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158節(jié)
臉頰貼在謝凌云的襯衣上, 原本并未流淚的眼睛, 在觸碰到他身上的體溫后, 一瞬間濕潤。 謝凌云感受到襯衣上被洇濕的痕跡,卻并沒有立刻追問。 手覆在戚喬發(fā)上揉了揉,察覺她的肩膀不再輕輕顫抖后,他在她面前單膝蹲下來。 戚喬坐在秋千上,比他還高一些。 謝凌云抬起頭,將還懸在眼尾的那一滴淚珠拭去。 “賀舟跟你說什么了?” 戚喬的聲音還哽咽著:“……不是她說的,是我問的。” “那你問了什么?” “若柳基金會……”戚喬道,“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有什么好說的。”謝凌云說,“當(dāng)時阿姨都已經(jīng)做完了手術(shù),只是一點兒住院費和醫(yī)藥費而已。” 戚喬紅著眼睛,搖頭。 那年肝移植手術(shù)之后,起初mama恢復(fù)得很好。但12月之后,并發(fā)癥接踵而至,排異反應(yīng)隨之加重。 到第二年的六月,mama身體才終于徹底見好。 那期間陸陸續(xù)續(xù)住了三次院,或長或短,但治療費用加在一起,花了至少十萬塊,都是若柳基金會贊助。 她在之后,去找了醫(yī)院院辦,可院辦拒絕提供基金會負(fù)責(zé)人的聯(lián)系方式,并稱那是若柳基金會的要求。 肝膽胰科室不止杜月芬受到了資助,還有另外三四位病人,因經(jīng)濟狀況原本無法進行手術(shù)的患者,都得到了幫助。 那時候,戚喬沒有任何的懷疑。 只能在幾年后,她有能力之后,定期向若柳基金會捐款。 戚喬朝謝凌云伸出手去,如愿落入他的懷抱后,才輕聲問:“是因為那時候你覺得我喜歡師兄,才不告訴我的嗎?” 謝凌云沒有說話。 心臟一片酸軟,戚喬伸手緊摟住他的脖子。 過了好一會兒,謝凌云才撫著她的背,一邊安慰,一邊低聲說:“當(dāng)初是江淮幫了你,你喜歡上他也很正常。” 戚喬微怔,隨即松手,退開幾分,捏住謝凌云的耳朵,輕輕揪了一下,音調(diào)卻發(fā)澀,喃喃一句:“謝凌云,你好笨。” 謝凌云的指節(jié)順著她的脊柱溝刮了一下:“還是第一次有人罵我笨。” “我都告訴過你好多次,我不喜歡師兄了。”戚喬小聲道:“你就是笨蛋。” 她說完,再一次抱住他。 “要下雨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盛夏時節(jié)的雨總是來得很快。 還沒有抵達,他們便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場雨。 起初只是一滴一滴地砸到車窗上,慢慢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很快便打濕了地面。 沒有回碧水云天,謝凌云直接開往西山。 戚喬的注意力被車外的大雨吸引,看到逐漸稀疏的樓房,才意識到這是去西郊山間別墅的路。 “我們不回家嗎?” 謝凌云說:“山上雨景更好。” 戚喬永遠(yuǎn)記得大二夏天的那場雨,但她此刻回家并不只有一個目的。 “我有東西想要給你,還在家里放著。” “什么東西?” “等你看到就會知道了。” “著急嗎?” “應(yīng)該……”戚喬想了下說,“也不算很著急。” 謝凌云便道:“那明天回去拿?” 抵達西山時,雨勢漸小。 此刻不像是夏夜突如其來的暴雨,淅淅瀝瀝,反而更像江南的一場春雨。 車在門前停下來,那棵小葉紫檀依舊是從前的樣子,樹下小池塘的荷花,卻比八年前更加葳蕤繁茂,□□相間,亭亭地立在翠綠之間。 戚喬沒有打傘,下車用手機,拍了幾張雨中的荷花。 謝凌云從車門上抽出雨傘走來,撐開替她遮雨。 戚喬的目光還定在屏幕上的畫面:“你離我遠(yuǎn)一點,傘面會遮擋光線。” 謝凌云:“……” 他干脆合了傘,在她身后伸出手去,無論有沒有作用,攤開手掌擋在戚喬發(fā)頂。 戚喬把成片給他看:“是不是很好看?” “嗯。” “不用調(diào)色加濾鏡都很漂亮。”