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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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死了,畢竟你若是死了,段怡就聽不著我那大兒子究竟是誰生的了?!?/br> 他說著袖子一甩,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段怡同程穹對視了一眼,均是訕訕一笑。 程穹清了清嗓子,“我即是答應(yīng)了要跟著你,便不會反悔。從兵敗被俘起,我們便是回不去了。你是女郎,也要打天下么?” “若是打天下,那我們的駐地在哪兒?你手底下有多少大軍?若是不打天下……” 程穹說著,也有些傻眼,他撓了撓頭,“若是不打天下,那要我們做什么?你功夫遠(yuǎn)勝于我,好似也不用我保護(hù)。” 段怡也有些懵。 不是,她已經(jīng)窮得叮當(dāng)響了,崔子更為何要塞兩個吃閑飯的給她! 尤其是這韋猛,一看就以一當(dāng)十,吃飯不用碗,那是用桶的啊! 她搖了搖頭,“我沒有駐地,手下大概五六十人罷。哦,還有一個老瘸子,同一個包打聽,都是不會功夫的。所以你可千萬別瘸了……” “不然的話,日后旁人提起我們,豈不是成了小娘子同她的瘸子們?” 她說著,學(xué)著崔子更的樣子,袖子一甩,留下了五雷轟頂?shù)某恬?,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程穹看著沒有鎖上的牢門,不是……我現(xiàn)在逃出去,還來得及嗎? “程穹,活著比死了好”,韋猛說道。 若是能好好活著,誰想同年同月同日死。 程穹一愣,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坐回了石床上,“是呢,我們是階下囚,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萬幸了。段三是墳頭長大的,她一定不會笑話你?!?/br> “等崔子更打下了蘇州,咱們就回府中去拿細(xì)軟……” 程穹說著,又是一頓,隨即哈哈的笑了出聲。 原來在他心中,早就覺得崔子更遠(yuǎn)勝崔大郎,是必勝的了。 第一九五章 子更有話說 尚未走遠(yuǎn)的段怡,聽著那“細(xì)軟”二字,靈光一閃,頓時歡喜起來。 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發(fā)家致富的奧秘! 地牢是長長的一條,拐個彎兒便能瞧見上去的樓梯了。 段怡盤算著,心中美滋滋的,剛走到拐角處,便直接撞到了崔子更的背上。 “你這人,怎么不走了?” 段怡捂住自己的鼻子,眼淚差點(diǎn)兒掉下來。 這哪里是人的背,簡直就是一堵鐵墻。 “你莫是練了什么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么?” 她說著,越過崔子更,率先的朝著樓梯走去,剛一探出頭來,就被那風(fēng)雨撲了一臉。 段怡正要低頭,就感覺身上一暖,一股子淡淡地清香味兒,鉆進(jìn)了鼻子里。 她扭頭一看,崔子更將自己的黑色披風(fēng),披到了她的身上。 他轉(zhuǎn)到了段怡前面,伸出手來,撣了撣段怡頭上的雪花,然后將那披風(fēng)身后的兜帽,戴在了段怡的頭上,仔細(xì)的系起了帶子。 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長,落在黑色的披風(fēng)之上,顯得格外的分明。 段怡有些呆滯,崔子更系好帶子,很快地便將手抽了回去。 她總覺得,這廝養(yǎng)靈機(jī)養(yǎng)得上癮了。 “你當(dāng)靈機(jī)的爹便是了,莫不是也想占我便宜當(dāng)我爹?” 崔子更嘴角抽抽,自動無視了段怡的垃圾話。 他彎下腰去,拿起來時靠著墻角放著的傘,抖了抖上頭的雪花,將傘撐了起來。 這傘黑漆漆的,上頭畫了一只白色的仙鶴,莫名地同他十分相稱。 “你想好,等打下江南之后做什么了么?”崔子更問道。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起燈籠,帶著段怡朝雪地里走去。 段怡一愣,“占山為王,老賈很擅長這個,也和適合我。劍南道想要做世外桃源,光是守城可不行。如今黔中在你手中,江南兩道亦是友好之鄰?!?/br> “東路暫時太平,那么北路呢?等我有了兵馬,我想拿下同劍南道毗鄰的其他的城池,屆時我們便成了最好的屏障。” “至于再往后去的事情,我還沒有想好。亂世之中,朝不保夕,我說這么多,興許都只是畫出來的大餅,不過是個空話?!?/br> 自從從劍南道出來之后,她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無所事事,隨波逐流,等著時代的巨浪將自己打個稀碎,不是她段怡的性格。 