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歡 第66節(jié)
明琴聽了不由笑起來:“真沒想到啊,堂堂禁軍統(tǒng)領(lǐng),還要賄賂我這小婢女。不過…”明琴將油紙包扔給霍刀:“你賄賂也沒用,我是不會出賣我家小姐的。” 霍刀簡直要被明琴急死,從前瞧著挺通人情世故的姑娘,怎么在小鄉(xiāng)鎮(zhèn)待了兩年,就變傻變呆了呢。 “這大棗補血最好,長公主不是有心疾,食補總比吃藥強,而且這是西疆的棗,我問過太醫(yī)院,是最好的了?!被舻墩f完,又將包裹塞給明琴。 明琴一聽這話,倒也不推脫了:“那多謝,我回去給小姐燉羹湯用。” “你自己也記得吃點…”霍刀低聲接話道。 明琴卻沒聽見,她注意力從煙火轉(zhuǎn)移到這包紅棗上,想著能做幾種花樣出來,可以做糕,可以做糊,好像直接生吃也行…… 霍刀側(cè)頭,看著燈下明琴琢磨的模樣,正出神,忽而聽見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霍刀瞬間回神,下意識握住腰側(cè)的佩刀,腳步近了,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燈光下,霍刀看見來人先是有些意外,緊接著難免興奮:“有消息了?” 來報信的人走得很急,一看便是一路小跑過來,呼吸還急促著:“是…回統(tǒng)領(lǐng),有個回京的大夫揭了府衙前的畫像,說是知道裴鐸在哪?!?/br> 明琴聞言也是一喜,她剛剛回神,忽而覺得有身影從旁一閃而過,一轉(zhuǎn)頭,站在身邊的霍刀不見了蹤影。 霍刀大步上樓,待到樓上,看著站在欄桿前依偎的兩人,不由垂頭,低咳一聲。 李琬琰和蕭愈聞言皆轉(zhuǎn)過頭去。 “什么事?”蕭愈心知,若非急事,霍刀不會上來打擾。 “回陛下,是裴鐸,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br>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 不好意思小可愛們,和你們道個歉,家里房子裝修,然后被等了兩個月的設(shè)計師鴿了,因為人工都找好了,沒時間再新找設(shè)計,就只能自己做設(shè)計方案,這幾天都在忙這件事,實在沒留出空來更新,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啦~ 第82章 深夜寂寂, 一輛驢車顛簸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在月色的掩護下,快速行駛。 驢車最后停在一間掌著燈的房舍前, 男人跳下車, 將驢拴好, 隨后快步往屋中走。 裴鐸睡在柴房邊上的一間狹小廂房, 屋里原本堆疊的雜物被整理到一邊,留出鋪席子的地方, 很是狹□□仄。 廂房的門被急促扣響,裴鐸被吵醒睜開眼,下意識握住身邊的佩劍, 他輕手輕腳起身, 緩緩?fù)蓍T旁邊走。 裴鐸一手緊握住劍,背貼門側(cè)墻壁, 另一只手慢慢抽掉門栓, 將門打開一道縫隙。 男人推門而入。 裴鐸看著進來的男人一愣, 握劍的手慢慢放松,拿起窗臺上的火折子,將屋內(nèi)唯一一支蠟燭點燃。 燭光亮起,照清楚男人復(fù)雜的面色。 裴鐸看著男人, 又向他背后看了看, 不見再有旁人, 不由疑惑道:“兄長怎么回來了?” 男人聞言看向裴鐸, 神情間的復(fù)雜之色顯而易見, 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男人遲疑很久, 才試探著開口。 “裴兄弟,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難事?”男人看著裴鐸的表情:“你之前說在京城結(jié)了恩怨…你若有什么難處,直言與我說,我若有法子,定然幫你。” 裴鐸也是被男人這番話說得一頭霧水:“兄長入京可是有什么不順?” 男人見裴鐸也是明顯不知情的模樣,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畫紙來。 “你瞧瞧?!蹦腥藢嫾堖f到裴鐸手上。 裴鐸疑惑接過,緩緩展開,待看到畫紙上所繪的是他自己時,眉頭不由蹙起。 難道蕭愈南巡回來了?怎會這么快?