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 第120節
話音落下,掩著的木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踹了開來。 馮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扯著衣領勒住了脖子。 呼救甚至沒來得及喊出口,一記重拳帶著勁風砸在了他的臉上。 身旁的人立即大聲呼喊保安。 在看見來人是謝凌云時,又陡地噤聲。 伴隨著馮巍的痛呼,第二拳更狠更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謝凌云咬著牙,黑沉沉的一雙眼睛,此刻眼圈通紅,拳頭一個接一個,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空隙地打在馮巍身上。 他起身,拎著旁邊礙眼的那位,將人扔出了房間,反手關上了吸煙室的內鎖。 關上燈后,準確無誤地走向癱軟在沙發上的馮巍。 謝凌云拎著他的衣領,將人拽了起來,下一秒,又重重將他整個甩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足足十分鐘。 馮巍條件反射地抱頭,被打的臉上迅速顯出印記,血從鼻子和嘴角流出來。 謝凌云看著他像條狗一樣蜷縮在地面上,口中叫喊著救命。 他扯開襯衫兩顆扣子,在馮巍身邊蹲下來。 從上到下望了他一眼:“馮總也有怕的時候?” 馮巍渾身抖著說:“我錯了,我錯了……” 謝凌云笑了聲:“錯哪了?答對的話,就不打你了。” 馮巍努力地睜大眼睛,但關了燈一片黑暗的房間,他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而這種黑暗恰好地加重了心中的恐懼。 馮巍很快說:“我、我不該動你的人!” 謝凌云手背在他臉上輕拍了兩下:“對不起,答錯了。” “我說過了,她誰的人都不是,戚喬就是戚喬,她是她自己。”謝凌云此時的語氣竟十分平和,慢慢地說,“你錯就錯在,本來不該做人,卻多活了這幾十年。” “……你想干什么?”馮巍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看著謝凌云并不清晰的輪廓,“難不成你想在這兒殺了我不成?” 謝凌云起身,一腳踩在他的胸口,腳尖用力,硬挺的皮鞋鞋底在馮巍身上留下了道道青紫。 他微微彎腰。 “我以前呢,特不屑跟那些骯臟的東西扯上關系。”他低頭,睥睨著馮巍,淡聲道,“就算在這兒弄死你又怎么樣?馮總做多了那些事,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欺負了那么多女孩,也能心安理得地活著,不就是靠著背后有人。” “我這個人,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謝凌云低頭湊近他,含笑問,“今兒就請馮總也猜猜看,在這個地方料理了你,我謝凌云能不能干干凈凈地走出去?” 他眼尾的冷笑漸漸淡下去,取而代之是無法壓制的怒氣。 “嗯?爺有沒有這個本事?” 馮巍聽得出來。 此刻的謝凌云,是真的有在這個外面人聲鼎沸的地方殺了他的打算。 心底的恐懼這才真切而密密麻麻地涌上來。 謝凌云挪開了自己的腳,從一旁的博古將上取下一只陶瓷花瓶,“砰”地一聲在馮巍身旁摔碎。 他挑選了一塊趁手的碎瓷片。 馮巍忍著身上的痛意,手腳并用地往墻邊爬、 下一秒,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謝凌云!你開門!” 急促又緊張的聲音。 是戚喬。 謝凌云動作微頓。 而聽見動靜的馮巍立刻抓住機會朝外喊:“來人啊!來人,救命!” 戚喬用力地拍著門,又同時壓著聲音,怕引來更多的人。 可隨后又聽見里面傳來打斗的聲音,馮巍的叫喊聲隔著門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幾乎哽咽:“謝凌云,你開門!不要亂來,我求你……不要亂來……” 身后趕來的李一楠臉上布滿陰霾。 沖戚喬勉強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說:“人已經安排都從另一邊散了。” 