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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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的尾音拉得長長的。 能對敵的時候,那便是神仙副將,到背鍋的時候,便不認了,哪里有這等好事? 鄭鐸張了張嘴,他那白嫩的雙下巴顫了顫,一臉的頹唐之色。 段怡看了看鄭鐸的手腕,那老麻繩嵌進了rou里,勒紅了他的手。 “你可別扭了,我這手法,是同村里屠夫?qū)W的,用來捆豬的。殺豬你懂嗎?白白的胖胖的豬,用繩子捆住了蹄子,再怎么掙扎,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手下有一員大將,祖宗八代早上是殺豬匠,午后做劊子手,十分厲害。” 段怡說著,做了一個殺豬的動作。 見鄭鐸氣得嘴唇顫抖,段怡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哇了一聲。 “哎呀,螻蟻就是瞧過就忘。那個叫什么來著?” 正在同那海王叉對峙的蘇筠聞言,接話道,“一個孤獨的猴子!” 段怡恍然大悟,“對對,獨孤逅!” 她說著,又湊到鄭鐸耳邊說道,“你說,如果我放出風聲去,是你提前同我約定好,叫我喚走蘇筠,然后你引雷劈死沈青安的外甥獨孤逅,他信與不信?” 鄭鐸一愣,久不言語,長嘆了一口氣。 “沈青安殘暴不仁,如今各路英雄皆來討伐京都……京都自顧不暇,又豈能顧得上殘破的藍田軍?”段怡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提高了幾分。 她不再看鄭鐸,卻是看向了那些圍攏過來的藍田軍將士們。 他們一個個的身上滿是泥污,看上去狼狽不堪的,雖然手中拿著武器,可剛剛才經(jīng)過了那樣的生死之劫,又還有誰心中存有斗志? 段怡眼中看得真切。 “我剛把你們挖出來,不想再將你們的尸體埋進去。” 那藍田軍將士們看了一眼鄭鐸,皆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段怡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擊他們的心坎:主帥鄭鐸被抓,沈青安的外甥死在了這里,他們的人死了一大半,根本就沒有辦法重新組織進攻…… 藍田軍已經(jīng)站在了絕路上,除了投降并沒有任何的活路。 而且,適才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 段怡身為主帥,并沒有因為大軍已經(jīng)成功脫險,便揚長而去,而是認真的對待每一個人。 即便那個人,只不過是平凡得再平凡不過的尋常士兵,她可能叫不出他的名字,可是她沒有放棄他們。 這個人,即便這世界成了一片汪洋,她也是最后一根值得信賴的浮木。 那海王叉瞧見眾人投降,無動于衷,只是死死的盯著鄭鐸看。 鄭鐸見著大勢已去,無奈的低下了頭,那海王叉手一松,兵器掉在了地上,跟著眾人一并跪了下去。 “終于打完了!哎哎哎!先生先生!我的屁股有三個血窟窿!還泡了水!快救我!” 蘇筠見那海王叉跪了,在原地跳起了腳,瞧見人群中微笑著看戲祈郎中,宛若見到了親爹,飛撲了過去。 “快幫我瞧瞧,有沒有毒!” 祈郎中被他撲了個滿懷,瘸腿一下子沒有站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手來,一巴掌拍在了蘇筠的腦門上,“夭壽啊!誰屁股上沒有洞?大驚小怪個什么勁兒!若是有毒,你還能在這里蹦跶,早就入土了!” 那海王叉瞧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放在腳邊不遠處的兵器:現(xiàn)在拿起來還來得及嗎? 總感覺被什么東西欺騙了! 獨孤逅若是一直孤獨的猴子,這他娘的便是一群猴子。 鄭鐸見塵埃已定,心中復雜無比,他的手輕輕一動,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何時,段怡已經(jīng)將他手腕上的繩索解開了來。 “你不怕我跑么?”鄭鐸活動了一下手腕。 段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一個十六的瘦子,還跑不過你這個六十的胖子?” 鄭鐸有些發(fā)暈。 該不會投降了之后,日日都要被這張嘴氣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一片泥濘的藍田關看去,卻見旁邊段怡白嫩的手,遞過來了三柱香,還有一根火折子。 鄭鐸一愣,詫異無比,誰他娘的打仗還隨身帶著香! 又不是上墳! “沒有辦法,我太厲害了,隨便一戳就死人,天天要給人上香。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拿著用,不必客氣。入了我段家軍,別的我不敢保證,香燭紙錢棺材管夠。” 鄭鐸覺得自己一張老臉已經(jīng)麻木,那像棉花一樣的下巴,如今怕不是僵硬成了云英石。 