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心動 第31節
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姜予眠臉色煞白。 原來他口中的“沒關系,我會處理”并非不介意,而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將衣服丟棄。 為什么…… 如果那樣介意,為什么要主動將衣服給她,笑著說“沒關系”,又私下扔掉呢。 姜予眠失神地望著地面石板路,想起自己曾見過陸宴臣笑著跟人握手,轉身便拿手帕擦拭,最后無情地將昂貴的手帕像垃圾一樣扔掉。 原來是這樣…… 現在手帕變成衣服,性質相同。 竟然是這樣,真殘忍啊。 當她抱著衣服說“等清洗后歸還”的時候,陸宴臣是不是也在心里笑她多此一舉? 兩個傭人戰戰兢兢地等待被批評,結果卻聽到姜予眠跟管家說要離開的消息。 今天陸宴臣剛叮囑過要注意姜予眠的情況,現在她說要走,管家不敢輕易放行,先給陸宴臣打個電話。 姜予眠點頭同意,電話打過去,陸宴臣只猶豫了一下便說:“安排車子送她回陸家,外面冷,讓她多穿些。” 吩咐完便掛了電話。 不問緣由,一切隨她。 站在管家身旁的姜予眠聽得清清楚楚,嘴角帶起自嘲的弧度。 她沉浸在陸宴臣編織的溫柔網里,現在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特別照顧啊。 他原本就是那樣的人,行事讓人無可挑剔,看似無微不至的照顧不過是他做事的習慣。 姜予眠閉了閉眼,撲面而來的寒風將她吹開,這個冬季好像比往年更冷些。 回到陸家的時候,陸老爺子對她噓寒問暖,見姜予眠面色不佳,才放她去休息。 她又見到熟悉的地毯,跟青山別墅的裝修風格相似的臥室,睜眼所見,全是他給予的東西。 她對陸宴臣是應該心懷感激的。 無論陸宴臣幾分真心,得到好處的是她,她該知足的。 可為什么,心會這么痛呢? 好難過啊,連眼淚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 樓下,剛從籃球場回來的陸習穿著單件毛衣又被爺爺逮到罵了頓:“大冬天穿這么少……” 陸習抱著籃球從爺爺拐杖下溜走,回到房間將籃球往角落一扔,從兜里掏出一枚包裝袋還沒拆的發夾。 這是李航川跟孫斌合力出的第三計。 既然不能投姜予眠所好,又沒法請她出去吃飯,干脆買些大部分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碰碰運氣。 孫斌說:“女生就喜歡出其不意的小驚喜,電視上都這么演?!?/br> 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姑且就信一次,打完籃球回家路上去了趟飾品店,老板給他推薦一堆,他一眼挑中這枚綿羊形狀的發夾。 小啞巴的微信名字就叫咩咩,可不就是綿羊? 他簡直想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陸習準備拆開,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洗手,怕弄臟發夾,擠泡沫搓了一道,洗干凈才出來。 他帶著綿陽發夾去找姜予眠,卻發現她趴在桌上睡著了。 小啞巴醒著的時候很安靜,睡著時更恬靜,手臂擠壓到臉頰,嘴角看起來胖嘟嘟的,有點可愛。 見她睡著還戴著耳塞,陸習躡手躡腳走到她旁邊,拇指和食指做出取物的姿勢,幫她把耳塞取下來。 耳塞逐漸抽離,陸習揚起指間的小東西看。 他以前有一陣喜歡戴耳機聽歌,聽著聽著就睡著,時間一長,耳朵差點出毛病。之后他對這類長期塞進耳朵的東西避之不及。 聽談嬸說,姜予眠睡覺總戴耳塞,今天被他撞見了,他還是秉著做人原則提醒一下吧。 陸習輕嘖兩聲,打算讓她多睡會兒,只聽見“duang”的一聲,敏感的姜予眠瞬間睜眼。 陸習在倒退時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東西,姜予眠突然被聲音驚醒,心律不齊地跳動,眼神帶著迷茫和恐懼。 犯錯的陸習舉手投降:“我不是故意的?!?/br> 姜予眠去摸耳朵,發現本該佩戴在上面的耳塞不翼而飛。 “喏”陸習連忙把東西遞回去,“我怕你戴著不舒服,幫你取了?!?/br> 女孩皺起眉頭,顯然對他的舉動很不滿意。 陸習差點指天發誓以證清白,完了還小聲吐槽:“耳塞戴久了遲早得聾。” 