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36節
緊接著,提起了手中的長槍,朝前奔去。 如今的她同在錦城之時已經大不相同,從前身邊可用的大將只有蘇筠同老賈,如今卻是有韋猛,敖敘等人,幾批戰馬一字排開,朝著敵軍中沖去。 那陣仗瞧著便讓人心有戚戚,而程穹則是同祈郎中在中軍,有凡遙領著楚家村眾人相護。而后軍更是有在竟陵新收的韓大善人,同李鳶周度。 待那徐易回過神來,身后幾匹戰馬已經呼嘯而過,沖入了那鄧州軍中,那段家大軍圍攏上來,雙方站成了一團。 徐易瞧著,眼中滿是震撼。 他上一回同段怡交手,是剛入冬的時候,在錦城。如今才過了幾個月,她的身手,竟是一日千里,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他家祖輩都是劊子手,刀法剛猛,能砍掉人頭就行,沒有什么花哨之處。 從前段怡的槍法,師承顧從戎,有那種名師傳家的通病,打起來讓人眼花繚亂的。 可這幾個月下來,他明顯的能夠看出,段怡的風格路數已經變了。如今她手中之槍,沒有一招是多余的,幾乎是槍槍斃命。 若是朝廷行刑,不強求砍頭,亦可以封喉。 天下的劊子手,怕不是都要叫段怡搶了飯碗去! 不光徐易心驚,那城樓之上的申成更是心驚。 “父親,這是陣法吧?鄧州軍完全沒有察覺,已經進入了竟陵軍的口袋里。我雖然不明白該如何破陣,但站得高能觀全局,也看出一些門道來。” “那李刺史……” 申成腦子一嗡,扭過頭去,一身戎裝的申慧映入眼簾。 他一把抓住了申慧的手腕,怒道,“你怎么還在這里,不是讓你同母親還有弟弟一并悄悄出城,往京城去么?這富水保不住了,留在這里,就是一個死字。” “你是女郎,生得又好。那鄧州刺史你不知曉,是個貪花好色的。到時候為父死了,你該如何?慧娘,我知曉你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又覺得我對不起你阿娘,偏心你弟弟。” “可是,你也是我的女兒。如今到了生死關頭,你便莫要犟了。” 申慧眼神微動,她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什么。 趁著申成不備,搭弓射箭一氣呵成。 那長箭嗖的一下,朝著李姑父同段文昌所在的方位飛去。 申成大驚,不過此時已經攔截不及,他激動的看向了申慧,怒道,“你!” 申慧收了弓,嘲諷道,“父親不是擔心我么?怕我落到那鄧州刺史手中?既是富水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那我們何不同竟陵軍一道兒,大敗鄧州軍。” “到時候那段三娘子入主富水,她是女郎,女兒還有何危險?” 不等申成說話,申慧又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朝著鄧州刺史放了冷箭。父親沒有辦法做壁上觀了,準備迎戰吧!” 第二四一章 陣法對陣法 申成心中天人交戰,他趴在那城樓的欄桿上朝下看去。 申慧雖然沒有習武,卻是繼承了她母親百步穿楊的好本事,那長箭破空而去,越過城樓下的鄧州軍,徑直朝著那鄧州刺史李濟飛去。 李濟背朝富水城樓,眼睛死死盯著段怡,對此毫無察覺。 待聽到那箭風的聲音,幾乎已經來不及,他毫無形象地跌落下馬,撿回了一條性命。 那箭支未停,朝著李姑父馬前的小兵背心窩子里刺去。 那牽馬的小兵,卻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似的,輕輕一閃,避開了長箭。 長箭斜插入地面,翎羽震了幾震,方才停了下來。 段怡瞧著,一槍封喉,挑飛了一個小參軍,朝著那城樓上的申慧看去。 那姑娘瞧著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十分的康健,一身火紅色的戎裝,背上還背著長弓。 沒想到,這百步穿楊,她在賀淮南那里沒有瞧見,卻是在這小小的富水,一睹為快。 她想著,又扭頭看向了那牽馬的小兵。 明明穿著同其他人一樣的衣衫,可那小兵卻硬是格外的氣宇軒昂,他生得劍眉星目,雙手持锏,那锏長四尺,狀若竹節,看上去漆黑發亮。 見段怡看他,那小兵目光炯炯的看了過來,隨即又一言不發地將地上的李姑父扶了起來。 城樓上的申成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吼一聲,“放箭!” 大家都是山南同仁,他又豈能不知李濟的德性? 這廝小肚雞腸,申慧這箭雖然沒有射中他,卻叫他在萬軍面前丟了大臉,這梁子一旦結下,便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若是讓他進了富水城。 