雖然她并沒有想過,要做什么皇帝,當(dāng)什么女大王。 可是她深深的明白,拳頭才是硬道理。 崔子更并沒有覺得意外。 他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待我拿下江南東道,我有話,想要同你說?!?/br> 從前不說,是因為他一無所有,時機(jī)未到。 “啊哈,有什么現(xiàn)在不能說的,還非要等到拿下江南東道再說?莫不是要引我見你叔父崔惑,讓他同我那死鬼爹比美不成?” 段怡心中一顫,哈哈笑道。 崔子更聽著她的笑聲,扭過頭去。 雪花飛舞,即便是撐了傘,也有不少飄進(jìn)來的,落在了段怡的兜帽上。 崔子更撣了撣她的帽子,將傘側(cè)過去了一些,擋住了風(fēng)雪。 “餓了么?我給你桂花酒釀丸子如何?天氣冷,喝一些暖和的,夜里也睡得舒服一些?!?/br> 崔子更說著,朝著不遠(yuǎn)處的王守的小樓看去,“王守雖然人沒有用,但是頗為會享受。今夜咱們就住在他的小樓里。知路已經(jīng)帶著靈機(jī),先過去了?!?/br> 他想著,又補(bǔ)充道,“祈師叔還有晏先生,也都住在那里。蘇筠也在那里養(yǎng)傷?!?/br> 段怡打了個呵欠,他們先前一直住在營帳里,今日拿下烏程,可算是能夠痛快的泡個熱水澡,睡個安穩(wěn)覺了。 “那我能吃一大海碗”,段怡說著,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崔子更好笑的看著,“你那不是碗,是缸?!?/br> “你為何要把程穹讓給我?”段怡問道。 崔子更搖了搖頭,“是讓,也不是讓?!?/br> “程穹便是勉強(qiáng)留在我身邊,也會同我有隔閡。不光是王氏的事,還有周道遠(yuǎn)。周道遠(yuǎn)是他的義父,他性子固執(zhí),從來都不喜我?!?/br> “而且,程穹在我這里,并非是不可取代的。東平就很會練兵。可你不同,老賈雖然對你忠心耿耿。但是他是個土匪,練兵這種事,交給他是不合適的,看看他手底下那群人,你就知曉了?!?/br> 段怡想要反駁崔子更,張了半天的嘴,卻是無處可辯。 的確,老賈帶出來的兵,也都跟土匪一樣。 看看他一手帶著的蘇筠,便知曉了。 “老賈是野路子,蘇筠年紀(jì)小,自己都沒有定性。而且,他到底是蘇立天唯一的兒子?!?/br> 同段思賢和段怡的情形不同,蘇筠年幼的時候,同蘇立天是十分的親近的。他還是個孩子,現(xiàn)在想要跟著段怡,保不齊哪一日,便又改變主意了。 “程穹正是你十分需要的人。” 段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崔子更說的那些話,她又何嘗不明白? 術(shù)業(yè)有專攻,程穹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想著,神色有些復(fù)雜。 崔子更今日不陰陽怪氣的懟她,反倒字字句句為她著想,委實是讓她心中發(fā)毛,不習(xí)慣起來。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崔子更又道。 “你幫我來打江南東道,我總不能夠讓你白白出力?!?/br> 段怡聽著,恍然大悟,“算你說了一句人話!酒釀丸子里,要不別放桂花了,一聞到桂花的香氣,我總覺得,像是抹了頭油似的?!?/br> 崔子更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若不喜,便不放?!?/br> 段怡一怔,清了清嗓子,“走快些,小靈機(jī)等我等得都睡著了。” 她說著,加快了腳步,搶先邁進(jìn)了那湖州刺史府的大門。 興許是江南多雨,這宅院一進(jìn)去,便是長長的回廊,段怡從崔子更的油紙傘下鉆了出來,在原地跳了跳,抖掉了身上的不多的積雪。 她抬起腳來,又踢了踢,確認(rèn)腳上的雪渣都踢干凈了,方才朝前走去。 夜里段怡到底還是沒有喝上酒釀湯圓。 崔子更剛到小樓,便被晏先生拉走去議論軍情了。 托了蘇筠的福,知路熬了一大鍋?zhàn)与u湯。她喝了個底朝天,沐浴更衣,方才撲到床榻上,抱著毛茸茸的靈機(jī),沉沉地睡了過去。 知路瞧著她露出來的胳膊,上頭青紫一片,不由得紅了眼睛。 “我給姑娘上藥,揉一揉。你去給她拿個湯婆子來暖暖腳罷”,知橋低聲說著,拿了藥油過來。 知路見知橋上了手,段怡都沒有醒,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旁人家的姑娘,身嬌rou貴的養(yǎng)著;我家姑娘,像是鐵人似的,那么大的錘……這都遭的是什么罪。旁人不心疼姑娘,我心疼姑娘?!?/br> 第一九六章 收伏烏程軍 段怡一夜好眠,翌日一大早醒來,瞧著那床帳之上的仙鶴展翅,愣神了好一會兒。 她抬起手來,指了指:“你莫不是被崔子更傳染了,小小年紀(jì)就想著壽與天齊了。這仙鶴什么的,我還以為我百八十歲了,方才用得著的?!?/br> 知路見她醒了,用銅盆打了熱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