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歡 第10節(jié)
唐德有幾分受寵若驚的落坐,他望著主位上容顏驚艷的長公主,不禁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正欲說話,便先聽見李琬琰開了口。 “那日唐統(tǒng)領(lǐng)來告知本宮大統(tǒng)領(lǐng)撞馬受傷,本宮兩日都不曾合眼,陛下又忽然病了,外頭還有攝政王時刻環(huán)伺著,本宮只覺得有一把刀懸在頭上,日夜難安。” 唐德聽著李琬琰的話音,以為機會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表忠心:“微臣不才,愿為殿下分憂,效犬馬之力。” 李琬琰聞言,面上笑了笑,她向下擺了擺手,示意唐德落座。 “想來唐統(tǒng)領(lǐng)也聽說了,外宮的宮防以后交由霍刀統(tǒng)領(lǐng)掌管?” “是…微臣略有耳聞。” “攝政王強勢,本宮想要阻止,也是有心無力,宮防交于外人之手,陛下的安危實在難以保證,唐統(tǒng)領(lǐng)在禁衛(wèi)軍中多年,是有資歷的,如今裴鐸傷了,本宮能信任的,也只有唐統(tǒng)領(lǐng)了。” 李琬琰話落,明顯可見唐德面上掩不住露出的笑意。 唐德是萬萬沒有想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得到的會如此容易,他又憶起昨夜表舅范平耳提面命的叮囑,不由覺得上了歲數(shù)的人,實在是墨跡,他望著李琬琰,心里竊喜著,等待她下一句話,認命自己為禁衛(wèi)軍大統(tǒng)領(lǐng)。 “那霍刀,是攝政王的近臣,本宮實在不放心由他一人掌管外宮宮防,唐統(tǒng)領(lǐng)是丞相大人的表侄,不管是論資歷還是親疏,你都是本宮挾制霍刀的不二人選,本宮是想,唐統(tǒng)領(lǐng)可愿替本宮去霍刀身邊,替本宮時刻盯著他的動向,以防不測。” 唐德坐在下首,聽著李琬琰一番話,不禁愣住,他仰頭望著李琬琰,遲遲沒有反應(yīng)。 “本宮相信,以唐統(tǒng)領(lǐng)對陛下的忠心,一定不會推脫,本宮要好好嘉獎你這一番忠心才是。” 李琬琰話落,唐德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直接起身跪地:“長公主殿下,臣…微臣……” “唐統(tǒng)領(lǐng)可是覺得差事辛苦?” “不…不是,微臣是覺得自己智疏才淺難以勝任,恐會壞了殿下大事。” “唐統(tǒng)領(lǐng)何必妄自菲薄。”李琬琰笑道。 “微臣承蒙殿下抬舉,只是此事臣實難勝任,還請殿下另選賢能。” 唐德話落,李琬琰似乎嘆息一聲,她此后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既如此,本宮也不難為唐統(tǒng)領(lǐng)了,唐統(tǒng)領(lǐng)既然覺得無法勝任禁軍中的職務(wù),本宮看在丞相的情面上,日后再給你重新派個職務(wù)罷。” 唐德聞言再是一愣,等聽明白自己是被革了職,著急的連忙抬頭,他正想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上一秒還和顏悅色的長公主,此刻面色微冷,眉眼間似乎還透出幾分不悅。 唐德覷著李琬琰的面色,口中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不多久,明政殿的門開了,唐德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唐德走后,李琬琰又召見了彭云杰和陳一橋,這兩人都是裴鐸舉薦給她的,是裴鐸在禁軍中最器重的兩個下屬。 李琬琰與彭陳二人聊了一下午,暫時看來裴鐸挑選的人還算可靠,各授職了副統(tǒng)領(lǐng),分管東西內(nèi)宮。 李琬琰離開明政殿時,天色已晚,明琴在身邊扶著她的手臂。 昨日一夜沒合眼,今早上又被蕭愈折騰一通,李琬琰現(xiàn)下只覺得體力耗盡,胸腔里心臟隱隱作痛,她傳了轎輦,打算盡快回宮補眠。 轎子落在未央宮門外,明琴撩開簾子扶李琬琰出來,兩人往殿內(nèi)走,看見王內(nèi)官急匆匆的從宮內(nèi)跑出來,甚至來不及向李琬琰行禮,磕磕絆絆的開口:“殿下…攝、攝政王來了。” 