怕不是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他同申慧的尸體,便要掛在這城樓之上。 城樓上的富水軍頓時歡騰了起來,不少徐易的舊部,還沖著他揮了揮手,長箭宛若雨下,直直的朝著城樓下的鄧州軍猛扎過去。 那李濟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腹背受敵的情況。 一時之間,整個鄧州軍竟是亂了陣腳。 李濟艱難的翻身上馬,猛地看向了段文昌,“岳父何不拿個主意?” 他艱難地說著,心中不由得后悔起來。 一連拿下唐州同隨州,這一路高歌猛進,不光是他,就連他身邊的人,也都飄飄然起來。 段文昌勸他停下休整,軍中將士已有疲態,新收的那些將士,尚未融合,他卻是被“一鼓作氣”這四個字沖昏了頭,馬不停蹄的便趕來了富水。 “何不用唐州趙準之?”段文昌還是那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李濟抿了抿嘴,不情愿的抬腳踹了前頭那牽馬的小兵一腳,“趙準之,你領唐州軍,給我擋住竟陵軍,其他人,跟著我破了這富水城!” 他說著,憤怒的扭轉馬頭,朝著城樓上的申慧瞪去。 那小兵默不作聲的撿了一匹無主馬,翻身上去,他舉起了手中的雙锏,氣沉丹田,朗聲道,“唐州軍隨我迎戰,以甲三隊破陣。” “甲三隊?” 段怡輕問出聲,“我在兵書上,可沒有見過這種陣法,你們誰聽過?” 她說著,朝著左右看去,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定是能在兩米之內,一左一右瞧見蘇筠同韋猛。 他們三人合璧,那何止是推土機,簡直就是可以鏟平萬物的兇器。 蘇筠搖了搖頭,“讀書不如打架。” 韋猛見蘇筠搖頭,也跟著搖頭,“我不認字。” 段怡無語…… 瞅瞅咱們三為何被程穹瞧不起,這境界,簡直低到塵埃里去了! 蘇筠長槍一刺,又斬一人于馬前,“管他甲三還是乙四,咱們把他打成王五麻子!” 他說著,調整了馬的位置,朝著那小兵趙準之沖去。 趙準之一聲令下,那鄧州軍卻像是潮水分了層一般,從大軍之中,漸漸地又匯聚成一支新軍來。那群人動作嫻熟想要結陣…… 可趙準之是個本事人,程穹亦不是吃素的。 只見他手中的大旗一揮,雖然那竟陵軍不懂看旗語,可那青牛山八百眾卻是爛熟于心。 來之前,程穹已經將那八百人分散于各個小隊,布于重要的陣眼,是以雖然用不了什么復雜的大陣,但是一些簡單的陣型變幻,還是可以做到的。 趙準之見狀,倒也不慌,他仔細瞧了竟陵軍的動態,遲疑了片刻,又道,“用乙四隊!” 那唐州軍得令,又變幻了起來。 段怡瞧著戰場上兜著圈子的兩軍將士,腦子中突然騰起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她這不是在打仗,這分明是在看某個一年一次的大型晚會吧! 這么多人一起轉圈兒,就差給他們穿著紅裙子,同綠裙子了! 段怡想著,看了看城樓上的紅衣申慧,又看了看顯然已經露了敗相的綠毛龜曹奔,覺得自己發現了真諦! “蘇筠你說得對,咱們三還是適合直接動手!” 段怡想著,領著韋猛一齊朝著趙準之奔去。 你們兩個有文化的陣法大師,倒是打啊!轉啥圈啊! 待三人到跟前,那趙準之終于變了臉色…… “三對一么?倒是我趙準之的榮幸。” 段怡搖了搖頭,“就算你夸我們,那也只能說,倒是你趙準之的死期。” 趙準之冷靜異常,卻是半分不惱。 一旁的蘇筠見段怡接過了趙準之的長锏,招呼了韋猛朝著一旁刺去,“韋兄,咱們站遠些,別影響段三大發神威!” 韋猛雙眼亮晶晶,吼了幾聲,“嗷嗷!” 二人像是地上用圓規畫了圓一般,以段怡為圓心,在兩米的范圍內,大殺特殺起來。 段怡有些汗顏,那邊的趙準之,亦是一言難盡。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憋出一句話來,“他們還挺……敬重你的。” “你這般本事,唐州如何會敗?”段怡好奇的問道。 她能一路打怪收小弟,那鄧州李姑父自然也可以。顯然這趙準之,乃是先前的唐州軍統領,在李姑父入主唐州之后,他便成了降將。 只不過個人脾性不同,她慣常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那韓大善人是降將,她也從未想過要欺凌他,依舊讓他管著竟陵軍。 可李濟顯然不同。 從這趙準之穿著兵卒的衣衫,給他牽馬就能夠看出來,他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了。 白瞎了趙準之這樣的璞玉。 第二四二章 滾鐵環 趙準之神色有些落寞,“刺史不戰而降,大開城門。” 他說著,雙锏朝著段怡頭盔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