過得也不錯,我挺高興的……承旗這次也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很過意不去……但我還是想拜托你們一件事,就是,你們兩個,在承旗面前可不可以不要太……秋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承旗畢竟還小……” 秋辭輕輕地翻了個白眼,“mama,我開著免提呢,席扉就在旁邊聽著。” 電話那頭頓時又安靜了。 席扉忍著笑又碰了碰他,秋辭緩和下語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會注意的。你放心,同性戀絕大多數(shù)都是天生的,不傳染。” “嗯,我知道……其實,我最近找了一些書,對那些,稍微了解了一些……” 秋辭臉上顯出動容。 “秋辭,mama想問問你,你是天生的嗎?還是……因為你初中那件事——” “不說這個了?!鼻镛o再次打斷母親,語氣比之前都硬,“不提那些事了?!?/br> 電話里又沉默許久,mama問出最后一句:“秋辭,你怨我和你爸爸嗎?” 這是漢語唯一的欠缺,說得太簡略就會丟了時態(tài)。 是曾經(jīng)怨過嗎?還是依然在怨呢? “別想這個了,mama,都已經(jīng)過去了?!鼻镛o回以嚴謹?shù)耐瓿蓵r。 之后秋辭請了假,席扉也給自己批了兩天假,次日一早帶著承旗去看升旗儀式,之后又游了頤和園。他們本打算第二天再帶承旗去爬長城,但是mama那邊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停地打電話發(fā)消息來問,讓秋辭有點兒吃不消。最重要的是承旗也想家了,想承旖,想mama,承旖也想她。 他們沒讓mama來接,自己開車把承旗送回去。秋辭看著meimei承旗一路歡笑地和meimei承旖擁抱到一起,mama左手一個右手一手攬住她們,讓他不由微微濕了眼眶。 mama和劉老師請他們進屋坐,秋辭推卻了,說還要去席扉父親那邊看看。他沖依依不舍的承旗和承旖擺擺手,轉(zhuǎn)身和席扉一起離開了。 第109章 全文完 (73章前面添了一部分,和這章有一丟丟關系,可以清緩存看。) 兩人在席扉父親那邊吃過晚飯才走,城市已經(jīng)點起燈。 席扉和那些匆忙往家趕的司機不同,他開車開得包容謙讓,還能騰出時間往右看一眼:秋辭微微偏著腦袋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帶著飯后的饜足,街邊招牌的彩光和前方車尾燈的紅光在他臉上輪番上色,卻染不透他凈白的臉。 秋辭慣有這種局外人氣質(zhì),不是因為他冷漠,而恰恰相反,是因為他感情過于充沛,需要用克制以自保,防止過度的激情將他燃盡。 席扉知道自己是少有的、甚至是僅有的那個能看到澎湃的激情從秋辭靜物般的軀體中迸發(fā)出來的人。秋辭對兩個meimei說話都要藏起五成以上的溫柔,只有席扉被秋辭百分百溫柔以待。 席扉問過秋辭,羨慕meimei們嗎? 秋辭想吃脆皮鮮奶,所以當然是羨慕。所以潛臺詞是:“嫉妒嗎?” 秋辭說他不嫉妒。mama曾經(jīng)是失敗的mama,而他已經(jīng)確鑿是個失敗的孩子。現(xiàn)在有承旗和承旖幫助mama,母親和孩子相互監(jiān)督敦促、共同進步,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好的結(jié)局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這其中有兩樣半不由秋辭自己做主,所以不嫉妒。 秋辭給席扉講自己mama生長于一個怎樣冷漠的家庭,姥爺在省會上班,薪酬優(yōu)厚,mama考上省會的大學,周末找姥爺要生活費,二十公里的路,大巴車票要兩塊,姥爺給她十一塊。十塊錢是生活費,一塊錢是十公里的車票錢,剩下十公里要mama自己走回去。 所以mama這輩子咬牙切齒要做一名優(yōu)秀的母親,可她不會,只是笨拙地學。 所以秋辭不怪她第一場實驗失敗了,人很難一下子就掌握自己沒見過的東西。 他只惆悵這綿延不絕的因果。 一切都有緣由,連徐東霞都有緣由。因為她生在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因為她是長女,因為……這是秋辭最恨這世界的地方,連作惡者都有緣由,而被害者卻可以無緣無故被害。 因為曾經(jīng)被父母家暴,所以長大后把巴掌揮向自己的孩子;因為幼時被雞jian,所以長大后用同樣的方式去對待另一個孩子;因為同組學長不好,所以就對新來的學弟不好;因為今天上司吆五喝六,所以下班去吃飯時也對服務員挑三揀四。 秋辭很高興自己跳出了這個“惡”的傳遞鏈,他逃出了這種命運。 他不僅僅是受害者,也是幸存者,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成為徐東霞的“惡”的繼承者。徐東霞曾經(jīng)施加在他身上的那些惡將從此失傳,永絕于這個世界,他和徐東霞徹徹底底地分道揚鑣。 他請席扉做好準備,因為他要點評徐東霞了:“被大他者徹底cao控的失語者,一言一行都是執(zhí)行大他者的命令,甚至由大他者的奴隸變?yōu)槠鋷蛢础!?/br> 席扉無奈苦笑,虛心地請秋辭講下去。 “你要慶幸你是一個男孩兒,你之前的那些幸福都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下?!鼻镛o言簡意賅,把席扉也剖開了,“如果你生來是個女孩兒,你可能就會變成第二個徐東霞……當然也可能不會,你有一個那么好的爸爸,但總歸不能那么幸福?!?/br> 席扉舌底有些發(fā)苦,無奈他這么心狠??墒乔镛o自我剖開時毫不手軟,如今他也這樣剖自己,是因為他不再把自己當成外人。 “大他者一定是壞的嗎?”席扉問。 秋辭頓時語塞。 “如果完全沒有大他者,人是什么?” “動物?!鼻镛o很快就有了答案。 席扉滿意地點頭,“我認為人是動物本能與大他者的交集。本能是有好有壞的,大他者也是有好有壞的。本能會與大他者打架,也會和大他者合作,你以前講的本我和自我也是同樣。所有這些都不是電影里的正派和反派,它們都是‘我’的一部分。” 秋辭贊嘆地看著席扉,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果然只有席扉能產(chǎn)生如此想法:人身體里面那只永不滿足的動物都可以是好的,外面那個喋喋不休的大他者也可以是好的。 秋辭始終為一個念頭感到困頓:人是被扭曲的動物,動物的原欲與想要成為人的自我要求必將永遠糾纏撕扯。所以拉康認定所有人都瘋了,所以秋辭認定人活著必然受罪。 而席扉說人是動物與大他者的交集。交集意味著重疊。也許這就是人活著的任務:去管理這片重疊區(qū)域,讓它們平衡、調(diào)和,并且避免一方完全征服另一方;成為一個既非動物又非大他者奴仆的真正的人。有了任務,便不再是虛無,不再是無意義。 “所以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性取向是純動物性的,而人是在交集里進化了很多年的人。”席扉有些狡黠地說。 秋辭又驚訝了,沒想到他會落到這里。原來剛剛又是起興,人生的終極哲理都只是借用,只為解開秋辭心里的惑。 “你特別介意這個,是嗎,秋辭?你介意自己可能‘本來’不是同性戀。你喜歡尋求答案,但是生活可太tm的狗日了,越是對人影響大的事好像就越?jīng)]有復盤的必要,因為它們基本上都沒有重現(xiàn)的機會。對那種只會發(fā)生一次的事,你永遠都沒法通過第二次去驗證你的猜想,永遠都不會有答案?!?/br> 秋辭一直扭頭看著他,驚嘆一個人竟能對另一個人熟悉到這種程度。 席扉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柔和地笑著:“我以前說,我會記著你說的話,積累得多了,總能理解你。我那不是隨便說說哄你高興的?!?/br> 秋辭的眼睛不由微微地睜大了。 他這么近地看著席扉的側(cè)臉,卻能同時如遠望高山流水般,瞬間抓住席扉的全貌。而他閉上眼睛,看不見席扉了,腦海里卻清楚地理出席扉的眉毛是怎樣一根根地趴在那雙眼睛上方,唇上的細紋又是如何在笑時展開來,在為難時聚攏住。 他原以為允許一個人走進自己心里是把兩個人都關進封口的袋子,而眼前實則是天高海闊。 “你還介意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戀,是嗎?” 秋辭笑了,輕輕地歪了下頭,就像剛剛席扉做出的洗耳恭聽的樣子。 “首先,性取向的定義本身就是值得商榷的,你同意嗎?”席扉車開得很認真,同時說得如此熟練,可見排練多時了。 秋辭笑著點頭,“同意。” “其次,‘性覺醒以后性取向就不可改變了’,這種理論也是值得商榷的,你同意嗎?” “……同意。” “再次,你說性向的倒錯都是暫時的,等到新鮮勁兒過去了,荷爾蒙恢復正常,性取向就也會恢復‘正?!5俏矣X得你說得不對,我覺得我們倆那么和諧,新鮮勁兒永遠都不會過去的。那些高x和快感不是白給的,它們是我們的共同記憶,身體的記憶是,腦子里的記憶也是。記憶難道不是人重要的東西嗎?我現(xiàn)在一想那種事,唯一想到的就是和你,你看我現(xiàn)在說著和你這個那個就又有反應了,你還敢小瞧那些記憶的威力?” 秋辭哈哈大笑,讓他好好開車。 可席扉還沒說完,“沒有什么定論,我是自由的,你也是自由的,別拿定論套活人。你看我以前一點兒不懂繩子,現(xiàn)在不也變得挺喜歡?因為捆住你,你就不會再亂跑了,因為繩子能在你身上印出花紋,好看得很,因為捆你的時候你越安靜,之后就越興奮,我就喜歡得不得了。會失去新鮮勁兒嗎?我覺得不會。秋辭起碼能有36種捆法吧?一種捆法我起碼得玩兒上十次才覺得過癮,離玩兒煩還早得很,何況之后還可以兩種捆法相結(jié)合,就是a(36,2)——” “c(36,2)?!?/br> 席扉一臉神秘地看過來,“相信我,是a(36,2),先后順序不一樣,你的反應也不一樣。a(36,2)是多少?之后還可以有a(36,3),(36,4),我現(xiàn)在不擔心玩兒法不夠用了,我現(xiàn)在擔心咱們玩兒不到那個歲數(shù)?!?/br> 秋辭笑得全身直顫,說他老是冷不丁就不正經(jīng)。 “那么正經(jīng)干嘛呢,有時正經(jīng),有時玩兒鬧,這多好。秋辭——那天為什么愿意給我用嘴?” 他突然就正經(jīng)了,問這種問題。 “你問過,我回答你了?!?/br> 席扉一副將他看破的表情,“回答得這么快,那當時肯定是騙我了?!?/br> 秋辭眼簾垂下來了,牙齒舌頭在嘴里預備半天,說:“我想拿你做脫敏治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