戚喬忍不住發(fā)微博分享,一邊又問謝凌云,“這個品種叫什么名字?” “翠蓋華章。” 她記下名字,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謝凌云也沒有給自己打傘。 戚喬笑著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在雨中吻他。 謝凌云閉上眼睛,攬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進屋時,兩人身上幾乎已經(jīng)濕透。 謝凌云脫下戚喬身上的裙子,抱著她進了浴室。 這場雨難得的漫長,洗完出來時,竟然還在下著。 謝凌云下樓端上來一杯驅(qū)寒的熱茶,便看見原本已經(jīng)回了臥室的人,又趴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目不轉(zhuǎn)睛地欣賞窗外雨景。 他擱下水杯,走過去強行將光腳站在那兒的人抱回來。 戚喬由衷道:“這棟房子好適合看雨。” 她語氣一頓,目光流連于窗外遠(yuǎn)處水霧濛濛的連綿山脈間。 “今天的雨比之前在這兒看過的好像還要漂亮。” 謝凌云將熱牛奶遞進她手中,隨后說:“人工降雨怎么能和大自然相比。” 戚喬驀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不等謝凌云開口,便又猜到:“我以前看到的那場是人工降雨?” “灑水車噴的。”謝凌云眉尾微揚,笑問,“還逼真么,戚導(dǎo)?” 戚喬放下那杯水,撲進謝凌云懷里,壓著他倒在沙發(fā)上。 “你又瞞著我……” 謝凌云只是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下一秒,抬手壓在戚喬后頸上,讓她低下了頭,在窗外的雨聲中再一次親吻。 好一會兒,才呼吸不穩(wěn)地放開,聲音比剛才啞了幾分:“做嗎,戚喬喬?” “剛才……” 謝凌云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打斷戚喬的話。 “在這兒,看著雨做,行嗎?戚老師。” 戚喬猶豫,望了一眼窗外。 謝凌云在她耳旁蠱惑:“外面都是山,不會有人看到。’ 戚喬有點經(jīng)不住他的撒嬌。 低頭又看見他身上明顯的變化,偏偏謝凌云還故意似的,一個個吻落在她頸間,逶迤向下。 戚喬難耐地仰起脖子。 天鵝頸一般的曲線,謝凌云情難自抑,吮咬間留下一片片紅痕。 戚喬身上只有一件洗完澡才換上的他的白襯衣,他輕而易舉挑開胸前那粒紐扣。 謝凌云將她抱著放在自己腿上。 抵進去前,戚喬聽見他低磁的聲音:“很久之前就在想,要在這樣的雨天,和你在這兒□□。” 戚喬腰一軟,重心不穩(wěn),指尖無意識地陷進謝凌云背肌上的皮膚,留下道道紅痕。 她望向窗外,天色漸暗,雨水給山間帶來更綿密的霧。 樹下小池塘中的荷花花瓣,被暴雨打得顫顫巍巍,幾欲掉落,那雨仿佛是知道山花草木承受不住,疾風(fēng)驟雨之后,又變得脈脈含情,親昵地安撫小荷花。 但夏日的雨本就反復(fù),等花瓣中積蓄的雨水被風(fēng)雨吹打地傾灑出去,便又卷土重來。沒過太久,重新積攢在花瓣中央的那一洼水,便一股腦全泄入了小池塘。 …… 整個《偏航》的宣傳期,戚喬與謝凌云都住在西山。 這兒比碧水云天的私密性更好,無外人打擾。 今年夏季的的雨水似乎格外多,相隔三五天,便會有一場雷雨或陣雨。 沒有比西山更適合看雨的地方了。 不過這也導(dǎo)致《偏航》上映兩周后,宣傳期結(jié)束,戚喬回到原本家中,才把那本日記本交給謝凌云。 謝凌云當(dāng)時正在寫劇本,看了一眼,問:“給我這個干什么?” 戚喬說:“給你看。” 謝凌云戴上眼鏡,目光重新放回電腦屏幕,裝高冷。 起初沒吱聲,沒過三秒,朝戚喬看過去:“故意來氣我的吧戚喬喬,你覺得最近做太多了?好吧,可以降低頻率。” 戚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