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把衣服脫了
山洞外薄暮冥冥,風(fēng)雨晦暝。 燕歸動作嫻熟地將魚用短劍剖開,洗凈血水,除盡內(nèi)臟,以細(xì)長木棍橫穿,在噼里啪啦燃燒的火堆前烤著,不一會兒便有一陣香味傳來,勾得人腹中饞蟲咕咕直響。 殷晴正借火光打開行囊,對著一本泛黃舊書,翻來看去。直至聞到這香噴噴氣味,立馬抬頭,眼巴巴望著燕歸:“好了嗎?好了嗎!” “我還以為你掉進(jìn)書里,不打算吃了。”燕歸挑眉看她,雖口上不饒人,卻將先烤好的一條給她。 “不識好歹!我這是在看醫(yī)書,想辦法救你——”殷晴接過一聞,這條外焦里嫩的魚落在數(shù)日未食犖腥的人眼底,無異于美味珍羞。 “——小心燙。”少年聲音未落,就聽… “啊呼啊呼!好燙!我的舌頭呢,我感覺不到舌頭了。”殷晴大口大口吐著氣。 燕歸將水壺給她,滿目嫌棄:“真蠢。” 殷晴連忙咕嚕幾口下肚,用手作扇,在嘴前煽風(fēng),只差沒吐出火來。 “你在看什么?”燕歸那條也烤好了,但他并未著急吃,而是轉(zhuǎn)頭問她。 “《醫(yī)經(jīng)》,聽聞昆侖百代前,也出過一名醫(yī)者,說是與當(dāng)時(shí)藥谷谷主共稱妙手神醫(yī),此書便是她所流傳至今。”殷晴自豪道。 燕歸一聽,若有所思:“難怪你想去武林大會,藥谷亦會派人前去。” 云南藥谷,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醫(yī)者名門,歷代神醫(yī)無數(shù),皆出于此。 當(dāng)今谷主乃是藥老葉朗,亦是殷晴崇敬的江湖前輩之一,聽聞瑯琊洛家武林大會,藥老也在武林盟主所邀之列,故爾殷晴百般想去。 若能得藥老指點(diǎn),醍醐灌頂、醫(yī)術(shù)精進(jìn)自不在話下。 “對,我想見藥老!”殷晴目中向往,一雙眼亮晶晶。 燕歸難得不是冷言奚落,反而笑了半聲:“也好。” “好什么?”殷晴疑惑。 燕歸沒理她,自顧自咬著魚rou。 雖說一幅芝蘭玉樹少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相,他吃起東西倒是大快朵頤,仰首飲水亦是不拘小節(jié),有那么一兩水未流入口中,反而順著下巴滑落了下來。 滑入少年白皙的脖頸之間,淌過凸起的喉結(jié)之上,在消沒于衣裳之下。 殷晴目光一灼,頗為不自然地眨幾下眼。 燕歸神思敏銳,意識到她的目光,扭頭側(cè)目,揚(yáng)眉覷示,正見她在正盯著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他問聲:“怎么?” 撞進(jìn)他亮如星子的眼底,殷晴一下如芒在背,慌忙移開眼睛,不去看他。 她吱吱唔唔:“沒…沒什么。” 雖說殷晴立馬轉(zhuǎn)過臉去,但那耳尖微紅,卻落進(jìn)少年眼底。見此,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點(diǎn)笑意,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你剛剛在看什么?” 殷晴一下羞惱:“都說了…沒什么!” “真的嗎?”少年湊近她,銀鈴一響,近到她能聞見他身上奇特的馥郁清香。 “真的…”殷晴快要哭出。 “小騙子。”少年吃著魚,一笑。 “你在偷偷看我。”他忽然篤定,問她:“是也不是?” 干嘛非要戳破說出來,少年話音一落,殷晴臉上緋紅一片。 “是不是?”他不依不饒地追問。 殷晴不語,鼻尖沁出一滴汗。 少年來勁,非要問她,聲線漸冷:“是嗎?” “是是是!”被逼得一急,殷晴氣鼓鼓:“我就是看你了,怎么——” 殷晴瞪圓眼,再回頭,一下便撞擊他含笑的雙目之中,如流瀉星光,日月在懷:“我早知道你會說是。” 殷晴愣了一下,面上燒紅,轉(zhuǎn)而氣得狠狠瞪他一眼。 “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他冷笑一聲,說:“不怕我把你眼珠子給收了。” 哼,未來武功都捏在她手心,膽子大點(diǎn)怎么了? “我才不怕!” 少年又抬起下巴,露出自得一笑,洋洋灑灑,似春花落了滿地,一彈她額心:“先容你放縱幾天,等我拿你煉蠱,有你求饒的時(shí)候。” 殷晴目光落在醫(yī)書上,也忍不住偏頭一笑。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就是在虛張聲勢,說要拿她煉蠱,就是在嚇唬她,和她師尊一樣。 兩人慢慢吃完魚。 殷晴盯著醫(yī)書,從行囊中拿出銀針,替他把脈道:“你傷在中府xue,氣虛不暢,毒血淤滯,如若不及時(shí)處理,你右手便如廢人,不通內(nèi)力。” 她越說,越是覺得下手之人的狠。 正如打蛇打叁寸,攻其握劍之手,其心可怖。 殷晴叮囑:“在我施針之時(shí),須你以內(nèi)功相佐,護(hù)住心脈。” 燕歸點(diǎn)頭,在她準(zhǔn)備之時(shí),忽問:“你…是第幾次施針?” “頭一回給真人。” 燕歸額頭青筋鼓起,忍住想伸手掐死她的沖動,一時(shí)無話:“……” “你不要怕!我拿沙袋人偶練習(xí)過很多次!”殷晴笑意盈盈,慢慢取出針灸,雙指夾住幾根冒著森寒之氣的銀針,手上躍躍欲試。 正欲落針之際,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耳根紅透,貝齒咬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先把衣服脫了——” 燕歸將衣裳拉開,殷晴臉頰更是紅了。 少年肌膚如玉,卻是白玉有瑕,胸膛之上新舊傷痕交橫錯(cuò)落。 殷晴指尖一顫:“你這些傷…是怎么來的?” 燕歸懶洋洋開口:“太多了,你說哪個(gè)?” 她盯著一處他心口之上,不足叁寸之距,那道自前胸橫穿后背的傷,心底生寒:“那些舊的。” “以前與人打架…不小心就這樣。”燕歸垂下眼,胡亂開口。 騙人,區(qū)區(qū)打架怎么會留下那么重的貫穿傷? 這是要命還差不多。 見他不愿多說。 殷晴也沒再開口,只默然咬牙,準(zhǔn)備抬手施針。 ———— 加更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