明琴聞言臉色一白,忙仰頭去看身旁的李琬琰。 李琬琰眉心微蹙:“何時來的?” “來了有一陣了,詢問奴才您的去向,奴才不敢答,后來明香和明雅回來,攝政王知道您去看望裴統(tǒng)領(lǐng),倒沒說什么,只一直在殿內(nèi)等您。” “他在哪個殿?”李琬琰向?qū)m內(nèi)走。 王內(nèi)官聞言一頓,垂下頭:“在…在殿下您的寢殿。” 李琬琰腳下步子一頓,她踟躕片刻,隨后開口將明琴和王內(nèi)官留下,獨自往寢殿去。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多多留言鴨~啵唧~ 第11章 李琬琰將外面守著的宮人全部遣退,她站在寢殿門前,深呼吸后,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蕭愈的身影出現(xiàn)在梨花木質(zhì)的鏤空月亮拱門后,他站在她床榻旁的燭臺前,似乎在望著燭光出神。 李琬琰走到月亮門旁,頓住腳步,環(huán)視一周,確認殿內(nèi)再無旁人,又將目光重新落回蕭愈身上。 將入夜,窗外一片暗色,燎燎燭光照亮蕭愈側(cè)顏的輪廓,英挺的鼻梁如刀削般筆直,劍眉斜飛入鬢,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燈火下,濃密的眼睫在他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一片陰影。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李琬琰都不得不承認,蕭愈是她此生見過,最令她動心的男子。 李琬琰穿過月亮門,朝蕭愈走去。 “本宮提前不知王爺大駕光臨,勞王爺久候。”她話落,沒聽到蕭愈的回應(yīng),一步步走上前,最后在燭臺前停住腳步。 蕭愈終于抬頭看過來,他的眼神即便穿越火光,仍不帶絲毫溫度,他看著她冷笑:“只你我兩個人,你還要演戲嗎?” 李琬琰聞言一默,便也直接問:“那王爺前來,有何指教。” “你去見裴鐸了?”他負手繞過燭臺,走到她近前,俯視問道。 “嗯,”李琬琰答了一聲,接著補充:“拜王爺所賜,他的腿傷了一條,日后難再習(xí)武。” 蕭愈聞言卻嗤笑:“你心疼了?” 李琬琰微微蹙眉,抬眸不解的看了蕭愈一眼,接著轉(zhuǎn)身往殿中的茶案去,案邊上散落幾本奏章,都是幾個老臣聯(lián)名彈劾蕭愈的,她也不知蕭愈可看過了,只動手先收拾起來。 蕭愈將李琬琰的舉動看在眼里,他一步步跟著她去:“一條腿算什么,本王沒要他的命,已經(jīng)算輕的了。” 李琬琰在茶案旁坐下,親自加炭燒水,開始做茶:“王爺喜歡喝什么,本宮這里有嶺南新送來的茶團,可要嘗嘗?” 蕭愈聽著李琬琰的答非所問,他盯看她一陣,忽而隱起眼底的慍色,在她對面坐下,看著她垂眸專心做茶。 李琬琰一套動作做的行云流水,很快做好茶,第一杯抬手遞給了蕭愈。 蕭愈目色沉沉的看著李琬琰遞來的茶,忽然抬手,將茶盞打翻在地。 盞中剛做好的茶還guntang,有些灑在李琬琰手背上,很快生出一片紅。 李琬琰表面上波瀾不驚,她緩緩收回手,抬眸去看蕭愈。 “你覺得本王留你這條命,是讓你錦衣玉食,安享榮華嗎?” 他坐在她富麗華美的寢殿中,看著她身穿的一匹千金的綾羅綢緞,眸底神色陰鷙的厲害。 李琬琰本就隱隱作痛的心臟,經(jīng)此一遭,跳得愈發(fā)劇烈,她的唇瓣微微發(fā)白:“那王爺想要如何?” “我要如何做,才能求王爺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她話落,唇角彎了彎,不知是在嘲諷誰。 蕭愈盯著李琬琰,不肯錯過她面上的任何表情,他聞言亦笑了,抬指敲敲了茶案,示意李琬琰過來。 李琬琰起身,繞過茶案,繞過地上的茶盞碎片,走到蕭愈身前坐下。 她剛落座,下顎處驀然一疼,接著她被用力向前一拽,她的鼻尖撞在蕭愈面上,她向后掙扎躲開一段距離,接著又被拽著靠近。 彼此的唇近在咫尺,李琬琰感受到蕭愈溫?zé)岬臍庀⑾聛恚丝绦呐K疼得厲害,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控制著她,不許她退,卻也不主動前進,就這般僵持著,任由兩人的呼吸肆意交纏。 李琬琰想起今早在萬音閣,她躲開了蕭愈。 