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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等婉兒走出視線之后,啞然失笑,“春夏,走,回府!” 春夏跟著太平出了宮門之后,在馬車邊上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殿下,那紅豆到底是何意啊?” “婉兒回宮幾日了?”太平反問。 春夏想了想,“三十二日。” “所以,便是如此。”太平輕輕地敲了一下春夏的腦袋,“再想想紅豆是什么物事,你便明白了。”說完,她掀簾坐上了馬車。 春夏嘟囔道:“紅豆是什么物事?紅豆,相思……是相思!”她恍然大悟,頓時耳根子燒了個透,殿下與大人方才居然在宮中這般肆無忌憚地調情! “還不上來?想走回府么?”太平掀簾笑望她。 春夏點了點頭,趕緊提著裙角爬上了馬車。 太平瞥見了她耳根的赤紅,“看來是懂了,也不算敲不響的木魚。” 春夏自然是懂了。 “改日你也準備一包紅豆,本宮幫你送去給紅蕊。”太平微笑道。 春夏受寵若驚,“當真?!” “當真。”太平點頭說完,趕車的衛士調轉了馬頭,朝著正平坊去了。 春夏瞧著太平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沉下,不禁問道:“殿下?” “本宮也該好好辭舊迎新了。”忙完禮部之事,太平也要好好清理一下府中的幕僚,若不能同心同德,留也無用,倒不如放去州府,眼不見為凈。 “春夏,今日吩咐廚子好好準備午膳,本宮要與那些幕僚們好好喝幾盞。”太平已經想好今日該辦些什么事了。 春夏雖然不懂,可只要殿下吩咐,她一定給殿下辦得妥妥帖帖的。 第177章 破陣 太平回到公主府后, 特意換了一身朝服。等廚子們把酒宴所需的酒菜準備妥當后,便由宮婢們將酒菜端入正殿,布置在幾案之上。 太平入了主座,便命人將幕僚們都請入席間。 李凌今日沒有隱在暗處, 專門著了甲衣, 站在公主身側護衛。人人皆知公主有個暗衛叫李凌,除了公主入宮以外, 公主走到哪里, 都會命他仔細跟著保護。許多人都是只知有這么一個衛士,從來沒有瞧見過這衛士到底是什么模樣。 今日一見, 此人果然生得英武,甚至還隱隱帶著一抹凜冽的殺氣。 即便他沒有介紹自己,眾幕僚也能猜到他到底是誰。甚至,每個幕僚都嗅到了今日這出酒宴透著的“鴻門宴”味道。 姚崇作為詹事, 引著諸位幕僚們入座妥當后, 他才對著公主拱手一拜, 回到了自己的席間。 太平沒有應他什么,只是對李凌招了招手。 李凌彎腰湊近了太平,聽公主耳語幾句, 便按劍大步離開了正殿。 姚崇總覺得這氣氛哪里不對, 可又不便直問殿下。目光便投向了一旁的宋璟, 宋璟也不知今日殿下是什么意思。 狄光嗣坐在他們對面, 閑然自得地舉盞敬向了公主,“殿下,請。” “請。”太平和顏悅色,與狄光嗣飲了一盞,半點旁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張說瞧見狄光嗣殷勤敬了酒, 他也不敢慢于人后,也舉盞敬向了太平,“殿下,請。” 太平這次可沒有直接飲酒,大笑道:“諸位這樣一人一盞地敬,本宮只怕很快便醉了。”說著,太平起身,舉盞敬向諸位,“諸位大人,請。” 姚崇與宋璟起身同飲。 “昔年皇爺爺與劉武周大戰,七戰七捷,軍中便有了這首《秦王破陣樂》。”太平沒有立即坐下,而是凜聲而談,“諸位可曾聽過?” 這曲子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國宴上了,連姚崇也只是聽說過這曲子,并沒有親耳聽過。宋璟覺察了太平話中的深意,突然提及太宗皇帝,殿下到底想說什么? 現下并非大唐,而是大周,在大周提大唐的英主,這事若是傳至武皇耳中,可不是什么小事。 太平放下酒盞,走至酒宴正中,忽地拍響了三聲巴掌。 李凌抱著大鼓走了進來,放在了太平身前,恭敬地將兩個鼓槌呈給太平。 太平卷起了雙袖,接過了鼓槌,在大鼓上“咚咚”敲了兩聲。鼓聲震耳,分明沒有敲在心上,可在座的諸人都忍不住心房一顫。 “本宮曾經為父皇守陵三年,也鎮守了三年的長安。”太平環視眾人,不卑不亢,眉眼之間皆是英氣,“當時劉公尚在,他親自帶著本宮入軍營學習各種軍務,這首《秦王破陣樂》,也是劉公親自教本宮。”說著,太平平舉雙槌,認真道,“今日,就請諸位大人聽一聽,何謂《秦王破陣樂》?”話音一落,太平鼓槌落下,鼓聲從緩至極,即便只有一面大鼓,那綿延起伏的鼓點急如雷雨,聲聲震耳而來。 那七戰七捷的玄甲軍,那當時第一英主的風姿,即便這些人沒有親眼見過,可此時看著公主的眉眼,聽著公主的鼓聲,他們不禁有幾分恍惚。 殿下身子里畢竟流淌著李氏的血脈,經年參政,那氣度與別的公主大不相同。即便是女子,奏響這《秦王破陣樂》時的英姿,也讓人莫名地敬仰。 當年平陽昭公主也該是這樣的英姿吧。 鼓聲不絕,好似兩軍廝殺不休。 這幾個臣子的思緒已經飄遠,根植于心房深處對大唐的思念不由自主地涌了上來。 “咚!” 最后一聲鼓聲落定,余音綿延,響徹了他們每個人的心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