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在淮東路換乘的時候。季芫特意留意了一下老媽出事故的地方。

    短短幾天的時間，那里已經(jīng)恢復了車來車往，地上的那一大灘鮮血早就不見，乍一看去，好像什么事故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季芫哀怨的嘆息，別人眼里不值一提的一個小新聞，卻是她人生中致命的一擊。

    一邊感慨著人生的殘酷，一邊跟著公交車穿行了半個城市。季芫來到h市第一精神病院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冬天到了，白天的時間總是很短。

    考慮到爸爸的精神不太正常，季芫也沒敢給他多說，只說是不小心出了車禍，經(jīng)過急救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現(xiàn)在就缺一個人在邊上照料著。

    季芫哪里敢跟老爸說是給他送棉衣的路上出的事，真要知道這些，老爸只怕會自責不已。

    季老三這邊聽了季芫的話后，頓時就呆不住了，一個勁的吵著要出院，去方晴華那里守著。

    季芫讓他先收拾行李，她自己則來到醫(yī)生辦公室，先是詢問了一下季老三的情況，嚴不嚴重，然后又將家里的事情給醫(yī)生說了一下。

    醫(yī)生綜合各方面情況考慮了一會兒，對季芫說：“你們家情況比較特殊，硬留你爸爸在這里也不太好。其實你爸爸總體上講還是沒什么大的精神問題，只要以后不要受到什么特殊的刺激就好。”

    季芫問：“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我爸只要不受到特殊的刺激就和正常人一樣？”

    醫(yī)生想了一下，回答說：“應該是這樣。人類精神上的動態(tài)，大多都是有外物的影響造成的。人類的精神狀態(tài)，其實是對周圍環(huán)境一種相對應的反應。”

    季芫不懂這么些專業(yè)性說辭，她只關心老爸怎么樣才不會犯病。于是問醫(yī)生：“那什么樣的刺激會使我爸犯病呢？”

    【作者題外話】：小虐怡情，后續(xù)情結(jié)絕對撒糖！~

    第149章 好大的雪

    醫(yī)生回答：“根據(jù)我對他這段時間的治療，發(fā)現(xiàn)他只要受到貧窮，逼債，欠錢之類的刺激就會發(fā)病。從今往后，你要想辦法避免這些事情的出現(xiàn)，他的狀況應該就可以漸漸好轉(zhuǎn)。”

    季芫回答說：“這個不難。我接他回去是伺候我mama的。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整天基本上都呆在我mama的病房里。不會接觸到這些刺激。”

    醫(yī)生最后敲定下來：“那好吧。我可以給你爸爸些出院小結(jié)了。其實醫(yī)院只是治病的地方。進來還是出去，多半都是聽病患本人或者家屬的意思。”

    季芫給老爸辦了出院手續(xù)，結(jié)清了相關的費用，之后就帶著老爸去了老媽所在的第一人民醫(yī)院。

    季老三看到方晴華這副模樣頓時就沉默下來，坐在病床旁邊，似是非常難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晴華的胳膊上纏著繃帶，脖子上打著石膏，腦袋上也纏著白色的繃帶，整個人睡著了似得，一動不動。就算已經(jīng)斷定了她可能成為植物人，可是身體創(chuàng)傷嚴重，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不知道。據(jù)說還得在重癥病房里面躺上一段時間。

    季芫不欲打擾爸媽兩個人的世界。

    她下了病房樓，買了兩份晚餐。老媽現(xiàn)在狀況，是不可能吃飯的。老媽現(xiàn)在基本上是靠著輸液維持身體的養(yǎng)分。可是輸液并不是長久的事。一天兩天可以。時間長了她的機體就會萎縮，器官就要退化……

    季芫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了。現(xiàn)在的情況才剛剛穩(wěn)定下來，她應該樂觀一些，若是再想那些悲傷的事情，以后的路還怎么走？

    季芫努力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提著兩份晚餐回了病房。

    病房里面季老三正握著方晴華的手，滿目悲痛，卻仍是不說話。

    季芫將晚餐在病房里面的小茶幾上放了，暗自感嘆，老爸對老媽還是挺情深意重的。當初為了不拖累老媽而跟老媽離婚，現(xiàn)在又為了照顧老媽毫無怨言的回來。

    季芫嘆了口氣，開口說：“爸，吃飯了。”