她本是跪坐在地上,如今身子前傾,雙手一時無處安放,尋不到著力點,姿勢愈發(fā)難受,偏又被蕭愈錮住,退也退不得。 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李琬琰背后已泛起一片冷汗,她很怕自己再僵持下去,就要暈死在這。 索性閉上眼,無處著落的雙手,環(huán)上蕭愈的脖子,她的身子順力前傾,微涼的唇瓣碰上蕭愈的薄唇。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親吻。 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曾以為他睡著了,偷偷親他,可他卻在雙唇觸碰的一瞬睜開眼來。 她原本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要淺嘗滋味,可他睜開眼,反客為主的將她壓.在.榻.上,那個吻,就像南境的梅雨,綿長的,讓她覺得骨頭都要醉了。 他看著冷冰冰的,唇卻是溫?zé)岬摹?/br> 李琬琰吻住蕭愈,等了好一會,都不見他有動作,她沒了氣息,微微張口喘氣,她想作罷,可腦袋剛向后,便被蕭愈的大手按住,她們的唇重新貼在了一起。 李琬琰搞不清楚蕭愈究竟何意,她心臟胡亂跳的厲害,想了想,試探的張口,輕含住他的下唇,他依舊不動,她心里一橫,濕潤的舌尖,軟軟的舔.過他的唇。 下一瞬,天旋地轉(zhuǎn),李琬琰不及反應(yīng),已躺倒在地上,她慶幸蕭愈扣在她腦袋后面的手沒有收回,她只怕自己經(jīng)不得一撞,便會昏死過去。 再往后,便由不得李琬琰做主,她胡亂的承受,褪了血色的唇很快就紅潤起來,之后便是疼,蕭愈不停的咬她,咬的她唇瓣生疼,后來唇齒間嘗到一抹腥甜,李琬琰知道,那是她的血。 不知多久,李琬琰覺得寢殿的蠟燭好像熄滅了一樣,天昏地暗的,漫長的她要暈過去。 后來,蕭愈總算放開她,他撐坐起身,衣冠不亂,手指蹭過嘴唇,抹掉上面的血跡。 李琬琰察覺到光線一點一點涌入眼里,她躺在地上,額上一片汗,四肢發(fā)軟,實在沒有力氣動彈。 蕭愈拿起茶案上,已經(jīng)涼了的茶,飲了一口,他轉(zhuǎn)頭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琬琰。 她的衣裳亂了,領(lǐng)口微微敞開,雪白頸上的牙印還泛著紅,墨發(fā)間的幾支鳳釵滑落,縷縷青絲鋪散開,有幾縷不乖巧的,胡亂散落在她潮紅的小臉上,她的鼻尖也紅,美目半睜浮著一片濕.漉。 蕭愈的目光在李琬琰身上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后落在她被咬破的粉唇上,幾滴血落在上頭,襯得她容貌愈發(fā)妖冶艷絕。 “本王將府上的舞姬送過來,記得好好學(xué)舞。”他語氣難得有幾分和善。 李琬琰聽在耳里,她虛弱至極,只能先輕聲應(yīng)下來。 蕭愈難得見李琬琰如此聽話,他略微傾身,抬手將李琬琰面上的碎發(fā)撥開,露出她整張小臉,她的肌膚有幾分燙。 他收回手,站起身,又瞧了瞧還躺在地上不肯動的她,倒沒再要求什么,徑自離開。 蕭愈走后,明琴很快跑進來。 她先注意到地上的碎片,接著看到倒在茶案后面的李琬琰,她驚得低呼一聲,沖過去,發(fā)現(xiàn)李琬琰還清醒著,只是額頭上全是冷汗,豆大的汗珠正順著她的眉骨,一滴滴淌下來。 “藥…去拿藥。”李琬琰開口,呼吸已有幾分艱難。 明琴聞言從驚嚇中回過神,連忙跑去妝臺上,從匣子里拿出一個暗紅色的小藥瓶,急跑回李琬琰身邊,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喂到她口中,又匆匆拿起茶盞,用水將藥丸送下去。 李琬琰吃了藥,又疼了好一會,心跳終于開始慢下來。 “殿下,要不要叫何院首?” 明琴話落許久,見李琬琰不應(yīng),便知殿下是不肯驚動人。 她看著李琬琰唇瓣上的血,她就是再傻,也明白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李琬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終于有力氣慢慢坐起身,明琴扶著她,回到床榻上。 這一夜,李琬琰睡得格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