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穿著今早在工作室試鏡時的那身隨性的短袖長褲，黑發柔軟而松散，劉海恰遮住長眉，很男大學生的裝扮。

    看起來有點兒乖。戚喬心想。

    如果忽略那人此刻，整個人都透出的冷冽氣場的話。

    謝凌云聽見聲音，隨即關閉了原本打發時間打開的手機游戲。

    視線徑直落在戚喬手上的夜燈上，眉尾劃過一絲微燥，又很快消散。

    “……你怎么在這兒？”戚喬久等不到他開口，問。

    她靠近。

    謝凌云不問自取地拿走她懷里的夜燈，語調有點兒冷。

    “看不出來嗎？”他說，“在等你。”

    話音落下，他低頭，鼻尖湊到戚喬頸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吸了吸鼻子。

    “真沒喝？”謝凌云問。

    戚喬猝不及防，呼吸幾乎在那一秒暫停。

    “說了沒有。”她低聲輕輕道。

    謝凌云：“他連你不能喝酒都不知道？”

    戚喬：“……”

    她伸手，想要那回云朵夜燈。

    謝凌云沒松手。

    “知道，都跟你說了我沒有喝。”戚喬無奈道，“……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

    戚喬還沒有回答，他又說：“那我來借瓶醋，煮面沒調料。”

    “……”

    戚喬愣了下，幾分懷疑的語氣：“你會煮面？”

    “怎么？瞧不起我？”

    “哪有，”戚喬眸中的笑隱約可見，“就是好奇，大少爺還會自己做飯。”

    謝凌云沒什么表情地回：“確實沒你前男友會做。”

    戚喬：“…………”

    “其實……”她語氣微頓，卡在嗓子眼的話音一轉，“你還知道師兄會做飯？”

    謝凌云微頓三秒，說：“劇本圍讀會暫定安排在下周，戚老師有時間嗎？”

    轉移話題的技巧實在不高超。

    戚喬沒有拆穿他，點頭：“有。”

    謝凌云點頭，沖他抬了下下巴：“開門吧，我借醋。”

    戚喬好奇地瞥了他一眼，難道還是真的？

    她伸手按下指紋。

    謝凌云靠在一側墻邊，忽地又開口：“江淮為什么送你馬爾濟斯？”

    清脆的一聲提示音，門應聲而開。

    球球機靈地聽見動靜，從房間里搖著尾巴跑出來，撲在戚喬腿上要抱抱。

    “柴犬金毛德牧拉布拉多，什么品種的狗都有，”謝凌云垂眸，看向地上的白色小狗，“他怎么就挑中了馬爾濟斯？”

    戚喬微愣，很快回答：“碰巧而已。”

    “是嗎。”謝凌云輕笑著說。

    戚喬抱起球球，進廚房，找來一瓶醋。

    再次走向門口時，謝凌云還站在那兒，低頭撥弄夜燈的開關。

    打開又關閉，關閉又打開。

    戚喬將醋遞過去，他卻沒接。

    “那只玩偶還在嗎？”

    “什么玩偶？”下一秒，戚喬忽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你問它干什么？”

    謝凌云望著她懷里的馬爾濟斯，淡淡道：“我也只有那么一只，戚老師既然早都不要了，就還我吧。”

    戚喬指尖微蜷。

    她一時之間沒有回答。

    謝凌云抬手，漫不經心地捏了下她懷里馬爾濟斯的耳朵。

    “怎么，戚老師不要的東西，也不打算還？”

    “壞了。”戚喬輕抿了下唇角，說，“我重新買一只還你。”

    謝凌云低頭，拖腔帶調地說：“是嗎。”

    他拿走戚喬手中的醋瓶，低聲笑了下。

    “我還以為，戚老師會說，”他低喃的一句，在戚喬耳畔響起，“這么多年了，早都丟了。”

    第49章 、·tbc 08

    《偏航》的主要角色很快確定下來。

    戚喬在圍讀會之前， 已經將劇本看過數遍，

    等待全組劇本圍讀會的時間里，她沒有再在小區遇見過謝凌云， 他也沒再來敲過她的家門。

    相鄰車位的那臺黑色超跑，一直靜靜地停在原處。

    戚喬在收到李一楠給她發來的定妝通知后， 才裝作不經意地問起謝凌云的消息。

    這才知道， 他與監制，還有一位副導演提前去了西南幾個城市勘景。

    七月的一天， 小年來接戚喬去工作室試妝。

    她到得早，化妝師完成了整個妝面， 飾演戲中男主角的許亦酌才抵達。

    戚喬試的第一個造型， 是松年前期還沒有潛入販毒組織前， 假扮成誤入歧途的少女時期的造型。

    化妝師只給她敷了薄薄一層粉底， 口紅也選的淡，兩頰與鼻尖掃了層水蜜桃色的腮紅， 將戚喬五官本身的清純感更凸顯出來。

    許亦酌比戚喬大三歲。他飾演的角色正是那位將松年從會所帶入販毒集團組織內部的人， 名叫葉驍。

    葉驍此人性格暴戾， 邪氣十足， 也是戲中與松年感情戲最多的角色。

    不過他的長相，與暴戾卻毫不沾邊。

    戚喬是第一次見他，素顏狀態下的許亦酌，看起來更像個陽光率真的大齡男孩。

    “戚老師好啊， 第一次見面， 以后還請多多關照。”許亦酌笑著朝正在化妝的戚喬伸出一只手。

    戚喬握了握：“許老師好， 您叫我名字就好。”

    畢竟也是前輩。

    許亦酌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立刻便有造型師上前， 為他做妝發。

    助理遞上一盒零食， 許亦酌拆開，朝戚喬遞了過來。

    “來一根兒？”

    戚喬低頭，才看見那是一盒草莓口味的百奇。

    她只拿了一根：“謝謝。”

    許亦酌：“再來點，才一根能嘗出什么味，別擔心，我助理那兒還有好幾盒。”

    戚喬：“……”

    沒想到還有這么愛吃草莓巧克力棒的男明星。

    她笑了下，婉拒：“謝謝許老師，開機前我得控制體重。”

    許亦酌很懂，再瘦的女明星，為了上鏡好看，都常常把減肥列在行程表中。

    兩人邊化妝，順便聊了聊劇本。

    許亦酌是圈里出了名的社交悍匪，哪怕戚喬話很少，他一個人，便將整個化妝室的氛圍調動得熱鬧無比。

    生疏感漸漸散去。

    戚喬去換上服裝老師拿來的戲服回來時，許亦酌第一個捧場贊嘆。

    “小松年，你也太漂亮了。”

    他那雙桃花眼中隨即逸出幾絲亦正亦邪的妖孽感，落在戚喬身上的白色系帶裙上，用戲中葉驍的語氣說，“挺純啊。”

    甚至還風流又浪蕩地，吹了聲口哨。

    他開口的同時，化妝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李一楠走在最前，擋著門給身后的人讓開一條路。

    化妝間此起彼伏地響起“謝導好”、“李總好”的問候。

    戚喬微愣，抬眸，恰如其縫地撞入謝凌云掀眸看來的目光中。

    他穿著量身定做的白色襯衣，下擺收進西褲，黑色皮帶勒出一截勁瘦窄腰。

    深灰色的西裝只隨意地搭在臂彎，戚喬看過去的瞬間，他抬手，扯松了頸間的真絲領帶。

    謝凌云兩指勾著解開，連同手中西裝，都遞給了身邊緊隨的助理手中。