    季老三聽到季芫的聲音，抬手抹了把眼淚，有些哽咽的說：“我不餓，你吃吧。”

    季芫完全可以理解老爸現(xiàn)在的心情。自己剛知道老媽出事的時候，一樣不想吃飯也睡不著覺。

    自己算是從當初重大的打擊里面熬過來了，老爸估計還得一段時間適應。

    季芫沒再打擾老爸，自己端起一份晚餐來吃。人是鐵，飯是鋼，想要扛住這殘酷的現(xiàn)實，必須的吃飯！

    季芫明天要回去學校了。明天她就不打算來醫(yī)院了。

    草草的吃過晚飯之后，她將今天下午從老媽的工資卡里取的幾百塊錢給了老爸。算作他未來一個星期在醫(yī)院里的花銷。家里就三口人，老媽躺下來，自己要去學校，沒人做飯往醫(yī)院里送，所以老爸只能買著吃。

    季老三從季芫的手里接過錢的時候，很有些慚愧：“爸爸沒用，這些年也沒存到什么錢。”

    季芫擺了擺手說：“沒事了。從今往后，你的任務就是照顧mama。”

    季老三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季芫以為他會問一下老媽車禍相關的事情，比如肇事賠償啊，什么原因出的車禍啊。可是他一直都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問。

    沒有問也好。季芫現(xiàn)在實在不想去想那些讓人剜心的事。

    她找到老媽出事前用的手機，交給季老三，對他說：“這是我媽的手機，出事的時候沒有撞壞，還能用。你先用著吧。這樣我有事也好聯(lián)系你。”

    季老三接過手機，拿在手里不停的摩挲，仿佛透過這部手機就能看到方晴華出事前的模樣似得。

    老爸這個樣子，季芫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她將老爸的那份晚餐放到老爸不遠處的床頭柜上，叮囑說：“你想吃的時候記得要去這一層病房最邊上的那個房間里面的微波爐加熱一下。”

    說完之后，想了想，補充說：“我明天要去學校，而且這邊陪護的床位緊張，我先回家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季老三點頭說：“你去忙你的事吧，這邊有我就夠了。”

    季芫從病房出來，一路回到家。

    不知道為什么，之前感覺很是狹小的家，現(xiàn)在突然感覺空蕩蕩的，很大，不管走到哪里都找不到一絲生氣。

    唉……季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長長的嘆息。這樣的生活，什么時候是個盡頭呢？

    第二天，季芫一大早就回了學校。

    家里太冷清了，還是學校里比較熱鬧。

    因為老媽車禍的時候她咬得緊，所以班上的同學包括班主任老師全都不知情。所以季芫回來班級之后并沒有引起什么動靜。

    高中的學業(yè)緊張，多數(shù)的同學都埋頭只顧自己的學習，季芫平時都很低調(diào)，誰會在意她幾天沒來教室呢？

    季芫的老媽車禍的事，除去季芫這個當事人之外，其他的知情人只有吳寂一個。吳寂是個有身份和頭腦的人，自然不會拿著一個小姑娘的家事到處亂說，所以，目前為止，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季芫家里的事。

    這樣挺好的，季芫覺得，這樣她在學校里面的生活依然和從前一樣。假如不回家的話，她可以催眠自己，老媽沒事，老媽還在家里忙活家務呢。

    又是一年的十二月到來。過完元旦之后，很快就要期末考試。

    重新回到學校的季芫，不得不盡快的投入到學習中來。這次的期末考試一過，高中三年就等于過去了一半。高考看著遙遠，可很快的它就會到來！

    這天，高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課。教室里突然就產(chǎn)生一陣躁動。

    正忙著抄筆記的季芫一頭霧水，這是怎么了這是？同桌齊靜靜低聲說：“外面下雪了！”

    季芫扭頭一看，可不是么，好大的雪，一片一片的！

    高老師教語文，當即就讓同學們想一想名篇中寫雪的句子有哪些。教室里面很快就熱鬧起來，有說唐詩名句的，有說散文題目的，班里都是文科里的尖子生，誰都有那么一點點的才情。