姜予眠:…… 她是說不出,不是聽不到。 “你眼睛怎么紅紅的?”陸習突然問。 姜予眠盯著他,不言不語。 實在受不了她這樣的眼神,陸習擺手道:“算了,不管了,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br> 陸習的話一彈接著一彈,不能開口的姜予眠根本來不及接,只見他從兜里掏出一枚發夾遞過來:“送你?!?/br> 姜予眠仰頭,按著逐漸平復的心跳深深吐出一口氣。 在姜予眠拒絕之前,陸習故意揚聲:“路過一家店搞活動送的,我說我一個男的要什么發夾,老板他犟啊,硬要塞給我?!?/br> “反正我拿著沒用,給你吧。” 姜予眠一秒戳破他的謊言。 她看不明白陸宴臣,也看不明白陸習。 明明那晚還跟朋友商量灌她酒,轉眼又開始各種討好、賠禮道歉,陸習圖什么? 心口悶悶的,她把陸習遞來的東西推回去,表示不收。 陸習不由分說將東西留在桌上:“東西我擱這兒了,不要就扔了吧。” 生怕被拒絕似的,他說完就走,兩條腿跑得比兔子還快。 已經看不到消失的背影,姜予眠也無力追上去將還給他。 隨便吧,她現在心里很累,無力思考復雜的人心。 姜予眠神色郁郁,晚上都沒怎么吃。晚些時候肚子餓了,她又才下樓去覓食。 途徑一樓某處,忽然聽見陸老爺子在打電話:“這都半年了,還沒查清楚?” 她本無意詳聽,卻恰好聽陸老爺子提到自己的名字:“我讓你照顧眠眠,你就是這么照顧的?我看她回來的時候精神很不好,你今天帶她去心理咨詢室究竟發生了什么?” 不知對方說了什么,陸老爺子態度很生硬:“查不到就查不到吧,別再故意刺激她記憶,我陸家要護一個小女娃還是護得起的?!?/br> 過了會兒,陸老爺子又叮囑電話里的人:“眠眠心思敏感,你要對她更耐心些?!?/br> 她站在后面,只能聽見陸爺爺的聲音,但不難猜測,對方是陸宴臣。 原來是這樣啊,是陸爺爺要查真相,是陸爺爺讓陸宴臣照顧她。 是了,陸宴臣因為父母的事情對爺爺有著很深的愧疚,只要是陸老爺子開口,他幾乎無所不應。 食欲全無。 姜予眠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臥室,把自己鎖在房間。 她翻看手機,發現所有對話記錄都是她在說,陸宴臣回復。 他從未主動提到自己的生活,正如她從未了解過他。 他真的很優秀,讓人看不出,他只是在完成一項任務,以及對某人的交代。 面對這樣的人,她心里有怨,卻沒理由責怪他半分。 她坐在地毯上拉開帶鎖的抽屜,把金色筆記本抱在懷里,把書桌當椅背,背靠著,靜靜坐在那兒翻頁。 厚厚的筆記本已經寫完三分之二,翻一頁有他的影子,再翻一頁是他的名字。 可惜日記本里的那個人,從不屬于她。 姜予眠吸吸鼻子,精神的疲倦席卷而來,將她包裹。 她提不起力氣,日記本也落到地上。 再有意識的時候,姜予眠隱約聽到有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話,她努力睜開眼,看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大概是幻覺吧,她待在陸家的臥室,怎么會看見陸宴臣。 這么想著,她又重新閉上眼睛,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陸宴臣伸手摸她額頭,不知是自己手背太冷還是她的額頭太燙,溫度異常。他把姜予眠抱起來放到床上,又去書房取了體溫計來測量,38.2,果然在發燒。 守在旁邊的談嬸也很著急:“現在怎么辦?喂藥還是送醫院?” 陸宴臣冷靜道:“溫度還不算高,先給她降溫,觀察一下情況?!?/br> “好好?!闭剫疒s緊點頭,“我這就去打盆水來。” 知道姜予眠晚上沒吃,擔心她身體情況才上來看,敲門后,姜予眠暈乎乎的來開門,嚇了談嬸一跳。 也是湊巧,她準備去叫人的時候,陸宴臣回來了。 陸宴臣可是陸家的主心骨,這會兒測量出發燒,談嬸打水去,準備采用物理降溫。 意識朦朧間,姜予眠看到陸宴臣在自己面前。她伸手去推,渾身沒有力氣,動作軟綿綿的,更像是貼上去。 身前貼上來一只嫩白的手,陸宴臣將她抓住放回被窩:“姜予眠,你在發燒?!?/br> 被喚醒的女孩睜開眼,干澀的唇微張。 陸宴臣轉身準備用棉簽給她潤潤唇,隱約聽見一道微弱的聲音:“陸宴臣?!?/br> 向來從容鎮定的男人在那刻竟手抖了下,他回頭,真正聽清了女孩說的話:“我討厭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