誰想要這等好處? 又不是有八個身子,要什么棺材管夠! 他心中想著,卻還是接過了段怡手中的香,沉默不語的走到了那堆泥石跟前,將那三炷香插了上去,顫抖著拔開火折子,點燃了香。 然后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那藍田關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老夫愚昧無知,方才釀成如此大禍,你們跟隨于我,喚我一聲主帥,卻是……” 鄭鐸說著,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對著那山體,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四周雅雀無聲。 連跳脫的蘇筠,都不蹦跶了。 鄭鐸磕完頭,搖晃著站了起身,走到了段怡跟前,“如今藍田關被泥石堵住了,想要過去,便先要將這些泥沙挖開,你若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段怡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挖吧!本來就是你整出來的,你不挖,難不成要等我來挖?帶著你手下一起挖!” 鄭鐸深深的看向了段怡,“你信我?” “我說信你你就信?你便是跑了,也不過多活幾日,待我打下京都,照舊取你項上人頭。我作何不信?” 第三一三章 攔路的人 “先回營地,不急于一時。” 鄭鐸順著段怡的視線看了過去,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 先前下了大雨,兩軍將士皆是疲憊不堪,藍田關的通道是要挖,但不是現(xiàn)在。 “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 段怡看了看他那白若棉花糖一般的下巴,嘿嘿一笑。 鄭鐸心中一緊,老臉羞憤,“你小小年紀,簡直就……” 段怡擺了擺手,“多謝夸獎。我小小年紀,的確是與眾不同。與眾相同的人,早就泯然于眾人,又豈會被你看見呢?” 段怡說著,沖著那邊的程穹點了點頭。 程穹拿起胸前的哨子一吹,那聲音帶著無比的穿透力,響徹了整個戰(zhàn)場。 段怡坐在馬上,領著段家軍同新收伏的藍田軍,往回走去,昨夜他們安營扎寨的地方,離得并不遠,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能到。 “主公,前面有馬蹄聲!” 聽著斥候武宮的話,段怡大手一揮,將大軍停下了腳步,前排的弓箭手,準備就緒。 那馬蹄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眼前。 “崔二哥!崔二哥!你怎么來了!” 蘇筠揮了揮手中的長槍,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他的屁股上有傷,騎不得馬,便只能在段怡前頭步行了。 段怡頗為詫異,又見崔子更身邊,只帶了朱鹮同晏先生,更是一頭霧水。 這廝昨夜偷偷摸摸來,一大早便是同江南軍匯合去了,怎地這會兒,卻是跑來了。 她想著,對著程穹打了個一個手勢。 程穹點了點頭,拍馬而來,一把抓住蘇筠的衣領,將他提上了馬。 “我先領人回營。蘇筠你的傷不能再耽擱了。” 段怡拍馬到了路邊,“崔子更,晏先生,朱鹮小將軍,你們來作何?該不是三人便想破了這藍田關罷!” 晏先生一聽,沖著崔子更擠眉弄眼起來。 “我們可是來晚了,沒有想到你竟然收服了鄭鐸那個老頑固”,晏先生說著,看到那火紅的段家軍中新增加的藍色戰(zhàn)袍,心中亦是佩服不已。 他看向了段怡,就在幾個月之前,有誰能夠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能夠成為一方霸主呢? 不對! 晏鏡嘴角抽了抽,他那個老瘸子師弟便想到了! 在這小丫頭,連武功都不會,還需要抱著崔子更大腿叫叔叔救我的時候,他便跟在段怡身邊,奉他為主了! 他該說他慧眼識珠,還是該說那老賊走了狗屎運! 段怡眼眸一動,“師伯眼睛壞了么?又抽又眨的。我?guī)煾刚f你知曉他有了兒子,怕不是得把眼睛哭瞎,我還不信來著,今日一瞧,師父果真神機妙算!” 晏先生捂住了心口,“哼!不就是個兒子么,當誰沒有是的!” 段怡挑了挑眉,“師伯不就沒有。您若是撐不住了,直言便是,我是個木匠,可以給你打個拐杖。” 晏先生一梗,沖著朱鹮招了招手,“你隨我去前頭,看那藍田關。” 再在這里多一秒鐘,他覺得自己立馬能夠原地體會什么叫做沒有兒子送終。 要被段怡給氣死! 段怡瞧著晏先生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給你,是姜糖”,崔子更說著,攤開了一個紙包,遞給了段怡。 段怡拿起一塊,毫不猶豫的塞入了嘴中,一股子辛辣之氣,頓時在口腔中彌漫了開來,辣得她忍不住斯哈斯哈起來。 “你是把生姜的老祖宗挖出來了么?怎么這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