    第150章 真相是什么

    季芫突然有些走神。她想起來去年十二月里，那個下大雪的平安夜。歷崇嶼興沖沖的等在女生宿舍樓下想帶她一起出去玩的事。

    回想起那晚的事情，好像才發(fā)生不久的，可是仔細一想，都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

    這場大雪，下得極好，因為終于給了季芫一個思念歷崇嶼的借口。平時，她不敢想他，老媽出了事之后，更沒時間想他。可是這樣的大雪天里，她終于可以借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安靜的思念一下他。

    這樣的時候，想起來曾經(jīng)和歷崇嶼在一起的時光，竟然是那樣的快樂無憂！彼時老媽好好的，彼時她是輕松自在的，彼時，歷崇嶼是那樣寵溺遷就她……

    和那時的快樂時光一對比，頓時就顯得季芫現(xiàn)在的生活是那樣的死氣沉沉。

    季芫無奈的嘆了口氣。

    恰在這個時候下課鈴響了起來。

    高老師收拾了教案走出教室。教室里面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絕大部分的同學都紛紛離開座位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看雪。

    季芫無意去湊這個熱鬧。課間只有十分鐘，看不了多久還得進來。她找出下一節(jié)課的課本，開始溫書。

    正在這個時候，季芫衣兜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赫然是吳寂兩個字。心頭頓時一緊，老媽車禍的事終于有了眉目了嗎？

    她手指有些顫抖的按了接聽鍵：“喂，吳叔叔，我是季芫。”

    手機里立時傳來吳寂的聲音：“季芫，你mama的事情，我查出來了。電話里不方便說，你最好找時間來見我一面。”

    季芫點頭：“不用找時間了，我現(xiàn)在就去。”

    “好，我現(xiàn)在醉夜。你過來之后跟服務生說找吳總就好。”吳寂說。

    季芫答應了：“好的。”

    這一次季芫沒有說走就走，她去到高老師的辦公室，要了張請假條。

    高老師好奇：“剛剛我在教室里，你怎么不請假？現(xiàn)在下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里？”

    季芫一時間想不到什么非出校不可的借口，索性實話說了：“我mama出了車禍，剛接到的電話，所以我現(xiàn)在必須得出校。”

    老媽確實出了車禍，雖然是半個多月之前的事了，可是季芫現(xiàn)在這么說，也不怎么算撒謊。

    高老師聽了季芫的這個理由之后，本能的想要安慰幾句，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話來說。最后大筆一揮，批了假條，叮囑說：“你路上要多小心。”

    季芫拿著假條，頂著漫天的雪花，出來學校之后直接打車去了醉夜。

    按照吳寂交代的，找了個服務員，說要找吳總，服務員給指了路。季芫按照他指的那條路找到了吳寂的辦公室。

    吳寂的辦公室裝潢的很有格調(diào)，看似普通，實則無處不精致。房間里面的暖氣很足，季芫進來之后被寒風吹了的手臉頓時熱辣辣的發(fā)起燒來。

    衣服上的雪花全都化成了水，她將外套脫了下來，抖了抖，水珠自衣服上滴到地板上。

    吳寂自辦公桌后站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鎖緊，然后對季芫說：“你跟我過來。”

    季芫應了一聲，跟在吳寂的身后。

    吳寂打開套間的門，走了進去。季芫隨之跟了進去。

    吳寂將套間的門也鎖了，這才開口說：“你mama的肇事車主我查出來了，不過我估計你現(xiàn)在也動不了他。”

    “為什么！”季芫大聲道。撞了人就該賠錢，國家的憲法這么規(guī)定，不過走到哪里都說得通，如果那人賴賬，大不了大家鬧上法庭。怎么可能動不了他！

    吳寂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回答說：“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你還這么小，知道了這些也沒用，還平白增加了很多心理負擔。”

    “可是，這些事情，既然關系著你家所有人的命運，你早晚有一天都會知道。與其以后的哪一天你從別人嘴里知道了而怨恨我，不如我現(xiàn)在就把事情都告訴你。而且，如果你能處理好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也不失為一種磨練。”

    季芫現(xiàn)在根本聽不進去吳寂的這一長通說辭，她急急的問：“吳叔叔，開車撞我mama的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我就動不了他！”

    眼下，季芫已經(jīng)可以肯定，老媽的車禍不是偶然，而是人為！

    千萬別讓她知道兇手是誰，不然的話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替老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