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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已是意亂情迷,哪里能否了太平的請求。 銅鏡邊的宮燈被婉兒點亮,照亮了銅鏡中含笑相看的太平,也照亮了她那薄紗內裳下的妙曼身姿。 婉兒不覺呼吸沉重了起來,“夜涼,殿下還是再穿件衣裳吧。” “噓,看著本宮。”太平一手拿起胭脂盒,一手捏住婉兒的下巴,她微微躬身,從這個角度看她,必不可免地可以瞧見一些別樣的春色。 婉兒收攏雙手,揪住了袖角,只覺口干舌燥。她端正自己的歪念,知道這個時候不可再被這小公主肆意撩撥了心魂,再僭越欺負小公主一回。說也奇怪,她向來是冷靜自持之人,可昨晚一過,她像是守戒多年的僧人一朝破戒,便只知紅塵絢爛,只想沉溺其中,沉淪至死。 太平確實是認認真真地給她抹胭脂,可婉兒眼底涌動的火熱她也實實在在地看了個分明。她就喜歡這樣的婉兒,為她難以自持,為她瘋狂僭越的婉兒。 “好看么?”太平突然啞聲問道。 明明是太平給她涂抹胭脂,她怎知太平抹得如何?婉兒只怔愣了一會兒,便反應過來,太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她那若隱若現的春色。 婉兒輕咬下唇,提醒太平,“天快亮了……” 太平的眸光涌動著濃烈的蜜意,她放下了胭脂,卻將口脂抹到了自己唇上,不等婉兒反應,便輾轉吻上了婉兒的唇瓣。 婉兒被她吻得徹底亂了心神,明知小公主是在撩撥,卻還是中了她的道,起身一把摟住了小公主的腰桿,將太平抵在銅鏡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理智的心弦顫動,婉兒不得不松開小公主的唇,抵住她的額頭,“還請殿下節制一二……臣經不得殿下這樣……” “怎樣?”太平一手勾住她的頸子,一手將她唇邊多余的口脂抹去,霸道地開了口,“我就要你記住我,要你干什么都想得起我來……” 婉兒怎會記不得她呢? 她啞笑著看著她心愛的殿下,“臣記得,昨晚答應了殿下,不再與太子詩書往來。” “嗯。”太平很滿意婉兒的這個“記得”。 婉兒快速綰好了發髻,太平幫著婉兒撫順了鬢發,親手給她簪上了團花,微微昂起頭來,贊許道:“世上絕色,莫過于此。” 婉兒聽得耳燙,斜眼小覷太平,明明絕色就在眼前,現下的小公主衣冠不整,青絲半掩,讓人看了就蠢蠢欲動。 太平抓到了婉兒眼底的沉迷之色,她故意坐上了妝臺,沉聲道:“上官大人一會兒再重新涂抹口脂吧。” 婉兒怔了怔,“為何?” 太平的食指勾住了婉兒的下巴,“還來得及。” 婉兒的心弦又燙又跳,驚覺太平捧著她的雙頰往下輕推,她耳根一燒,只聽見太平幽聲道:“婉兒,你再親我一口,就一口……” 婉兒心跳如雷,柳眉蹙了又舒。 “諾。” 燭火幽幽,融化了的紅蠟沿著燭臺滴落,綿綿不休。 紅蕊今晚是歇在春夏的偏殿里的,卯時二刻,偏殿外響起了婉兒的催促。紅蕊連忙起身匆匆穿戴好,便跟著婉兒離開清暉閣。 沿著宮階一路往下走,紅蕊提燈照路,不時回望身后的婉兒。 婉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我這兒臉上的胭脂沒抹好么?”她手里還拿著寫好的詩文,不覺緊張地捏了個緊。 倘若連紅蕊都能看出不對勁,武后那關可就難過了。 紅蕊鼻翼微動,笑道:“大人的胭脂抹得很好,就是這胭脂味道實在是好聞,像是……梨花香一樣!” 婉兒不動聲色地長舒了一口氣,輕輕地笑了笑。 “上官大人可真夠忙的。” 兩人才拐過一扇宮苑圓門,便聽見了德安的聲音。 紅蕊被嚇了一跳,臉色蒼白地看向了那個肅立在邊上的德安公公,“德公公,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婉兒上前微微垂頭,“宮中生活不易,總要多討幾個主子歡心,日子才能稍微舒坦一些。昨晚我去公主那里,只是夜讀做詩罷了,公公想看看寫了什么詩么?”說著,婉兒便想把手中的詩文紙卷展開,讓德安看個清楚。 德安在宮里的日子不短,自問見過不少八面玲瓏的宮人,可像上官婉兒這種左右逢源的,一會兒哄得武后高興,一會兒哄得公主高興,甚至有時候連天子也贊許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上官大人,陛下命咱家來,跟你討要上次的臨帖。”德安也不與她繞圈子,直接點明所求。 婉兒算算日子,確實已經超過七日,沒往天子那邊遞點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她微微福身,“臨帖尚未寫好,大概八月能成。” “八月?”德安確認了一遍。 婉兒點頭,“八月,秋風初起,便是要變天了。”她猜到了德安還想知道什么,便又加了一句,“這臨帖的期限,天后并不知曉。” 德安滿意地笑了笑,“如此,咱家就不打擾上官大人回去伺候了。” “公公慢走。”婉兒恭送德安走出好幾步后,這才給紅蕊遞個眼色,帶著她走入了另一邊的長廊,回到了紫宸殿。 彼時,武后初起,裴氏帶著宮人們正在伺候。 婉兒先打發紅蕊回偏殿休息,自己留在殿門前,靜待武后傳召。 武后穿戴整齊后,問向裴氏,“婉兒可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