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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河山在線閱讀 - 掌河山 第31節

掌河山 第31節

    “這紅燒rou肥而不膩,西湖醋魚鮮嫩可口……當年我去江南道修塔的時候,也吃過這些,當時覺得已經是人間美味,可要同小崔將軍的手藝相比,那差了五分尚不止。”

    他說著,笑了笑,“等哪日得閑,諸君一道兒去關園,吃吃我家廚子做的蜀中美味。”

    崔子更聽著,神色溫柔了幾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昨日去段家吃了,難吃得很。既想要照顧京城人的口味,又想要兼顧劍南特色,結果便是不倫不類,難以入口。”

    段怡適才涌起的半分好感,瞬間煙消云散了。

    “嗯,去我家用飯,當真是委屈你了。要不出去吐出來,不然的話,我怕那難吃的東西,傷了你嬌貴的胃”,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當然了,你說得沒錯,的確是很難吃。”

    崔子更木著一張臉,看了看段怡面前的大海碗,里頭裝了半碗飯,上頭澆了紅燒rou汁還有一大勺的梅干菜。

    段怡拿著筷子,攪拌得歡快,恨不得每一粒米都沾上rou汁的香味兒。

    他瞧著,拿起了一個小勺,放到了段怡的碗中,“用勺子大口吃才香。”

    段怡頭也不抬的接過來,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在段文昌他們沒有回來之前,她不是在軍中,便是同關家人一道兒搭橋修路,干的那都是體力活兒,大家閨秀的那一套,從來都不適合她。

    段怡吭哧的吃了半碗,擦了擦嘴,又問道,“楚歌若是藏寶之人,那么只要知曉她當年同關仲丘上了哪座山,豈不是沒有藏寶圖,都知曉寶藏在哪里?”

    “你們都來劍南道,也是因為楚歌的緣故,所以猜到了河山印在劍南道么?”

    崔子更倒是沒有賣關子。

    “先帝心思縝密,當年派出了六位親信出來藏寶,誰也不知道自己藏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除非是私自開了箱籠,否則的話,我想楚歌自己都不知曉。”

    “至于看或者沒有看,那六位都已經不在了,也沒有辦法將他們的骨頭挖出來,問上一問了。”

    “大家為何一致認為,楚歌藏的就是真的,河山印在劍南道境內……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那就是各人本事,某便不知曉了。”

    崔子更說著,看向了段怡,“當然了,段三姑娘是沒有什么道的,不然的話,也不會抱著金碗要飯,住在劍南這么多年,還一無所知了……”

    喂!亂世殺人不犯法吧?

    段怡覺得,一定是她昨夜奮勇殺敵,一宿沒睡,方才腦子遲鈍,影響了嘴的發揮!要不然的話,今日怎么讓這廝占盡了上風!

    果然,熬夜使人變蠢。

    她想著,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直忽略的問題。

    段文昌為何會有楚歌的簪子?

    關仲丘失魂落魄的回來,是怎么說的來著,他說楚歌要嫁人了,楚歌心悅之人是誰?

    先前她便回憶段好言語不實,段家從前并不富裕,不可能有什么傳家寶;段文昌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中了狀元,那也得從小官做起,年輕之時,更是不可能同國璽扯上什么干系。

    段文昌偷偷的回來劍南道,把楚歌的簪子給了她,是因為她生得像楚歌么?

    那么會不會,她根本就不是段思賢同顧杏的女兒,而是楚歌的后嗣,被人貍貓換了太子?

    亦或是,她的身份沒有問題,而父親段思賢根本就不是盧氏的兒子,而是楚歌的兒子。

    段怡覺得自己腦洞大開,一瞬間能夠想得到十七八種離奇又狗血的身世之謎……

    楚歌已死,要搞清楚這一切,只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去問祖父段文昌。

    第五十四章 鼠入蛇腹

    別的不說,崔子更這手藝,的的確確是不輸江南名廚。

    段怡吃得肚兒圓,又飲了晏先生煮的茶水消食,這才將話題又轉回到了關老爺子身上,“您可還記得,當初仲丘同楚歌,是往哪個方向的山上去了?”

    “那可是河山印,總不能夠挖個坑就直接給埋了。不管是修莊子也好,還是挖地宮也罷,都少不了材料少不了人,你仔細回想一下,可有什么漏掉了的蛛絲馬跡?”