這追捕畫像都貼出來了,看來還是在疑心李承仁還活著,若非如此何必咬著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還傷了一條腿的人。 “裴兄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俊蹦腥藫?dān)心道,說起自己駕著驢車一路入京,在進京的城門口被人攔下,凡是進城出城的人,都會被拿個畫像對比,然后再詢問,是否認識畫像上的人。 他打眼一瞧,就看出這上面是裴鐸,他進了城,就見滿城都在張貼裴鐸的畫像,趁無人處偷偷撕下一張藏在懷里,也顧不得請郎中,急急就趕了回來。 裴鐸聽見男人的詢問,緩緩從畫像中抬起頭,他望著男人,忽然屈身單膝跪地。 男人被裴鐸的動作嚇得一跳,急忙去扶他:“裴老弟,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來?!?/br> “兄長救我與阿仁性命,是我們的恩人,有些事我本不該麻煩兄長,但實在是因這世上我與阿仁再無旁得親人,所以裴某只能厚著臉皮請求您?!?/br> “你說得這是什么話呀,”男人急道:“你快快起來,有話好說。我早就把你當(dāng)成阿弟,我和內(nèi)子也早把阿仁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你何苦說這樣生分的話,你若有危險,我和你嫂嫂自然全力護你,但你總得教我們知道才是?!?/br> 裴鐸被男人從地上扶起,他抬頭看了看屋頂,深嘆一口氣。 “我的確有事情隱瞞了兄長?!迸徼I慢慢闔上眼睛,緩緩說道:“我原是前朝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前朝覆滅,我身為人臣無能為力,甚至連自己最想保護的人都沒有保護住?!?/br> 男人實是被裴鐸這一番話震驚?。骸斑@…這……” “我這樣的身份,實不該告知兄長,其實我之前回京久久不歸,是因為被新帝的人發(fā)現(xiàn),扣在了京都。新帝南巡,我想了法子才逃出來,原想著我這樣毫無利用價值之人,逃了便逃了,沒想到新帝竟這樣窮追不舍?!迸徼I不禁冷笑了笑:“我的行蹤已經(jīng)不是全然隱蔽,那個從京城請來的大夫,若看到海捕畫像,未必不會供出我來。兄長,阿仁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大人的事與孩子無關(guān),我只能去自投羅網(wǎng),否則朝廷的人找過來,阿仁必受牽累?!?/br> “我有一事,要托付兄長,此地只怕不安全,還望兄長先帶著阿仁與嫂嫂盡快搬家,等風(fēng)頭過去再搬回來也好?!?/br> “那你呢?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逃?!?/br> “新帝如此架勢,不抓到我不會死心,但我也未犯什么罪,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迸徼I對著深深一揖:“兄長,阿仁便托付給您與嫂嫂了?!?/br> “這些年我也有些積蓄,”裴鐸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這是我府上的令牌,和阿仁一起,都托付給兄長了?!?/br> “裴兄弟,這萬萬使不得。”男人不肯收,要還給裴鐸。 “兄長,我們耽誤不得了,”裴鐸算算時間,若那大夫一入城便到蕭愈那去告發(fā)他,那兄長回來這兩日的時間,足夠蕭愈派兵找來了。 “勞煩兄長,今夜便帶著嫂嫂和阿仁離開?!?/br> “這么急?”男人驚詫:“你當(dāng)真不與我們一起走嗎?現(xiàn)在跑還來的及?!?/br> 裴鐸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還有機會逃跑,但他若跑,蕭愈就會一直追查下去,總有一日他逃不過,那時候豈非要帶著李承仁一起落網(wǎng)? “我此刻,便入京?!迸徼I拿起劍,若他能在回京的途中遇上蕭愈派來捉捕他的人馬,他正巧可以截下來,給李承仁留更多逃跑的時間。 “兄長,后會有期。”裴鐸再次對男人一禮,隨后出門去院中牽了馬,臨走時摸了摸正彎腰吃草的驢脖子,他翻身上馬,朝追出來的男人看了一眼,隨后收回目光,策馬離去。 *** 李琬琰在未央宮等了整整兩日,蕭愈每日里會來數(shù)次,李琬琰每次都以為是裴鐸有了消息,結(jié)果蕭愈只是來陪她吃飯喝茶。 “都兩日了,那地方又不遠,怎么還沒回來?”李琬琰從未這般沉不住氣,但一想到弟弟也許還活著,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弟弟,她便忍不住激動著急。 “你為何不肯讓我跟著禁軍去找,或許這時候我已經(jīng)見到人了。” 蕭愈今日是來和李琬琰下棋的,但李琬琰現(xiàn)下哪靜得下心來對弈,她將手中的黑子丟回棋簍中:“我不下了?!?/br> “還沒見到人,你就這樣偏心,若見到了,我在你心里,可還有位置?”蕭愈也放下棋子,他隨手從茶案前拿了個橘子,剝開皮來,又掰下一半,將上面白絲挑干凈,遞到李琬琰唇邊:“嘗嘗,甜不甜?!?/br> 李琬琰看著遞來的橘瓣,又抬眸看了蕭愈一眼,隨后緩緩張口吃下去。 “甜不甜?”蕭愈好奇道。 李琬琰心里的急躁,經(jīng)蕭愈這一番舉動,慢慢平緩下來,她點點頭:“甜的,你嘗嘗?!?/br> “我不吃?!笔捰株艘话晡菇o李琬琰。 “為何不吃?” 蕭愈見李琬琰疑惑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一看你就沒聽過民間俗談,‘橘’呢,音同居,我和你分橘,豈不是要分居了?我才不上你的當(dāng)?!?/br> 李琬琰聽得認真,本以為蕭愈表情一本正經(jīng)的要說什么典故,沒想到竟是諢話,她瞪了他一眼,從他手上奪過橘子:“那你就再剝一個自己吃。” 蕭愈聽話的開始剝橘子,吃了一瓣,卻不禁瞇眼,他撂下橘子,大口喝茶,驚道:“怎么這樣酸?” 李琬琰瞧著蕭愈夸張的表情,不由被他逗笑,她笑著笑著,忽然見他的眉眼舒展開來,也看著她笑。 “我騙你,傻瓜,總算是知道笑了?!笔捰^續(xù)吃橘子:“這個也很甜?!?/br> 蕭愈這兩日是眼見著李琬琰知道裴鐸下落后,就開始寢食難安,他吃完橘子,開始笑著騙她:“今日晚膳你多吃一些,或許明天早上,你就能見到裴鐸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了?”李琬琰一聽這話,不由懷疑道。 蕭愈還打算與李琬琰買賣關(guān)子,殿外霍刀忽然求見。 霍刀低頭從殿外走進來,對著蕭愈和李琬琰見禮后,稟告道:“陛下,禁軍按照那大夫指給的路線一道尋去,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br> 李琬琰聞言,心頭霎時一空,連蕭愈聞言,都不禁面色一變。 “什么叫人去樓空?”蕭愈神色一冷。 霍刀瞬間跪地:“陛下…臣還未說完…不過城門處來報,裴鐸他…他倒是主動回來了,還想求見陛下?!?/br> 蕭愈聞言,恨不得一腳將霍刀給踢出去,好端端學(xué)什么說話大喘氣。 不僅霍刀害怕,連蕭愈自己都怕了,若這次再出差錯,換誰都很難再相信他了。 “還不趕快將人帶過來?!?/br> “是…是陛下,人已經(jīng)綁到宮門口?!被舻稄牡厣险酒鹕怼?/br> 蕭愈下意識看了看身邊李琬琰,見她面露擔(dān)憂之色,立即轉(zhuǎn)頭斥責(zé)道:“誰讓你們綁的?朕只是派你們找他,他又無罪,綁他做什么?” “是…臣這就去給裴鐸松綁?!被舻对捖?,連忙告退,轉(zhuǎn)身就走。 霍刀一路急奔到宮門外,親自給裴鐸解開捆綁,他拍了拍裴鐸的肩膀:“底下人不懂規(guī)矩,讓裴統(tǒng)領(lǐng)受罪了。” “不敢當(dāng),”裴鐸不著痕跡的躲開霍刀的手:“霍統(tǒng)領(lǐng)?!?/br> 霍刀見此,訕訕收回手,忽然覺得自己兩邊都不討好。 “陛下答應(yīng)見你,還有一人,也一直在等你?!被舻稁е徼I入宮。 裴鐸走在宮內(nèi)的甬道上,走著走著,忽然停住腳步:“等等?!?/br> 霍刀聞聲轉(zhuǎn)過頭看他:“怎么了?” “這好像不是去明政殿的路。”裴鐸身上的刀劍已經(jīng)在進宮門前全部收繳,他負手于背后,緩緩握拳蓄力。 霍刀看著裴鐸警惕的神情,忽而一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們是去未央宮。” “未央宮?”裴鐸眉心不由皺起:“去未央宮做什么?” “長公主在未央宮,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