說完,他拉著戚喬讓她讓開,一腳踹在門鎖上。 已經遭受過一擊的門十分脆弱,立即應聲而開。 廊燈的光照進了小小的吸煙室。 那里面只有微弱的光線。 晦暗不明。 戚喬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在謝凌云手中的瓷片割向馮巍脖子的前一秒,奮力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已經失去理智的謝凌云撲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從他身上抬起頭的瞬間,一滴從眼眶中掉落的淚珠,砸在了謝凌云的唇角。 淡黃色的廊燈從上方斜射下來,籠在他們的身上。 謝凌云松開了手中的瓷片,血從掌心的傷痕迅速地滲出來。 他望著戚喬,笑了笑,抬起另一只干凈的手,去擦她的眼淚。 “不哭了。”他對她說。 第60章 、·tbc 19 李一楠緊急將奄奄一息的馮巍送去了家私人醫院。 殺青宴的人疏散得很快, 除了那位起初與馮巍一同待在吸煙室的飛影董事外,其余閑雜人等沒有聽到一絲風聲。 李一楠忙前忙后,聯系酒店, 將所有當時在吸煙室附近的工作人員都封了口,又親自與那位董事座談了半個小時, 利誘得對方答應對今晚之事守口如瓶, 他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小年送來從附近藥店買來的碘伏和創可貼,目含憂愁地看了好幾眼吸煙室沙發上的兩人, 最終還是帶上門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戚喬擰開碘伏瓶子, 伸手將謝凌云右手拉過來, 低頭, 用蘸了藥水的棉簽, 動作小心地涂在他動手時被馮巍衣服上扣子劃破的傷口上。 謝凌云垂眸,蹭破的一點皮而已, 要不了多久便能自愈。 但他還是聽話地任她處理。 誰都沒有說話。 戚喬將一張創可貼貼好。 處理完成, 可她還是低著眼睫, 連呼吸都十分微弱。 謝凌云伸手, 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讓戚喬抬起頭時,才看到她微紅的眼眶。 他沒心沒肺地笑了聲:“干嘛啊戚喬喬,這不是也沒出事兒?” 戚喬反問:“還要多嚴重才算出事?你知不知道, 要是你真的……我……” 她停在這里, 沒有說下去。 捧在她頰邊的雙手揉了兩下, 謝凌云安撫似的一句。 “放心, 我有分寸。”他說完, 便看到戚喬生氣的眼睛。 她沖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的確讓這句話變得毫無可信度。 他笑了下,改口:“何況這不是還有你拉著我?” 戚喬握住了他一只手腕,說:“下次不要再這樣了。我很害怕,謝凌云,哪怕馮巍永遠得不到應有的懲罰,我也不想要你出事。” 謝凌云低頭,貼近幾分。 “又是跟誰學的?”他眸中帶著一絲笑,“戚老師講起情話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他說著,忽地伸手拉著戚喬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你聽聽。” 急促有力的心跳隔著襯衣薄薄的衣料,傳到了戚喬的掌心。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反應不及。 還沒來得及說話,吸煙室的門被人敲響。 李一楠擰開把手,推開了半邊。 才進來一條腿,便看到了沙發上兩人的親昵動作。 他只呆了半秒,隨即退回門外,重新關上門。 一分鐘后再次敲響,得到一聲回應后再進來,沙發上的兩人已經一左一右相安無事地坐好。 李一楠開門見山:“醫院那邊打來了電話,說都是外傷,不算太重。” 戚喬問:“馮巍醒了?” “醒了。” “……他有說什么嗎?” 李一楠搖了搖頭,松口氣:“沒有,應該是不準備追究……他心里忌憚。” 戚喬卻皺了下眉,馮巍那么睚眥必報的一個人。 當年江淮闖進那個房間,將馮巍眼睛都打腫了,后來就被他不惜代價封殺了一年多,還是后來戚喬的《冬眠》播出后大紅,參演一部電影時跟導演介紹了江淮,師兄的事業才重回巔峰。 所以她此時并不太相信,馮巍能真的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