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太平聽得心慌,穿戴好衣裳后,她匆匆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肅聲道:“阿娘,你錯怪她了。” “錯怪?”武后緊緊盯著太平,“你有那么多宮人可用,為何偏偏要召她來伺候呢?” 太平故作愕然,“兒只是讓她進來,把她的香囊撿回去。” 武后的目光如炬,落在太平眼底,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燙。 太平不敢目光躲閃,坦然對上了母親的眸子,“兒自回京之后,一直忙于公務,昨日傍晚一時興起,便想去太液池賞月。因為久未聽婉兒講詩,便請了婉兒一同登船賞月,聊得興起,便多喝了幾盞。” “昨晚兒實在是醉得厲害,婉兒不放心兒,便留下伺候,全程這里的人都可作證。”太平越說越自然,“今早婉兒就發(fā)現(xiàn)丟了香囊,一直在外候到了兒醒來,兒才傳召她入內(nèi)取香囊。香囊落在床下,婉兒進來跪地請安后,便趴著撿拾床下的香囊,兒的床也有垂幔,婉兒知禮,也不敢窺看兒一眼。”略微一頓,太平反問道,“況且,兒與婉兒皆是姑娘,看上一眼又如何?平日伺候兒沐浴的宮人那么多,難不成看了兒的都是不敬么?” 武后一直盯著太平,瞧她語氣平緩,不急不慌,想來說的都是實話。她踏入這里的第一眼,確實看見婉兒是跪在床邊的,足見婉兒并沒有探入床幔,與太平做那些不該做的親昵之事。況且,這殿門還開著,膽子再大,也不敢做這種事。 武后緩緩松手,沉聲問道:“什么香囊,如此稀罕?” 婉兒緩了幾口氣,雙手將香囊奉上,“這是阿娘送給臣的頭發(fā),臣一年見不到阿娘幾次,阿娘便將這個送臣,以做慰藉。” “阿娘,你不能這么小氣。”太平忽然嬌聲開口,上前挽住了武后的手臂,“兒就讓婉兒講了幾首詩文,阿娘就不樂意了。” 武后的情緒稍緩,也沒有去接香囊,只是肅聲問道:“昨晚你與太平說了什么詩文,她聽了竟會喝那么多?” 婉兒挺直腰桿,看了一眼武后身后的宮人,并沒有立即回答。 武后揮手示意宮人退下。 婉兒如實道:“殿下回京辦差,極是妥帖,奪了東宮的風頭,卻是大大不妥。所以,臣進言殿下,偶爾也該耽于玩樂,否則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武后沒有回話,只是側(cè)臉看了一眼身邊的太平。 這時候的太平并不像剛才那樣嬌媚,鄭重其事地對著武后點了下頭,“阿娘你是真的錯怪婉兒了。” 第87章 后怕 武后一句話也沒有應, 只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婉兒,淡聲道:“回紫宸殿。”不等婉兒領(lǐng)命,武后便先一步踏出了殿去。 婉兒起身跟上,太平往前走了一步, 本想去牽她的衣袖, 叮囑一兩句,可又怕這一舉動落在阿娘眼底再橫生枝節(jié), 是以只得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婉兒踏出寢殿大門時, 似是知道太平想說什么,回頭對著太平微微一笑, 以作安慰。武后沒有在這時要了她的命,等于她已過了這一關(guān),從今往后能不私下見面,便不私下見面, 直到武后消卻對她們的疑慮。 太平深望婉兒, 無聲點頭。 婉兒轉(zhuǎn)身, 快步跟上了武后,帶著紅蕊離開了清暉閣。 春夏后怕極了,她方才扯著嗓子喊那一聲提醒, 只想救殿下與大人, 現(xiàn)下仔細想來, 萬一武后聽出端倪, 她這腦袋肯定要搬家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慌忙起身步入殿中,準備伺候太平。 太平長舒了一口氣,“春夏,本宮要沐浴。” “諾。”春夏退出了寢殿, 沒多時便領(lǐng)著宮人們走了進來,把熱水都倒入浴盆之中。準備妥當后,春夏上前準備伺候太平解衣裳,太平卻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 “春夏,今日本宮不穿裙衫,去把圓襟袍衫找來,放在邊上便好。” “諾。” 春夏給殿下抱了一身銀白色的圓襟袍衫來,放在了浴盆邊的矮凳上,便領(lǐng)命退出了寢殿。 太平緩緩解開衣裳,衣裳滑落心口,自心口往下,紅艷艷的留有一串鮮艷的吻痕。像是誰用心刻畫的紅梅,每一朵都鮮鮮欲滴。太平本來就生得白凈,這些吻痕襯在膚上,像極了一幅雪夜紅梅圖。 幸好,沒有被阿娘瞧見。 太平走入浴盆,任由溫水沒過這些吻痕,靠上浴盆邊的時候,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暖意透入膚下,也蟄得這些吻痕嘖嘖微疼。 婉兒不像太平,公主愛極之時哪顧那么多,恨不得在婉兒身上留滿痕跡。可就是這難得的幾口,已足以讓太平神魂俱醉。 想到昨晚婉兒的失控,太平又羞又燥,忍不住掬水濯面,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緩了好幾口氣,終是抽離了那些熱烈的情緒。 她還有好些大事要做,正如婉兒所言,那本名冊不可全交,卻也不能不交。至少,在阿娘沒有君臨九天之前,她絕不能成為阿娘前行路上的絆腳石。 沐浴之后,太平換上了圓襟袍衫,系上了玉帶,佯作小郎君帶著春夏往東宮去了。阿娘回來得這么快,想必父皇近日也會抵達長安,她便沒有理由在留在東宮,所以她必須快些把那本名冊拿到手。 與此同時,武后領(lǐng)著婉兒回到了紫宸殿。 殿中的宮人們正在忙碌的收整武后的行裝,武后坐在龍案邊上,沒等許久,便有人將這些日子太子監(jiān)國批閱的奏章送了上來,等武后重新檢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