    關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思考了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沒有,這錦城之內的樹木銅鐵,燒磚的蓋瓦的封墓的……多多少少同我們關家都有關聯,段怡你是行家,都知曉的。”

    “因為他說不需要幫忙,我便也沒有管。不過我敢肯定一點的事,絕對不會有你們想象中的,挖出一個帝王陵來藏寶那么大規模的工事。”

    段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你才認為,楚歌是那些想要占個山頭開宗立派的武林人士,她買了一個一早就有的酒莊子,讓關仲丘改改就能用。”

    晏鏡同崔子更對視了一眼,頓時大喜過望,“這么一來,范圍縮小了許多。”

    “嗯,你們可以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去找,誰知道是藏在莊子里,還是埋在土里了。沒有尋龍點xue之法,就算是有一個熟悉劍南的老向導,你便是找到白了頭,也未必找得著。”

    “就算是有了一整張的羊皮卷,不熟悉劍南地形的,不會看輿圖的,也照樣找不著在什么地方。”

    段怡說著,瞇著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崔子更。

    這廝這般好心,給了她一份羊皮卷拓本,又說了楚歌的事,不就是因為,她便是最適合去找河山印的人么?

    她在劍南道搞了六年基建,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都刻在了她的腦子里。而且,楚歌既然找了關仲丘,那便說明,藏著河山印的地方,一定有許多機關。

    那些防不勝防的東西,可不是武藝高強,便能夠闖過去的。

    所以,段怡想著,心中盤算了起來,所以,那些人去關園,會不會是想要關仲丘留下來的機關術手稿或者破解之道呢?

    想到這里,段怡又問道,“關仲丘是不是留下了他做的機關的手稿?”

    關老爺子一愣,這是關家秘事,不過……

    思考了片刻,他還是認真的回應道,“沒有錯,有點傳承的家族,都會弄出一些秘籍來便于子孫學習,就像顧家槍法一樣,也分為內卷同外卷。”

    “大部分的手藝,都是在外卷在上的,供家中子弟學習。然后再根據其天賦本事,來判斷是否有學習內卷的資格。每一代的關家人,都以把自己的手藝收入《關木書》內卷上為傲。”

    “如我之前所言,仲丘是機關術天才,那內卷里頭,就有他留下的東西。不光如此,他也裝了許多機關,在我關園之內,供晚輩們觀摩學習。”

    關老爺子說著,神色緊張起來,“三娘你的意思是,那王占有可能就是沖著這個東西來的?還有你祖母借關園……”

    段怡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光如此,她同祈樹蝸居在劍南道,顧從戎為人正直,且沒有什么野心,那些安插眼線,探聽消息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不屑于做,也做不來的。

    崔子更能知曉楚歌的存在,其他的人未必查不到。

    畢竟長在京城皇宮里的人,能不知曉,當年先帝身邊有一個親信女侍衛名叫楚歌么?

    查到了楚歌,那么要查到關仲丘,簡直再容易不過。

    他們來關園,一來是所有外鄉人的共同想法,通過關仲丘興許不用羊皮卷,也能夠找到山河印;就算找不到,提前拿到機關秘術,到時候位置一現,便有了先手。

    段怡只覺得自己個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時思路清晰了起來。

    她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來,抖了抖胳膊腿,“關老爺子不必太過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外頭來的那些歪瓜裂棗兒,說他們是強龍那都是侮辱龍了。”

    “不過是些過街老鼠,自以為自己能飛天了,擱老鼠洞里藏著不開心,飛要往蛇嘴里跳,咱不吃他,那都不好意思了不是?”

    關老爺子老懷大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可不是,有段三你在,顧使公又要回來了,誰敢在我們劍南胡來?”

    覺得自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的崔子更同晏鏡,將茶盞輕輕地一擱,也跟著站了起身。

    “聽聞顧使公今日回錦城,某便先告退了,也想去那城門口看個熱鬧,一睹使公風采。賭輸的債,我們已經還清了,接下來的日子,你還是自己個吃糠噎菜吧。”

    “要不然的話,讓你的孝順徒兒,做給你這個師父吃。畢竟我的學生,要做……”

    晏鏡得意洋洋的炫耀著,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段怡同祈郎中齊聲打斷了。

    “誰說我是孝順徒兒?”

    “誰說她是孝順徒兒?”祈樹說著,沖著晏鏡呸了一口,“祈某青春年少,不像某些人,再過幾年手都要抖到拿不動筷子,躺在床上都會尿,自然是需要孝順學生喂飯了……”

    晏鏡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好笑的看了看祈樹的花白的頭發,長長的胡子,好一個青春年少!

    這師兄弟二人一路罵罵咧咧的向前,段怡同崔子更默不作聲,神色緊張的跟在身后,就等著兩個老頭子大打出手之后,他們也好互相毆打起來。

    四個人打架,各方只要有一個人贏了,那就不算輸。

    關老爺子瞧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撓了撓頭,朝著院子里的棺材走去。

    最近錦城難得好天氣,棺材早日刻好了刷漆,干得也快些不是。這搞斗爭人太過復雜,哪里有簡簡單單的樹,來得好啊!

    四人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錦城門前已經是人聲鼎沸。

    馬蹄聲震耳欲聾,隔得遠遠地,便能夠瞧見顧家火紅色的大旗,以及車馬揚起的塵土。

    在城內主干道的兩側,站滿了人。站在那前頭的,是三皇子同五皇子,以及一些段怡在青云書院見過的人,但是更多的,還是來這里看熱鬧的平民百姓。

    顧從戎回城,一年沒有一百那也有八十回,都是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這一回倒是那讓那些京城里的人,整出了一副迎親的架勢。

    第五十五章 明睿哥哥

    段怡瞧著,嘲諷地笑了笑:“先生你等著看,今兒個應該拿筆墨來,恰好畫上一出人世間。”

    祈郎中不明所以,昨夜顧從戎在布袋口遇襲,段怡同賈參軍甕中捉鱉之事尚未傳到城中來。

    因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別說尋常人了,便是那些刺殺幕后主使們,都未必知曉。

    不等他細想,顧從戎的車馬已經到了城門前。

    他穿著一身紅金相稱的甲衣,頭魁之上的立著的翎羽,隨風飄揚。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脊背依舊挺著直直的,手中緊緊地握著一桿長槍,槍頭的血跡已經干涸了,看上去有些斑駁。

    那白色胡子上的血,已經結了痂,看上去詭異得可笑。

    可站在城門里的人,并沒有一個,是笑得出來的。

    在他的身后,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郎,翹著二郎腿側坐在馬背上,露出了囂張跋扈的笑容,他的肩頭,扛著一根樹枝,那樹枝之上,串著幾顆圓滾滾的東西。

    那些東西,用白布包著,滲透出了紅彤彤血,遠看像是一串巨大的糖葫蘆,可一走近來,那撲鼻的血腥味,那可疑的形狀,都讓人有了恐怖的猜想。

    段怡站在人群之中,瞧著一臉欠揍模樣的小王爺蘇筠,無語的別過頭去,裝過頭了沒眼看好嗎?

    她用余光看著,先前還翹首以盼,帶著笑意的三皇子同五皇子,都失了笑容,面沉如水。

    顧從戎挽了個槍花,將那長槍擱在了馬背上,一個翻身,跳下馬來。

    他對著兩位皇子抱了抱拳,沉著臉說道,“老臣早就聽聞兩位殿下來了劍南,本該早日回城相迎,奈何邊關吃緊,回城路上,還遭遇了一些宵小之輩。”

    “雖說是些惱人的蒼蠅蚊蟲,可捏死他們,也花費了些功夫,這一來二去的便給耽擱了。君是君臣是臣,豈有二位殿下迎接老臣之禮。”

    三皇子回過神來,沖著顧從戎點了點頭,“顧老將軍自謙了,您是大周良將功臣,我們兄弟二人離京之前,父皇再三叮囑,叫我二人隨著老將軍好好開開眼界。”

    顧從戎沒有再謙虛,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這里不是說話之地,等老臣回家安頓好家眷,再掃榻設宴,請兩位殿下喝酒。”

    他說完,又抱了抱拳,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行去,可手剛碰到韁繩,還未來得及上去,一個火紅的身影,便從人群之中躥了出來。

    “不是說你阿娘在段家過得也不咋地么?我還當顧家也有個不會功夫,現在一瞧……就她這本事,在段家還不一個打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